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辭行
夏子蘿回到屋裡,覺得有些餓了,一整日就喝了個湯,方才又走了些路,很耗體力。
「可有宵夜吃?」夏子蘿問寶兒。
「今日的鴨湯還有一些,可要端來?」寶兒問。
好吧,好過沒有!夏子蘿點點頭。
夏子蘿吃飽了沐浴了,也不歇息。穿整好衣物,靜靜地坐在房裡。
她猜想某個人今日沒有見到自己,肯定又會來爬牆,不如等著他,剛好有話要與他說。
等了許久,不知到了什麼時辰,慕霈成果然來了。
慕霈成看見夏子蘿在桌子旁睡著了,心裡有些漣漪:她是知道自己要來,所以等著他是嗎?
慕霈成滅了燈,輕手輕腳抱起夏子蘿,正要放在床上時,夏子蘿醒了。
「世子爺?」夏子蘿不確定喚了一聲。
在黑暗中,慕霈成眼裡閃著明爍的光芒。
「怎不到床上歇息?在等我?」慕霈成低聲道,極其溫柔。
「嗯。」夏子蘿坦誠地點點頭。
慕霈成心裡冒著泡泡,忍不住一把拉過夏子蘿抱在懷裡。
夏子蘿想著該怎麼開口,說些什麼,故對慕霈成的擁抱沒有在意,安安靜靜地被他抱著。
許是習慣了。
柔軟的身子在自己懷裡,慕霈成覺得幸福而滿足。他在軍中多年,一回城就遇到了夏子蘿,這是他第一次有心儀的女子,自從他確定了自己的心意,再也不選擇逃避。
既然確定了自己的心,他就會把夏子蘿放在心上,呵護她,寵溺她。
他是一當兵的,在軍中多年養成了率直剛烈的性子,說話做事有一是一。不像那些書獃子,腦子裡多的是彎彎繞繞。
「世子爺?」夏子蘿輕輕喚了一聲。
慕霈成鬆開夏子蘿,深邃的目光投向夏子蘿清純的臉龐。
「今日可睡好了?」
夏子蘿點點頭。
「可有餓著?」
「謝謝世子爺的湯!」夏子蘿幽幽地道。
「我很擔心你!」慕霈成低聲道,「我去跟父親說,把你許配給我可好?」
夏子蘿一頭濃密的長發散在身上,清澈的眼眸在黑夜裡光芒流動,唇如激丹。
「不好!」夏子蘿吸了一口氣,輕聲緩語,「世子爺,我不是那貪慕榮華富貴之人,我有自己想要的生活。我不想來了一趟慕侯府,就出不去了!」
「怎的出不去,你想去哪裡,我可陪著你。」慕霈成不明白夏子蘿是何意思。
「世子爺!」夏子蘿打算換個方式跟他聊,「你出生豪門,以後註定妻妾成群,是不是?」
「是又如何?」慕霈成一臉疑惑,這不是很正常嗎?
是又如何?夏子蘿笑了。
「對!你堂堂世子爺,大將軍,妻妾成群理所當然的,但是我阿蘿不願意。不願意自己的丈夫有其他女子,不願意自己丈夫與其他女子生兒育女。」
「阿蘿……」
「正妻我思量是無資格的,但是妾室我也不願意。」夏子蘿不許慕霈成打斷她的話,「世子爺,就因為您的高貴身份,註定我不願意入你的深宅牢籠。」
夏子蘿的輕聲細語,在慕霈雲這裡卻像如雷貫耳。如一把利劍扎進身體里,疼痛蔓延四肢百骸。
「阿蘿,我很傾慕你!」慕霈成深深看著夏子蘿,咽喉滾動著些許憂傷。
「世子爺,你以後也會傾慕很多女子」夏子蘿吸了一口氣,「或許她們會願意委身與你,但是我阿蘿絕對不願意!」
慕霈雲捏緊了拳頭,閉上雙眼沉重地呼吸。片刻后,張開了雙眼,再次將夏子蘿拉入懷裡。
他需要冷靜,需要思考:「阿蘿,我明日再來看你!」
慕霈成鬆開了夏子蘿,離開了屋子。
夏子蘿重重的鬆了一口氣,慢慢地滑進被窩:或許,明天該走了!
第二日,慕霈成出門去了兵部后,夏子蘿立馬拿出已準備好的兩封告辭信給寶兒。
「一封給老夫人的,一封給侯爺的。等我出門后,你替我拿給他們。還有屋裡放了一件披風和一把佩刀,拿給世子爺。」
夏子蘿想,若自己親自去道別,慕霈成回來了她都出不了這慕侯府的大門。
「姑娘……」寶兒覺得夏子蘿走得太突然了,萬分不舍,眼淚在眼眶打轉。
「別哭,我只是先回家一趟。」夏子蘿安慰寶兒。
「真的嘛?」寶兒來了精神。
夏子蘿心裡偷笑:真好騙!但是她沒辦法,她不知慕霈成幾時回來,怕啰嗦一番就走不了。
夏子蘿簡單打包了行李就出門了,還沒到院門口就見李太醫大搖大擺地進來。
李太醫看著夏子蘿拿著行李,愣了一下:「丫頭,你這是去哪?」
夏子蘿暗暗叫苦!
「李太醫!」夏子蘿微微屈施禮,「我出來多時,該回家中一趟了,不然家中念得緊了。」
李太醫眼珠子一動:「你家鄉好玩嗎?」
「不…不好玩!」夏子蘿暗叫不妙。
「你師傅是否與你一處?」李太醫又問。
「是……又不是……」夏子蘿師傅是與她家在一面山,但不在一處,卻又不遠。
「我跟你同去」李太醫當即決定,「這侯爺府無聊得很,我跟你同去。」
「哎……」夏子蘿要喊住李太醫。
李太醫轉身看到寶兒手中的兩封信就明白了:「小丫頭,你去遞信的時候順便說一聲,我也走了。」
然後又跟夏子蘿說:「你等我一下。」
夏子蘿汗顏!
夏子蘿顧不了那麼多,直接往慕侯府大門去了。
沒多久雇好的馬車就到了,李太醫也收拾好行李出來了。
李太醫二話不說先上了馬車,夏子蘿搖搖頭嘆了口氣,先走了再說吧!
夏子蘿坐在馬車裡,內心跟著這馬車一樣搖搖晃晃,很不是滋味。
心愿已了毫無牽挂了,應是心安理得的離開才是,如今卻感覺像在逃亡。
李太醫眯眼打盹,一副心情大好的模樣。夏子蘿心想:這也是一個麻煩!
「李太醫,你真當跟我走啊?」夏子蘿想說服這小老兒,現在還沒走出多遠,他若能下車返回,還是可以的。
「我堂堂一太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小老兒吹了吹鬍子。
「李太醫,您出來許久,不回京不要緊嗎?」夏子蘿試探。
「那麼多太醫,少我一個不少!」李太醫瞪了一眼夏子蘿,又想到不能得罪她,半路把他撩下怎麼辦,這可是他看上的徒弟。
李太醫立馬換上一張笑嘻嘻的臉:「阿蘿,你就帶小老兒我去見見世面!」
夏子蘿哭笑不得,只得任由他了,回去了再說。
慕侯府這邊,寶兒把夏子蘿的信件分別交給了老侯夫人和慕侯爺。
老侯夫人有些驚訝:「走得如此急?」
寶兒點點頭,有些想哭。
「許是家裡有急事,說先回去一趟,都沒能親自來跟老夫人辭行。」
「原來這樣!」老侯夫人好像明白過來了,點點頭。
慕侯爺看完信件時也有些詫異,他知道夏子蘿要走的,但沒想到如此突然,他還有些話還沒問她。
「果然是鄉下女子,毫無禮數。」程氏道。
慕侯爺嘆了一口氣。
「想她在府里一個月了,都沒來請過安。」程氏很是不滿。
「人家只是客人,而且是老夫人那邊的。又沒有做什麼錯事,夫人莫責怪了!」慕侯爺道。
「我就是量她是客人才不計較。若是其他人,還得了?」程氏想這女子這輩子最好都別再來慕侯府了。
慕祁成是響午到西院看老夫人的時候,才聽說夏子蘿走了。面上很平靜。
他坐在老侯夫人旁側挑果子,挑到熟的果子就給老侯夫人:「這果子不錯,過不久就可以喝到果子酒了。」
慕霈成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手裡提了一個小盒子,這是他今天在軍部嘗到的一個點心,覺得很可口,就讓隨從去買了些,想著夏子蘿會喜歡。
慕霈成進到夏子蘿的院子時,才知道夏子蘿已經走了一天了。
「世子爺,這是姑娘交代要給你的」寶兒怯怯地捧上披風和佩刀。
他憤怒之極,雙眼迸出狠戾,嘴唇緊抿。拿起佩刀轉身快步沖向侯府門,二話不說躍上馬鞍,往城外奔去。
走了一天了!
平城到青雲山的官道上只有一家客棧,一天到不了青雲山的,她一個女子必定要在客棧過一夜。
他知道去哪裡尋她!
快馬加鞭,中間還換了兩匹馬。當慕霈成到客棧的時候已是子時,奔跑了將近四個時辰,風塵僕僕,臉上儘是疲憊之色。
「有沒有一位年輕的單身女子在此投宿?」慕霈成臉色深沉,問店小二。
「單身女子……沒…沒…沒沒沒有!」來往各色客官,店小二哪樣誰見過?但這種要吃人的狠戾角色還是第一次見,頓時嚇得腿軟。
「當真沒有?」慕霈成直接拿刀架在店小二脖子上,懶得廢話!
「真沒沒…沒有」店小二努力回想,「年輕女子倒……有…有一個,但不…不是一個人來的。」
「是一個老者帶著,天黑的時候住進來的!」
「在哪?」慕霈成問。
「這…這客人的隱私…」看到眼前的人要拔刀,立馬改口,「後院樓上湘竹號房!」
慕霈成收了刀快速往後院走去了。
這小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