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孤注一擲的賭約
我死死抓住楚駿之的手機，不準備妥協。
楚駿之冷眼看著跪在地上的我，眸色裏是大寫的不解。
“蘇瑾瑜，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
我昂首，腰杆兒挺得筆直，“楚駿之，我不想再瞞你，我希望你能把陸斯羽從裏麵弄出來。”
“你憑什麽要求我這麽做？給我個理由，蘇瑾瑜，當初是你自甘墮落爬上我的床，求我對付陸斯羽，現在我做到了，你竟然又來替他求情？你當我是木偶啊！快還我手機——”
我把手機放到身後，痛苦搖頭，“就算你不幫忙，但也不要找人對付他！他在監獄裏已經很苦了！”
“告訴我，你是我什麽人，敢左右我？”
他捏住我胳膊，劈手把手機奪走。
“楚駿之求求你不要——”我跪在地上淚流如注。
楚駿之拿著手機氣得在原地轉圈兒，“蘇瑾瑜，說——你留在我身邊是不是為了他？”
“是。”
這個時候，我索性坦白。
“彭！”
他把手機狠狠摔到地上，又一腳踢碎門口的景泰藍花瓶。
怎麽辦？
我腦子飛速旋轉，再這麽跟他拗下去，吃虧的總歸是我活著陸斯羽。
忽然，我計上心頭。
我捂住嘴巴，裝作惡心的樣子幹嘔起來。
終於，我的“嘔吐聲”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精光四射的雙目流連在我身上，最終停駐在我小腹。
我知道，我已騙過他。
我故意撫著胸口，大口大口喘氣。
“怎麽，晚餐吃壞肚子了？”他輕輕扶起我，聲音溫柔了許多。
“沒什麽，這兩天經常這個樣子。想吐又吐不出什麽。”
這句話一出口，楚駿之欣喜若狂。
他把我扶到床上，給我蓋上被子，右手在我小腹摩挲。
“瑾瑜，對不起，我不該向你發脾氣。”
嗬嗬，我哪有這種麵子，恐怕是他臆想中的那個“它”吧？
我順水推舟，“我有錯在先，不怪你。是我舊情難斷，不該惦記陸斯羽。可畢竟愛過，我不希望他活得那麽艱難。”
我又擠出幾滴眼淚，因為我知道這個時候的我最惹人憐愛。
“是不是有了？”楚駿之把頭放到我平坦的小腹，聲音透著欣喜和期盼。
“還不確定，或許是我最近腸胃不好。”
“明天我帶你去醫院做個檢查。”
一去醫院不就露餡了！
“咱們再等等吧，如果真是懷孕，才這麽小就做檢查也不是什麽好事兒。等下個月咱們再去醫院好不好？”
我話語溫軟，楚駿之自然沒有招架之力。
從那刻起，楚駿之事事以我為先，每天晚出早歸，渾身洋溢著即將為人父的喜悅。
他每天都壓抑著自己的欲望，不再碰我，我的小日子過得很是滋潤。
我現在一門心思算計著如何利用假懷孕幫陸斯羽。
接著的這一個月我連錦裏都很少出，閑暇就在小區裏轉悠。
楚駿之對我現在這種深居簡出的生活狀態很滿意。
我用兩萬塊錢就買到了江城市醫院婦產科的孕檢單。
楚駿之看到孕檢單那一刻，欣喜若狂。
他一遍遍叫著我的名字，捧著我的臉，喊，“我楚駿之要做爸爸嘍！”
他有多高興，我心底就藏著多少事情破敗之後的酸楚。
令我措手不及的是，楚駿之竟然向我提出——下個月結婚。
別說我是假懷孕，就算真懷了他的孩子，我也沒做好當楚太太的準備。
我以自己學業未完為借口推辭。
他一次次否定掉我的想法。
“瑾瑜，我們的孩子已經一個多月，我們必須盡快給他一個家。你可以繼續選擇休學，就算沒有那張文憑，以後你不找工作，我也養得起你。等孩子大了，如果你不想做專職主婦，就來我公司做個副總。”
我的未來，楚駿之安排的井井有條。
他對我的好，遠遠超出我的預期。
我知道，是時候跟他談條件了。
這天用過晚餐，我敲開他書房的門。
看到我，他笑著起身，“瑾瑜，媽剛打來電話，讓我們明天回老宅吃飯，順便商量一下年後婚禮的事兒。”
我一再求他先不要把“懷孕”的事兒告訴他父母，可他還是說了。
我用謊言支起的海市蜃樓，現在有多美，不遠的將來，我就有多慘。
“駿之，有件事我壓在心裏很不舒服，我必須跟你談一談。”這句話說完，我故意摸了下小腹。
“想跟我談什麽，這麽嚴肅？”
他扶我坐下。
此時的我，也是心虛萬分。
我一遍遍告訴自己，楚駿之借我的手算計了陸斯羽，我現在隻是把他欠我的拿回來。
“我要說的是陸斯羽的事兒。”
他聽到陸斯羽的名字，臉上的笑容明顯一僵。
我不再跟他繞彎子，“我還是希望你能把陸斯羽從監獄裏弄出來。”
“你都懷了我的孩子，還這麽惦記他，你顧慮過我的感受嗎？”
我能感受到他在強壓自己的不甘和憤怒。
“我當然想過你的感受，但隻要陸斯羽在監獄一天，我就寢食難安。”我再次把手放到自己小腹，悠悠一笑，“寢食難安的不光是我，還有它。”
“你什麽意思？蘇瑾瑜，你在我身邊籌謀幾個月，也該亮出你的底牌了。”他平靜的嚇人。
我昂首挺胸對上他，“還有半個月就要過年，我希望陸斯羽大年初一能在家吃上餃子。”
“如果我不同意呢？”
他眸色駭人。
“那我隻能對不起了——”我故意把目光移到自己小腹，“如果你不弄出陸斯羽，我就要它胎死腹中。”
“嘩啦——”
桌上的煙灰缸被他砸在地上，四分五裂的玻璃碴崩到我赤裸的腳麵。
垂首，我就看到一絲嫣紅的血暈染出一個刺眼的圖案。
“蘇瑾瑜，你敢！”他一把揪住我衣領。
我笑容蒼白無力，“那咱們就試一試。”
他用力咬住自己下唇，很快就血跡殷殷。
“蘇瑾瑜，我倒想看看你怎麽讓它胎死腹中？”
這幾個字是從他牙縫裏一個一個迸出來的。
他的恨，毀天滅地。
這是我孤注一擲的賭約！
贏了，陸斯羽能重獲自由。
輸了······
我沒想過自己會輸。
在這件事上，我早就斷了自己的後路。
可笑的是，我能賭贏的砝碼就是眼前這個男人對我的在乎。
我蘇瑾瑜在愛情裏摸爬滾打，遍體鱗傷，再多些傷痕又何妨！
楚駿之隻顧盯著我的眼睛，根本沒看到我右手已從褲袋拿出那隻早就備好的匕首，放到小腹上。
我狠心，快速在劃破了一層皮肉。
“你在做什麽？”
楚駿之瘋了一般大吼。
我迅速與他拉開一定距離，把匕首緊緊貼住剛劃開的傷口。
“楚駿之，我蘇瑾瑜這輩子除了陸斯羽，也就剩下這條賤命。如果他在監獄裏生不如死，我活著也就是一具空殼。我懷孕的目的就是為了救他，如果救不出來，我就先把肚裏這個送上黃泉路。”
我嗓音平靜，沒有任何波瀾，但我從楚駿之的表情已經知道，這些話頗具殺傷力。
“蘇瑾瑜——”他左手捂住胸腔，痛苦盯著我，“跟我在一起的這段時間，你有沒有愛過我，哪怕一點點？”
我搖頭，“抱歉，一點也沒有。因為我的愛早就給了陸斯羽。”
“我不信，你作為一個母親，舍得傷害你腹中的孩子！”他朝我逼近，眸中燃起熊熊的火光。
我知道，越是這個時候我越要強勢，稍微一露怯我就會滿盤皆輸。
我再度用力，匕首又深了一些。
“不要！我答應你！”
楚駿之崩潰地大喊。
我，終於贏了這場博弈。
楚駿之氣得摔門而去。
很快，就從楚家老宅來了兩個阿姨，美其名曰來照顧我，實則是監視我。
三天後，楚駿之回到錦裏，也帶來陸斯羽因病就醫出獄的消息。
我顯然對這種結果不滿意。
因為，我的目標是要替陸斯羽洗脫所有罪名，取得自由身。
“他被判的是十五年！我就算本事再大，幫他洗脫罪名也要有個過程！再給我點時間。”
我肚子再拖上兩個月，就會露餡。
這件事必須速戰速決。
“楚駿之，你去找陸老爺子和陸嘉倫，別說你跟他們沒交情哈！”
他跟陸嘉倫早就是盟友，如果不是他們一再挑唆陸老爺子，陸斯羽也就是監外執行，根本不會收監。我掃了眼對麵的楚駿之，才一周不見，他下巴就胡茬隱隱，再無昔日的意氣風發。
“這件事沒得商量。年前幫陸斯羽洗掉所有罪名，否則——”我把手放到自己小腹，“我的耐心已經沒有了。”
“蘇瑾瑜你他媽的夠狠！”
“彼此彼此。”我冷笑。
楚駿之走了。
他再度踏進錦裏，已經是十天後。
從今天的江城早報上我已知道，現在他不但幫陸斯羽洗掉所有罪名，陸老爺子和陸嘉倫也在諒解書上簽字，陸斯羽明天上午將要被無罪釋放。
壓在我心底的巨石終於緩緩落地。
“這下滿意了？”楚駿之很是不甘。
我回他一個明媚的笑容，“再讓我見陸斯羽一麵，我要跟他做個了斷，以後，我就別無掛牽，安心給你生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