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七十一章張作相出兵
七十一章張作相出兵
張作舟的二十五旅是吉林軍裝備最好的三個省防旅之一,全旅上下清一色的捷克式。張作舟作為全旅最高的軍事長官,主動前來請戰本來是件好事。可張作相對於這麽一位積極請戰的將領,非但沒有鼓勵嘉獎,反而耷拉著臉,一副極不耐煩的表情。坐在旁邊的陳靖亞看在眼裏急在心裏,隨即站起身對張作相說道:
“既然輔帥有意在蘇軍侵入我國境之際保存實力,那我們現在就告辭,前往家鄉湯原號召民眾組建抗俄義勇軍。”
張作相知道陳靖亞這是誤會自己了,立即說道:
“不是我不派兵,而是二十五旅不能去。鐵嶺事件之前,日本人增兵長春,我怕日本人趁機鬧事,將二十五旅主力團調進了長春城,現在這個旅隻有兩團兵馬,實在不宜增援富錦啊!”
張作相之所以這麽說,其中有日本人增兵長春的因素,但更主要的還是顏麵的問題。怎麽說張作舟是他的堂弟,他總不能對陳靖亞說,我這個堂弟又憨又笨,不足以前去與蘇軍一戰。
陳靖亞見張作相態度轉變,當即問道:
“輔帥準備怎樣打這一仗?”
張作相沉思片刻說道:
“王樹常自打率抗俄軍進入哈爾濱一線後,所部前鋒推進到一麵坡被便停了下來。讓我吉林軍單獨出擊,真是有些心有而力不足啊?”
陳靖亞見張作相猶豫不決便勸說道:
“既然蘇軍攻富錦,不管吉林軍還是抗俄軍,都因該應該及時救援才是。別看蘇軍來時氣洶洶,隻要咱們能頂到大江封凍,蘇軍必將不戰自退。”
張作相聞聽此言,臉上愁容一掃而光,問陳靖亞:
“此話怎講。”
陳靖亞說道:
“從三江口到富錦隻有百餘裏的江道可以通行,江岸兩側全是山林。到十一月份江麵必將封凍,到那時咱們組織地方武裝民眾截斷江道,阻斷其運輸線,蘇軍進退不得,不撤軍還有啥辦法。”
張作相又問道:
“如果我將吉林軍精銳調出,蘇軍攻綏芬河,而後沿鐵路一路西進又當如何?”
陳靖亞說道:
“王樹常攜重兵於哈爾濱一線,明地裏是等待上峰明確態度,實則是明哲保身。如果蘇軍攻下綏芬河後沿鐵路直驅哈爾濱,就由不得他王樹常想不想戰了。隻要哈爾濱那邊能頂住,輔帥隻要調一兩隻奇兵,從後麵切斷蘇軍後路,必將大獲全勝。”
張作相聽罷,心中豁然開朗,對侍衛長喊道:
“去將獨立第七旅旅長趙維禎叫來。”
陳靖亞摸不清張作舟的壺底,但知道鼎鼎大名的趙維禎可是個能打仗,打惡仗的主。
這個趙維禎,畢業於奉天講武堂三期,經保送去日本帝國東京大學學過軍事。在兩次直奉戰爭中,整個吉林軍都打的稀稀拉拉,可唯獨他的部隊東擋西殺,屢建奇功,為吉林軍保留了一點顏麵。
侍衛長卻得也快,趙維禎來的也快。
張作相極力反對和蘇聯人交戰,但當局勢變得異常緊張時,他也不是沒做軍事方麵的準備。
按照慣常思維,他料定蘇聯人要侵占中東路,必先占綏芬河,而後一路直下哈爾濱。因此他依據綏芬河的地勢,調駐防寧安一帶的第二十一旅趙芷香部,暗中向鐵路兩側集結,埋伏於深山密林裏。令精銳獨立第七旅兩個團在穆棱以東30公裏處的馬橋河鎮設置防禦陣地,憑借有利地勢布下了這麽一個口袋陣。可蘇聯人沒有按照張作相的預想進攻,在攻取綏芬河後,便立即縮了回去,此後又攻密山,也是攻下後盤桓一兩日馬上撤回。
蘇聯人這種打法,讓趙維禎摸不著壺底了,這次前來是向張作相請示下一步行動方案的。
趙維禎來的速度之快,讓張作相也有些吃驚,問趙維禎道:
“綏芬河那邊戰況怎樣?”
趙維禎報告道:
“蘇聯人還算識相,攻進綏芬河和密山後並未繼續進兵,隻虛晃一槍就撤了回去,如若不然必將鑽入輔帥布下的口袋陣。”
張作相說道:
“綏芬河那邊由二十一旅依據兩側的高山密林防守,料想蘇軍也不敢深入。你留一個團在馬橋河一線虛張聲勢也就夠了,其餘兩個團馬上馳援富錦,記住要秘密行動,莫要讓蘇軍覺察,最好是夜間行軍。”
在一旁的張作舟一聽急了,大叫道:
“是我先來請戰的,憑什麽讓他去?”
張作相氣的瞪了張作舟一眼,罵道:
“混賬東西,蘇聯人是打進來了,但還能談。日本人一旦動手,我們就連談的餘地也沒有了。七旅調出去了,你的部隊也過去,誰來看著日本人,誰來保衛吉林?”
張作舟一聽,做恍然大悟狀,忙說道:
“還是大哥有眼光,我的差事是比馳援富錦緊要。好了好了,我也不叨擾了,回去整備部隊加強警戒,保衛大哥和吉林城要緊。”
看著張作舟急匆匆離開的背影,張作相一臉無奈的對眾人一笑道:
“就是這麽個憨貨,你們說我能拿他怎麽辦?”
然後扭頭對趙維禎說道:
“現如今李杜部三個團,及東北軍海軍餘部分別在依蘭、樺川、富錦三地整備防禦。你部馳援富錦後,要留一個團在後麵以為預備隊,一個團進入富錦,協助李杜部馬憲章團依托工事死守富錦,記住隻防守切莫擅自出擊。”
趙維禎有些不解,問道:
“為啥趁蘇軍立足未穩,不先發製人。”
張作相說道:
“前線來報,蘇軍攻下同江縣後,開倉放糧,進行了赤化宣傳,次日便退出了同江縣城。這說明蘇聯人還想與我和談,軍事打擊隻不過促使和談的一種手段,在此微妙時刻,我們切莫做刺激戰局的事情。”
趙維禎何等聰明,張作相一點立即明白了其中原由,急忙回去整頓部隊準備出發馳援富錦。
趙維禎走後,張作相對陳靖亞說道:
“陳兄弟也看見了,不是咱不願意抵禦強敵入侵,隻是這時局也太過微妙。日本人在屁股後麵蠢蠢欲動,中央那邊根本不顧東北危局,小六子猶猶豫豫不能決然了斷,實在讓前方的將士難以果斷進擊啊。”
陳靖亞說道:
“近期蘇俄將四萬餘在蘇中國僑民驅逐於吉林境內,致使地麵混亂,我聽說輔帥在合江地區有荒地八萬頃,能否允許我們將這些難民安置其中?”
張作相哈哈一笑說道:
“小事一樁。你將我奉為民生廠哈爾濱分廠的大股東,而我一分錢也沒給民生廠投。這八萬頃荒地就算我的股金,任由陳兄弟安排。不過此事需在打退蘇聯人才能進行,這片荒地地處三江平原腹心,如若在這些人中有蘇俄派來的軍事人員趁機興事動亂,勢必會動搖整個戰局。”
陳靖亞一聽,暗挑大拇哥,同時稱讚道:
“不愧為從槍林彈雨裏鑽出來的老將,真是心思縝密,考慮周到長遠。”
張作相擺擺手,打斷了陳靖亞的恭維之詞,說道:
“陳兄弟剛才所言極是,俗語道破敵之計,最毒莫過於斷糧。這斷蘇軍糧道的大任,還需請陳兄弟一力承擔。”
陳靖亞起身答道:
“我這就返回湯原老家,號召民眾組成抗俄義勇軍,配合大軍死守富錦。”
陳靖亞從吉林城出來後,便踏上了返家之路。想到回家,陳靖亞一身輕鬆。
三軸六輪越野車,在入秋的東北荒原上奔馳如飛。
一排排鬱鬱蔥蔥的林木,一片片火紅的高粱、金黃的大豆,飛馳而過。陳靖亞神清氣爽,才將灌滿汽油的汽車,咆哮著揚起一溜煙塵。坐在車上的劉鴻霖和李少鐸可就遭了罪了。
車子行駛了大半天後,劉鴻霖是在忍不住了,極力抓住車輛兩側的擋板,極力保持著身體的平衡,移到了駕駛座後麵,拍著陳靖亞的肩頭,大喊道:
“停一下,停車,我、我不行了。”
陳靖亞大驚,急忙收油門,踩刹車將車子停靠在路邊。
車子剛一停下,劉鴻霖第一個從車廂裏跳下,手扶著路邊的大樹,一陣幹嘔。李少鐸體質好,又經過又經曆過特殊訓練,情況還好些,但也臉色蠟黃,坐在一個大樹底下大口喘著粗氣。
陳靖亞跳下車,駕駛座底下拿出水壺,喝了口水。走到李少鐸身邊將水壺遞了過去,問李少鐸道:
“走的好好,為啥叫停車?”
李少鐸接過水壺,看著扶著樹喘粗氣的劉鴻霖說道:
“你把汽車當成飛機開,俺倆坐在後麵能不遭罪嗎?”
飛機,陳靖亞隻見過沒開過。聽李少鐸這麽一說,好奇的問道:
“你會開飛機?”
李少鐸靦腆的一笑,說道:
“學過,開不好。”
陳靖亞來了興趣,急忙說道:
“改天教教我好嗎?”
李少鐸見劉鴻霖好一些了,站起身一指那汽車對陳靖亞說道:
“總不能拿這個教吧!”
李少鐸和劉鴻霖受夠了陳靖亞的野蠻駕駛,換李少鐸開車。
汽車重新啟動,掠過一路上美麗的金秋景色,向湯原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