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東瀛妖花 195、妓女間諜學校(1)
鬆本伊代坐著炮艇,本來是安排在九江換乘客輪到上海的,但炮艇剛剛靠上碼頭,她和早川及其助手就被鬆田龜三少佐直接送到了飛機場。鬆本伊代在九江擔任特高課的機關長時,鬆田龜三還是大尉,擔任城區摩托巡邏隊的隊長,上官雄到九江時,還是他送到特高課的。
本來是老部下,鬆田龜三也一直對她畢恭畢敬的,但因為心情不好,所以她沒有與他搭訕,等登上飛機後,她以為是自己沾了早川的光,等到南京早川下飛機後,她仍然被留在飛機上,並且直往台灣飛,加油後又直飛日本的時候,她才明白,這架飛機是專送自己的,早川反而是沾了她的光。
“鬆田君,”鬆本伊代此時才忍不住開口問道:“是誰讓我回國的?”
鬆田龜三道:“是岡村司令官,他讓您回國是執行一項任務,因為從碼頭上下炮艇開始,我就見您一直悶悶不樂,所以沒有打攪您。”
說著,他從皮包裏掏出一個卷宗袋遞給鬆本伊代。
“這是什麽?”鬆本伊代並沒有立即伸手去接。
“裏麵是岡村司令官的命令和一些給您的私人文件。”
鬆本伊代接過來打開一看,才明白了岡村寧次為什麽讓她在這個時候回國。
飛機在東京降落後,她立即趕到家中,家裏卻空無一人。原來,酒井在與上官雄交手後,精神失常一直未能恢複。不久前,因為誤傳她已經戰死,麻生茜已經帶著孩子消失了,而酒井也被家人接到北海道的農村去了。其實,她與酒井之間沒有任何關係,隻是為了掩飾孩子的真實身份,她才對外宣稱,酒井在被上官雄致殘前,就已經讓她懷孕了。在九江時期,許多青年軍官對鬆本伊代都深深仰慕著,追求她的人大有人在,連一直沒有森田惠子消失的植田雄也曾追求過她。所以,她說孩子是酒井的,也沒有人對此產生過懷疑。
“要不要我請警視廳的人去查查麻生茜的下落?”
“不必了,”鬆本伊代連家門都沒進,轉身說道:“直接到劄幌去!”
劄幌郊外,幾乎是人跡罕至的一處荒山野嶺裏,隨著鬆本伊代和鬆田龜三乘坐的轎車顛簸而至的時候,一座古老的山莊漸漸躍入眼簾。
外表看上去,這個山莊有些年頭了,整座建築物斑駁在風中幾乎搖搖欲墜。和其他日本庭院周圍一般都是竹籬笆圍起的院子不同,山莊外圍的院牆很高,牆上的磚頭都呈漆黑色了,有的磚頭已經風化成灰,隻要用手指輕輕一摳,幾乎就能在牆上挖出一個洞來。
鬆本伊代和鬆田龜三都沒想到,大名鼎鼎的妓女間諜學校,竟然如此破敗不堪。
他們的車子好不容易才七拐八彎地駛到了山莊前的一個廣場上,車子剛剛停下,站在門口高台階上六名憲兵中的一人,邊來到車前。按照學校的規定,在未出示有效證件前,任何驅車前往的人員都不允許下車的。
鬆田龜三搖下車門玻璃,把自己和鬆本伊代的證件,以及日軍駐華北方麵軍司令官岡村寧次的命令遞給了那個憲兵,那個憲兵認真仔細地看過之後,才把證件還給他們。
“下車吧,我們會把你們的車停到前麵去的,等你們離開時再還給你們。”
鬆本伊代立即拉開車門,與鬆田龜三一起下了車,抬眼一看,山莊門前掛著的一個白底黑字的牌子十分引人注目:劄幌女子俄華語言學校。
這所所謂的女子語言學校,是在甲午戰爭後,日本與沙俄為侵略我國東北地區展開了激烈競爭的情況下,為加強對俄情報工作,在日軍高層的支持下,日本黑社會組織玄洋社於1896年開辦的,開始名叫“劄幌女子俄語學校”,主要講授俄語和俄國的風俗人情,並進行各種間諜技能培訓,學員畢業前還要潛入西伯利亞進行實習。此後,又增設了漢語課程,校名也改為沿用至今的“劄幌女子俄華語言學校”,重點培訓女間諜,訓練她們運用美人計獲取情報的本領,由於這些女間諜很多都以妓女身份作為掩護,並在對俄和對華的情報戰中屢建奇功,因此,在日軍上下都稱其為妓女間諜學校。
在鬆本伊代和鬆田龜三邁步踏上台階的時候,學校的大門才緩緩打開,因為事先已經通知了校方,所以,當看到有車輛駛來的時候,裏麵的人已經做好了準備。
出來迎接他們的是一個大佐,看上去已經有六十開外了,他走出大門直接迎向鬆本伊代,鬆本伊代和鬆田龜三還沒來得及行禮,他卻首先開口:“你就是伊代小姐吧?”
這樣的情況,在日軍上下級軍官見麵過程中是絕無僅有的。鬆本伊代和鬆田龜三立即給他行個了禮,鬆本伊代說道:“大佐閣下,在下正是帝國皇軍駐華北方麵軍司令部聯絡官鬆本伊代。”
“嗬嗬嗬,虎父無犬女呀!”顯然,這個大佐與鬆本也夫有一定的淵源,對鬆本伊代沒有一點官架子:“你以後就叫我萩原就可以了。”
鬆本伊代一驚,這才仔細打量了她一番:“您……您是萩原洋造叔叔嗎?”
“怎麽,你還記得我?”對方果然是萩原洋造。
“當然記得,很小的時候我就見過您,父親也常對我說起您的事跡,說您是忍者中的忍者,我一直就在對您的崇拜中長大的。”鬆本伊代說著,又用一種充滿疑惑的目光看著他:“可在我的印象中,叔叔您身材高大魁梧,怎麽……”
雖然他年紀大了,但與鬆本伊代記憶中的印象也相差太大,所以有此一問。
“哈哈,”萩原洋造笑著搖了搖頭:“看你也是大人了,就不瞞你了,叔叔這些年可被‘阿菊’、‘阿櫻’們給榨幹了,還能留住著一身屁也就謝天謝地了。”
鬆本伊代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在他麵前畢竟是晚輩,雙臉不禁一紅:“萩原叔叔,您這可就為老不尊了,占了便宜還賣乖!”
“哈哈哈,罵得好,為老不尊。不過你可別擔心叔叔會占你的便宜,在這裏多住些日子,別聽岡村寧次那個老東西的,馬不停蹄地來回跑,那還不把我們可愛的伊代小公主給累趴下?”
鬆本伊代眼裏不僅淚花翻湧,從小就沒感覺到父愛的她,倒是在父親的一批老友那裏,得到了無微不至的關愛。
“萩原叔叔,我聽您的!”
“哈,真的長大了,小的時候你可不聽我的。記得一次在你家喝酒,因為我酒量大,鬆本先生用茶缸給我倒酒,你卻以為是茶,從外麵野回來後,端起來就喝,我怎麽說都不行,結果,你整整昏睡了一天。”
鬆本伊代有點難為情地說道:“現在不會了。”
“好,那中午我們好好喝一頓。”
萩原洋造是玄洋社的元老級的人物,也是所謂忍者中的 “智囊忍”,也有稱“上忍”的,專司策略布局的統領工作。一般的智囊忍並不都精通忍術,但他卻是忍術中的高手,後來被鬆本也夫引薦給土肥原賢二,雖然一直負責妓女間諜學校的工作,但在軍中獲得了大佐的軍銜。
年輕的時候,在日本忍者界,他也是個炙手可熱的人物,但後來因為沉溺於女色,才逐漸被人所淡忘。因此,能夠在這裏見到萩原洋造,多少讓鬆本伊代感到有點意外和驚喜。現在她才明白,為什麽自己還沒有到華北方麵軍司令部上任,岡村寧次就派她回國執行這次任務。
能夠讓萩原洋造親自出門迎接的人不多,除了老朋友外,一般的將軍進門,也很難看到他親自迎出大門。
在他的帶領下,鬆本伊代一進山莊,就看到正麵立著一堵牆,牆上畫著一副巨幅的世界地圖,幾乎占滿了整個牆麵,上麵在亞洲、南美和歐美國家,點了許多紅點,而在中國的版圖上幾乎點滿了。
“萩原叔叔,這些紅點標注的地方,是不是我們學校培養出的情報人員呀?”
萩原洋造點了點頭:“我們學校培養出的學生當然不止這些,這些紅點標注的地方,都是我們學生為帝國建立過功勳的地方,比如南京的這個點,就是一個叫青木的學生,獲取中國江防的情報,從而使帝國的大軍長驅直入,一舉占領了他們的首都。同時,她還在這裏兩次實施暗殺蔣介石的計劃,雖然最終沒有成功,但也讓中國的情報界驚出了一身冷汗。”
鬆本伊代和鬆田龜三都知道,他說的這個叫青木的學生,就是青木靜子。看到他的目光裏除了讚賞之外,還抑製不住曖昧的眼神,鬆本伊代笑道:“萩原叔叔,這個叫青木的學生,還榨幹了您不少‘精力’吧?”
萩原洋造假裝嗔怒地說道:“哼,小丫頭,居然敢取笑叔叔,看我不打你屁股!”
鬆本伊代忙道:“不敢,不敢,我的意思是說,如果不是叔叔您刻意栽培,她一定不會有這樣的成就。”
萩原洋造搖了搖頭:“對於她,我倒是沒有特別關照,倒是早她十多年的一個叫守田的學生,我是下了大功夫的,而且,在對付男人方麵,她還有著常人無法比擬的身體條件。你看看在中俄交界的那塊地方,有一大半紅點記載的都是她的成就。”
“您說的是守田菊子吧?”
萩原洋造點了點頭:“嗯,有機會我替你引薦一下她。”
“哦,她現在已經到了武漢,我們見過。”
萩原洋造恍然大悟道:“我忘了,古賀那個老烏龜聽說是在武漢當了警備司令,她當然會在那裏。”
“您剛才說她在對付男人方麵,有著常人無法比擬的身體條件,指的是什麽?”
“在中國的民間有過一個古老的傳說,說是有個皇妃不管被皇上寵幸多少次,依然可以永遠保持處女之身。守田菊子雖然不像那個傳說中的皇妃那樣,可以夜夜讓男人感受到處女的歡樂,但她光潤潔白的肌膚卻始終與初生的嬰兒一般,永遠不會隨著年紀的增大而有任何改變。除了後天的指揮外,這先天的身體條件,也是她能夠征服眾多俄國人和中國馬賊的主要原因。”
聽到這裏,鬆本伊代在心裏暗暗祈禱,希望上官雄千萬別惹上這個女人。
之後,他們又來到了這堵牆的背麵,隻看到牆的正中間高高豎起著一根男性生殖器的石雕造型,右邊的牆上寫著:誓破支那,勇勝俄國,吞並朝鮮舉世驚;右邊的牆上寫著:敬待皇室,愛重帝國,身作利器聖戰魂;中上方四個大字:征服男人。
直到看到牆背麵的這些東西後,鬆本伊代才知道,為什麽軍內上上下下都稱這裏為妓女間諜學校了。雖然進門之前,她已經作了思想準備,但看到這些東西後,鬆本伊代依然忍不住雙頰泛起了紅暈。
萩原洋造看了她一眼,搖頭道:“伊代,怪不得岡村寧次要讓你來挑選新畢業的學生去華北,你在特高課也呆了幾年,據說連課長、機關長都幹過,怎麽看到這些還會顯得格格不入呢?要知道,這是個男人主宰的世界,女人要想在這個世界立足,就必須征服男人,要想征服男人,就必須征服他們的生殖器!作為長輩,我本來不應該如此對你說話,但我知道,岡村寧次讓你來這裏就是用心良苦,他希望你通過此行,能夠徹底擺脫自己在情感上對男人的依賴。記住,在中國,所有帝國女性的危險不是來自戰場,而是來自床上,所有能夠讓帝國女性喪命的,不是中國人的飛機大炮,而是他們男人醜陋的生殖器。征服它,你將贏得無尚的榮耀;屈服它,你將陷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鬆本伊代渾身一顫,她畢恭畢敬地朝萩原洋造鞠了一個躬:“謝謝萩原叔叔的教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