210、陰陽隔恩怨見天日,血充盈老嚴命嗚呼
老嚴晚飯的時候多喝了一杯白酒,大半夜的醒來,在帳篷北側的草叢裏撒尿。可是卻聽見那件破敗不堪幾乎坍塌的破房子裏,傳來咚咚的聲響。他十分的好奇,心想一定是哪個吃獨食的家夥,在山上勘探的時候,抓到了野味,不想跟大家夥分享,才大半夜的躲在這就屋子裏叮叮當當的弄吃的。
可當他悄悄的進了屋子,趴在屋門上的小窗向裏邊看的時候,卻驚訝的發現,屋子裏竟然點著蠟燭,屋子裏的炕上,一對男女摟抱在一起,這兩個人老嚴都沒見過,想必是村子裏偷情的男女,於是他一時間被吸引,偷偷的看著過癮。卻沒顧得上去琢磨著天寒地凍的,如此破爛的幾乎露天的房子裏,怎麽會有正常的人來這裏相會?
蠟燭突然的熄滅,一切又變得漆黑一片,那陣咚咚的聲音卻在對麵的屋子裏傳來,老嚴轉到那扇門前向裏邊偷看的時候,被眼前的場景嚇的差點尿了褲子。屋子裏的陳設和剛才的差不多,可卻看見剛才那個女人,手裏拿著一塊大石頭,把那個躺在炕上的男人的腦袋,一下下的砸癟,暗紅的血液夾雜著花紅的腦子,流的到處都是,空氣中彌漫著嗆人的血腥的味道。
這可把老嚴嚇的不輕,連滾帶爬的逃出了這個房子,而當他跟頭把式的跑到院子裏的時候,卻再一次被眼前的一切驚呆……
外麵是一個陰沉的世界,似乎是個有雨將來的白天,院子裏原本的那些過膝高的枯草也沒了蹤影,出現一個平整光潔的院子。西側那些早已坍塌的牲畜圈現在完好如新,一個四十來歲的女人,正彎著腰,用水瓢在身邊的鐵桶裏舀起一些泔水,越過豬圈的矮牆,倒在裏麵的豬食槽子裏。豬圈裏傳來肥豬哼哼的叫聲和嘩啦啦的吃食聲。
正在這時,一個中年的男人從豬圈的後麵走了出來,他挽著庫管,左手拿著一把鐵鍬,看樣子剛才是在豬圈的後麵收拾豬糞。他走到那女人的身後,右手在那女人的豐腴的屁股上拍了一下。臉上露出淫邪的笑容,可那女人卻嗔怒的轉身用巴掌在他赤著的胳膊上用力的打了一下,
“拿開你的臭手,剛挖完豬糞,在完的身上拍打個什麽……”
那男人卻咧開嘴巴嘿嘿的笑了,
“現在嫌棄我臭了啊,不是你黑燈瞎火的跑到我的屋子裏的時候了?”
男人的語言輕佻,那女人眉頭一皺,顯然是被這男人的這句話激怒,
“你當你是誰?老娘看上是你家的祖墳冒了青煙,別拿自己當成塊幹糧,你還不是靠著老娘這點家當混日子,是個吃軟飯的懶鬼?若不是老娘收留你,你現在還不早就餓死在野外喂了野狼野狗了?給你點甜頭,你就當蜜糕,你當你是誰?”
這婦女越說越生氣,可那男人的臉上卻一紅一白,看來這女人的話完全的刺痛了他的內心,他一時間說不出話,呼吸急促,胸脯上下的起伏。那女人轉身看著他的樣子,更加的生氣,
“你瞪著眼睛幹什麽?我說你你還不服?趕緊滾到一邊去,別再老娘的眼前晃蕩著礙眼……滾!”
原本這男人也隻是想跟這中年的婦女開個玩笑而已,卻沒想到這女人哪根筋不對頭,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劈頭蓋臉的對他一頓訓斥,這不僅令他措手不及,也讓他一時間憋氣窩火。可卻又說不出什麽話來。胸脯一陣起伏,眉毛擰在一起,臉憋的通紅。轉身氣鼓鼓的走開了。那女人餘怒未消,站在原地,叉著腰,指著那男人的背影,又罵了一陣,
“要麽你能幹活也行,要麽你會體貼也好,是在不行你炕上能也算你的本事,可你看看你個慫樣子,好吃又懶做,見酒就沒命,上了炕又是個疲軟的家夥,我也真是嚇了眼,怎麽就收留了你這個廢物軟蛋。別的不行,撒皮放賴當黏糕倒是你的拿手好戲哈,臉皮厚過城牆,趕都趕不走,你還有沒有點臉?算不算個爺們?換作我是你,早就撒泡尿把自己溺死算了!”
這話實在難聽,別說那個中年的男人,就算是僵硬的愣在屋門口的老嚴也都覺得臉上掛不住。那男人頭也不回的進了院門口的那間小門房,咣當的一聲摔上了屋門。
隨著這摔門的聲響,世界一下子暗了下來,剛才院子裏是明亮的白天,也在這一轉眼之間,恢複了黑暗。眼前仍舊是漆黑的夜晚,一陣風吹來,院子裏過膝高的枯草,發出沙沙的聲響。剛才的一切,似乎完全不曾存在,消失的不留一定點的痕跡。
老嚴渾身發軟,趕緊伸手扶住門框,差點摔倒。剛勉強的站直身子,突然,眼前人影一閃,一個人嗖的一下,從他的身邊經過,閃進了屋子。速度很快,老嚴甚至都沒看清他的樣子,隻聞到一股臭熏熏的豬糞的味道。
老嚴轉臉往屋子裏望去,借著夜色,勉強能看清他的輪廓。他躡手躡腳的來到東屋門口,伸手輕輕的去推屋門。屋門的門軸生鏽,發出輕微的吱呀聲響。他放慢動作,慢慢的把屋門打開,一閃身鑽進了屋子。
老嚴有些納悶,雖然看不清那人的臉,也能輕易的猜出他就是剛才那個挨罵的男人,他不是住在門房麽?這黑燈瞎火的,他鬼鬼祟祟的來到上屋幹什麽?
看得出他平時跟那女人關係不一般,但若是半夜來偷歡,也不用這樣偷偷摸摸。這院子遠離村鎮,別說半夜去女人的屋子,就算是光天化日的時候,也不會有人看見。
正在納悶的時候,身後傳來腳步聲,人影晃動,那個女人從門外走來,邊走手裏邊提著褲子,看樣子是去了外麵的茅房方便,邊走嘴裏便嘟囔著,
“人要倒了黴,喝涼水都塞牙縫,吃點東西還他娘的鬧騰我的肚子,……”
那女人也從老嚴的身邊走過,就入剛才那男人一樣,似乎老嚴並不存在,其實老嚴也已經清楚,自己與這對男女,並不存在於同一個世界,這或許是兩個平行的世界,也或許是一場由怨念而生的幻覺。
那女人也進了屋,正如老嚴所料,與剛才那鬼鬼祟祟的男人撞了個正著,屋子裏立即傳出來劇烈的吵嚷之聲。
“好啊,你倒真是個養不熟的野狼,竟然想偷我的東西,我千防萬防,居然自己養了個家賊,看我不打死你……”
屋子裏劈裏啪啦的亂響了一通,那男人果然像剛才在院子裏的時候女人罵的一樣,是個慫蛋軟貨,居然被個女人打的嗷嗷亂叫,像個瘸了腿的喪家的狗子。
“哎呀呀,哎呦呦,別打……別打……哎呀……”
屋子裏吵吵鬧鬧,老嚴卻靠著那扇破舊的屋門。一動不能動,從他剛才驚慌的跑出來,趔趄著差點摔在門口的那一刻起,渾身仿佛灌注了水泥,瞬間的凝固,寸步難移。
屋子裏拿女人的叫罵聲一直不停,一開始還僅僅是在數落那男人的不是,忘恩負義、廢物軟蛋……而到了最後,這些詞語都已經用盡,便隻剩下謾罵了,爹長媽短,祖宗八代都被翻騰了出來…
邊罵邊打,屋子裏亂成一鍋粥。突然,傳來砰的一聲悶響,緊接著聽到那男人霹靂噗通倒下的聲音,再也聽不見他的求饒,好像那女人用什麽家夥打暈了他……
“裝死?起來,你不是能跑麽?起來啊,你居然還會裝死這一招,你這慫包軟蛋……”
女人又罵了幾句,見那男人不出聲,也是慌了神,聲音變軟,想必是害怕了,
“起來啊,你……你別……別裝死……”
……
外麵刮起了一陣風,風力不小,院子南麵那幾架帳篷中間的高杆上的旗子,被這陣風吹的帕拉拉的作響。老嚴眼前的那從枯草,也被吹的向一側歪倒,風吹著草葉,發出瑟瑟的聲響。這幢老房子的門窗,盡管早已破爛不堪,但著陣風好似給他們灌注了興奮的藥劑,左右搖晃,上躥下跳,發出嘩啦啦的聲響。
這陣風來的快,風勢也猛,整個院子裏所有能活動的東西,似乎都跟著搖晃,這一切仿佛是沉睡已久的妖魔瞬間的覺醒,紛紛伸展肢體,在瘋狂的舞蹈,他們蹦跳著,摔打著,翻滾著,肆無忌憚,極盡瘋狂。
老嚴被這陣風吹的睜不開眼,閉不上嘴,寒風夾雜著幹枯的草屑與灰塵,灌進了老嚴的耳鼻,刮進了他的嘴巴。
老嚴覺得嘴巴裏一陣陣的苦澀,像是啃嚼了小陰坡山上的丁香葉子,這苦澀的感覺讓他十分的惡心,大腦眩暈,心跳加速,血液在渾身上下玩命的奔湧,似乎要衝破他的身體,噴射到自由的空中……
不知道什麽時候,這陣風終於止息,老嚴張大著嘴巴,喉嚨裏發出了幾聲啊啊的聲響,眼前一黑,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