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咱們耗到白發蒼蒼
我現在最大的心願就是讓楚駿之痛苦。
與其直接讓他知道我已切掉子宮,倒不如讓他親身感受至親骨肉死去那種痛苦。
當李主任一臉凝重告訴他,我腹中的胎兒在十幾天前就停止發育,現在必須手術取出的時候,他整個人都崩潰了。
他氣得在醫院長廊踱來踱去,一遍遍喊,“再給我想想辦法!隻要能救活孩子,我給你們一千萬!一個億!”
幾個醫護人員紛紛開導他。
他最終在手術單上簽字。
李主任悄悄問我,“這個時候要不要告訴他你子宮大出血,必須切掉?”
我笑著搖頭。
我先讓他承受喪子之痛,當他傷口結痂的時候,再告訴他我早就沒了子宮,這樣的報複才更具有殺傷力。
我在手術室呆了一個多小時,就被推回病房。
楚駿之坐在我床沿,容顏蒼老了許多。
“孩子沒了,你是不是很高興?”
我笑靨如花,“楚駿之,連老天爺都不想讓我替你生孩子。”
“蘇瑾瑜你——”
他揚手朝我打過來,但距離我臉頰幾厘米的時候,卻停了下來。
我清楚看到他的手在抖。
他臉色鐵青,早就沒了血色。
我故意把臉頰貼到他顫抖的手掌,“打呀,千萬別下不去手!”
楚駿之牙齒咬得咯咯響,把我重重推到床上,“蘇瑾瑜,這個孩子沒了,不急。等你養好身體,咱們接著生,一年一個······”
“那就看你的本事了!”我打斷他。
他修長的手指捏住我下巴,力道越來越大。
我看到他手指因為過度用力,已經泛白。
越是這個時候,我的氣勢越不能丟。
我強忍著鑽心的疼痛,與他對視。
他眸色微眯,裏麵有不甘,有憤怒,更多的是痛苦。
他痛苦,我就開心。
“蘇瑾瑜,別以為孩子沒了,我就會放過你。我楚駿之這輩子跟你耗上了!”
他甩開我,頭也不回走出病房。
半小時後,楚駿之的爸媽氣勢洶洶殺到我病房。
“我就知道你是個掃把星,好好的孩子都養不住,駿之眼瞎,才會娶你!”楚媽媽一邊哭孫子,一邊破口大罵。
“ 你嫁給我們駿之卻還想著其他男人,你就是個狐狸精!把我兒子弄得五迷三道,現在孩子沒了,你還不滾啊!”
我安靜聽她罵了十幾分鍾,她才消停。
楚爸爸遞給我一張銀行卡,語重心長,“蘇小姐,我們本就不看好你,當初怎麽勸駿之,他都聽不進一個字。我們本來看在孩子的份上接納了你,但現在,你還是離開駿之吧,這裏有些錢,足夠你一輩子衣食無憂。”
我沒有接,笑道,“我隨時都可以離開,但當務之急是說服你們的兒子,懂嗎?不是我死皮賴臉要做楚太太,是你兒子不舍得放手!”
“啪!”
楚媽媽揮手就給我一巴掌。
我摸了下左臉,火辣辣地疼。
“我已經說得很清楚,現在是你兒子放不下我。我數三下,請你們立刻消失在我麵前,否則我就報警。”
我慢悠悠拿起手機,擺出撥電話的架勢。
“蘇瑾瑜,咱們走著瞧!”
楚家二老氣呼呼離開。
三天後,楚駿之就讓司機把我接回錦裏。
我就像一隻困在籠子裏的金絲雀,每天除了吃喝拉撒,就是在錦裏這座奢華的籠子裏轉悠。
天氣轉暖,如果我沒記錯,陸斯羽已經走了一個多月。
他下葬那天,我被楚駿之關在錦裏,沒能送他最後一程,現在,我很想去他墓地看看。
我出門,必須給楚駿之報備。
當我把想出門轉轉的消息讓傭人傳給他後,他整整三天都沒回複。
他來錦裏的時候已經是一周後。
多日未見,他瘦了不少。
他緩緩走近我,聲音柔和,“瑾瑜,身體好些了麽?”
對於這突如其來的問候,我還真不習慣。
自從我們舉行婚禮以來,我和他的關係日漸惡劣,我早就習慣了彼此間的針鋒相對,這種溫柔的示好,令我渾身不自在。
我露出一個得體的笑容,“謝謝你的惦念,我身體早就複原。老是憋在家裏,整個人都抑鬱了。我還想著這學期去學校把剩下的書念完呢!”
“今天天氣不錯,我陪你去附近轉轉。”他挽住我的手。
難得他好心情,我拿起手包,跟他出門。
他載著我在市區兜風。
我把車窗打開,初夏的風吹在臉上,很是舒服。
這個時候,我和他的那些不愉快仿佛都不存在了,我和他聽著悠揚的鋼琴曲,沉默著。
其實我從出門那刻就一直在算計,用什麽辦法能去陸斯羽的墓地看上一眼。
“好久沒吃到’湯姆大叔’家的芝士蛋糕了。”我故意打破沉寂。
楚駿之很興奮,“想吃,我就帶你去買。”
“總店的最好吃,在綠落路上,比較遠。”我雙目閃爍起狡黠的光芒。
“無論天涯還是海角,隻要是你想要的,我赴湯蹈火絕不含糊。”
他騰出一隻手,握住我的手,“瑾瑜,過去的不愉快就讓它過去。我們從新開始。”
我知道他此刻正在看我,故意轉頭與他對視,嬌聲問,
“你還恨我嗎?”
“恨過,但對你更多的是愛和包容。瑾瑜,我們再追一個孩子好不好?”
他語氣纏綿,說不出的悱惻膩人。
“好啊。”
我現在要利用他,他想聽什麽我自然就說什麽。
二十分鍾後,我們到了“湯姆大叔”西點屋。
這家的芝士蛋糕是下單後現做,我讓楚駿之在前台等,自己借口上廁所就從後門溜了。
我很順利就上了一輛開往墓園的公交車。
在墓園轉了許久,我才找到陸斯羽的墓地。
望著石碑上陸斯羽英氣俊美的頭像,我失聲痛哭。
存了一肚子的話如同開閘的洪水,一湧而出。
“蘇瑾瑜,謝謝你來看斯羽。”
季瀾依酸澀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
她把一大束紅玫瑰放到石碑前,緩緩道,“斯羽,這幾天你過的還好嗎?我回了季家,一直在忙公司的事兒,我堅信總有一天,我能打敗楚駿之。”
原來,她也在為斯羽而努力。
“季瀾依,該說感謝的是我,在斯羽最艱難的時候,是你不離不棄一直陪在他身邊,伴他走完生命的最後一段。”
“你知道嗎,蘇瑾瑜,如果人生可以重來,我不會跟你搶斯羽,更不會找人弄掉你們的孩子,毀掉你的子宮······”
季瀾依掩麵而泣。
我曾經對她恨之入骨,現在,曆經種種糾纏和磨難,我也釋然了。
這就是我們的宿命。
老天爺早就為我們書寫好命運的軌跡,我們從一開始就沿著它前行,未到終點就發現,有些東西早已偏離,但我們被困其中,無能為力。
如果向命運妥協,還能換到一時的寧靜;如果與命運為敵,隻能與痛苦隨形。
偏偏我和季瀾依都是後一種。
我和季瀾依沉浸在各自的哀傷中,不能自拔。
忽然,一陣刺耳的汽車鳴笛在不遠的路邊響起。
“來找你的。”季瀾依對我說。
我抬眸,就對上楚駿之那張憤怒的臉。
我深深看了眼陸斯羽的照片,轉身朝楚駿之走去。
我乖乖上車,他雖然沒發火,但我能感受到強烈的怒氣。
他全程黑麵。
回到錦裏,他把外套扔到地上,胡亂扯掉領帶。
這時我才發現,被扔到地上的領帶是我送的那條。
“我說今天怎麽對我百依百順?原來你早就算計好了去看那個死鬼!”
他把我扯到盥洗室的鏡子前,“蘇瑾瑜,你現在是我楚駿之的女人!”
我望著鏡子裏近乎失控的楚駿之,冷笑。
“蘇瑾瑜,你究竟哪裏好?我一遍遍問自己,不過就是空長了副好皮囊!我媽托人給我介紹了一個又一個比你優秀的女人,我統統推掉,你知道為什麽嗎?你不知道!”
他狠狠撕開我的上衣和裙擺,把我固定在他身下。
一想到在墓地躺著的陸斯羽,我就拚了命的反抗。
我的反抗激起他強烈的征服欲望。
他把我拖進臥室,我手腳並用與他撕扯,我們從臥室門口滾到書房。
他在窗前吸煙,俊朗的臉在繚繞的煙霧中越發冷冽。
我縮在地上垂淚。
良久,他開口,“告訴我,我怎麽做,你才會愛上我?”
我能從他痛苦的神色中看出他對我的急切和不舍。
我故意擺出一副痛不欲生的樣子,“既然大家都不快樂,不如離婚算了。楚駿之,你放心,我不會分你任何家產。”
“離婚?”他扔掉手中的半截煙,“蘇瑾瑜我告訴你,從我準備娶你那刻,就沒想過離婚!你想要自由身,好為他去守寡?這種想法你趁早打消!這輩子也就這麽著了,蘇瑾瑜,咱們就耗到白發蒼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