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九十七章蛟河事件
九十七章蛟河事件
張學良和張作相親自到哈爾濱主持恢複中東鐵路運營情況,張景惠哪敢怠慢,馬上布置放人。
原中東鐵路鐵路局局長庫爾涅佐夫,被捕的蘇方職員,及與此事件相關的所有人員都被放出的同時,範其光和郭宗熙也被免職,中東路鐵路局重新恢複到事變前的狀態。
隨著中東鐵路的重新恢複運營,土肥原在哈爾濱組織暴亂的計劃也宣告破產。就在土肥原懊惱之際,接到了石原莞爾從滿洲裏發來的電報。
此時的土肥原見大局已定,自己在沒有施展的空間,正準備返回沈陽。接到石原莞爾的電報後,他仔仔細細的看了幾遍。細細想了一會,猛拍額頭大笑道:
“對啊!我怎麽就沒想到呢?還是石原這個家夥鬼點子多。”
一直跟隨在土肥原身邊的西義策,見土肥原如此高興,將電報接過來看了一眼,不解的問道:
“這些白俄已經失去利用價值,為什麽還要浪費精力和財力實施營救呢?”
土肥原那肉嘟嘟的臉蛋子上寫滿得意,對西義策解釋道:
“這些白俄在北滿活動時日已久,北洋政府和張作霖時期都對其進行了打擊。可是中國政府視其為遏製蘇俄赤禍的一股勢力,對他們是采用剿而不滅,撫剿並用的手段。據我們得到的情報顯示,蘇方在雙城子談判中,重點提到了剿滅白俄殘餘勢力這一問題。如果蘇聯人捉的這些白俄,一旦被中國人救走,那麽蘇聯政府必然會對東北軍政府和談的誠意產生懷疑。”
西義策問:
“那我們怎樣才能讓東北軍去解救那些白俄呢?”
土肥原嗬嗬一笑說道:
“不消用真正的東北軍,隻需找些中國人假扮就好。”
“那這些人一旦被救出後,應該放到哪裏呢?總不至於讓他們上山當胡子吧?”
西義策說出自己疑慮的同時,也提醒了土肥原。
土肥原想了想說道:
“將這些人先藏到間島去,在哪裏設立一個秘密營地,著專人對他們進行山地戰訓練,等我們再用時難保不是一支奇兵。”
間島地區是日本人單方麵的稱呼,這一地區原先係圖們江北岸吉林省延邊地區和龍縣光霽峪前的一處灘地,中國人稱這一地區為假江。由於此處近鄰朝鮮,曆來就有好多朝鮮人到這裏租種土地。日俄戰爭後朝鮮主權被日本奪得,仍貪心不足。為實現侵吞東北的圖謀,將此處作為一個突破口,製造了間島事件。宣統元年,清王朝已是風雨飄搖,哪裏還顧得上這塊偏遠的兩千餘畝河灘地,便在日本政府承認這一地區為中國領土的情況下,允許其在此設置領事館和警察署,由日方管理從朝鮮鹹鏡北道過江墾荒種植的朝鮮移民。此後日本人為實現以屯墾移民方式侵吞東北的圖謀,不斷在此地區挑起事端,並借東北政局混亂之機,不斷擴大管轄範圍。到東北易幟前此地區的範圍已經擴大到延吉、和龍、汪清、琿春和安圖五縣境內。並在此廣闊的範圍內,設置了總領事館和總警察署,以及5個分領事館,21處警察分署。派遣總領事、副領事、主任、書記生、文書、通譯、武裝警察一千餘人,將這一地區建成了以武裝警察係統為主體的侵略堡壘。
小日向白朗被土肥原招到了哈爾濱大白樓,土肥原將果洛闊夫等白俄所乘坐的專列行車行駛時間表,交給小日向白朗後叮囑道:
“這趟專列由兩個加強排的蘇聯軍人押運,火力較強。你組織的截擊的人不能太弱,全部要穿上東北軍軍服,不能露出絲毫破綻。一定要讓蘇聯人認為此事是東北軍幹的!”
小日向白朗按照土肥原的意圖捋順了一下細節,說道:
“組織百十號人馬沒問題,全部用遼造武器也沒問題。隻是一時間找不到一百多套東北軍軍服,怎麽辦?”
土肥原說道:
“軍服的問題我想辦法,後天你派人來取吧!”
小日向白朗大為驚訝,心道:
“我這個師哥果然厲害,到東北軍倉庫裏取東西,就像掏自己口袋那樣便利。”
小日向白朗走後,土肥原拿起電話,撥通了總機。在聽到總機小姐甜美的聲音後,用近乎純正的奉天口音說道:
“請給我接吉林熙園。”
不一會,電話那頭傳來了一個四五十歲中年人的聲音:
“喂!是哪位?”
土肥原馬上改用日語,與電話那頭的中年男人交談了一番後,便放下了電話。
第二天,西義策帶著兩輛卡車出城,在秦家崗一處僻靜的山林邊緣,見到了前來送軍裝的東北軍官兵。
第二天,小日向白朗到大白樓領到了兩百套嶄新的東北軍軍裝,及兩挺遼造一七式六五輕機槍、日製6.5毫米機槍彈四百發。
遼造一七式六五輕機槍,是日本大正十一式輕機槍的奉天兵工廠版,與一七式七九輕機槍不同的是,這款機槍采用日製有阪6.5毫米機槍彈。
果洛闊夫蹲坐在車廂的一角,像隻鬥敗的公雞耷拉著頭,默默不語。車廂裏彌漫著悲觀絕望的氣息,在這車廂裏的人都知道前方意味著什麽。
車廂的角落裏傳出女人嚶嚶的抽泣聲,那是幾名情緒緊張到極點的胖女人捂著嘴發出的哭聲。
這些現在體型肥碩,看上去有些邋遢的白俄婦女,在年輕時曾經度過了一段非常美好的時光。那時,身上包裹著華麗裘皮的她們,整日價坐著漂亮的玻璃馬車,出沒於各種舞場宴會。十月革命一聲炮響,讓他們從衣食無憂變成了一無所有。不斷的逃往取代了往日的歡宴,沒有明亮的玻璃馬車,沒有穿著整潔,畢恭畢敬的馬車夫,但他們還要穿越極度嚴寒的西伯利亞。
“轟、轟”
“噠噠、噠噠噠。”
爆炸和猛烈的彈雨讓火車發出了巨大的震動,大家聽到了車輪在急刹時,與鐵軌摩擦發出的尖銳聲音。緊接著密集的槍聲、喊殺聲、手榴彈的爆炸聲密集的響了起來。
果洛闊夫側耳傾聽,從呼喊聲中能聽得出,劫車的是中國人。且人數不少,火力還不弱。
“不好是山上的土匪。”
果洛闊夫知道落在土匪手裏,且拿不出贖金的情況下會是怎樣。想到這裏,他有些不寒而栗。
被捕後他已經和伊茲沃利斯等人統一了口徑,就說自己是先期來紮賁諾爾開礦的礦場主。他手上沒有血債,到了西伯利亞後最多就是接受勞動改造。可要是落到那些中國土匪手裏,情況就大不一樣了。由此他甚至萌生了希望押運列車的蘇聯紅軍,能擊退這些劫車土匪的想法。
槍聲漸稀,哐啷一聲,用鐵絲綁住的車廂門被打開了。
寒冷的風,夾雜著冰涼的雪沫子襲了進來。
一個帶著狗皮帽子,穿著灰布軍服的軍人,將頭探進來用俄語大喊:
“下車,都下車。快點!跟我們走。”
“是東北軍。”
果洛闊夫有些糊塗了:
“東北軍不是已經與蘇聯人和談了嗎?他們為什麽要挾持我們?”
果洛闊夫胡思亂想著,隨著眾人跳下車,在幾十名持槍的中國士兵驅趕下,離開鐵路,向不遠處的莽莽深山密林走去。
進入深山區後,有幾名體型肥碩的白俄婦女走不得這樣的山路,盡管她們已經竭盡全力,但仍不能跟上隊伍。三四名穿著東北軍軍服的匪徒,有些不耐煩了,開始用槍托毆打她們。
其中一個白俄婦女嗓門大,發出的哭聲驚起了林中的宿鳥。正督導隊伍前行的小日向白朗眉頭一皺,這時負責殿後的程國瑞趕了上來,在小日向白朗耳邊輕聲說道:
“尚先生這樣可不行,這一帶是老三營的防區。如果被他們發現,那咱可就插翅難逃了。”
尚旭東橫行蒙熱遼綠林多年,豈能不知義匪紅胡子老王林的名號。聽程國瑞這麽一說,也意識到情況非常嚴重。對程國瑞一使眼色,程國瑞會意,走到幾名匪徒跟前與他們嘀咕了幾句。
四五名匪徒奉命將那些走不動,或不願走的白俄婦女和老人孩子,從隊伍裏揪了出來,驅趕著他們鑽進了一側的密林消失了。
果洛闊夫見十幾個人被帶走,又見眾匪兵對那個挎著花機關的青年人畢恭畢敬,便走出隊伍來到小日向白朗跟前問道:
“能告訴我,你們是那一部分的,要將我們帶到哪裏去嗎?”
小日向白朗看了看果洛闊夫似曾眼熟便問道:
“你叫什麽名字?”
果洛闊夫如實的回答道:
“我是滿洲裏礦業委員會主席果洛闊夫。”
小日向白朗想起了土肥原的囑托,還看過果洛闊夫的照片,便說道:
“我們是受你的老朋友土肥原先生之托,特地來救你們的。咱們要去的地方是間島,哪裏由日本人管轄,你們在哪裏比較安全。”
果洛闊夫沒想到日本人能救自己,心裏一陣狂喜。又問道:
“剛才那些人,你們將他們帶到哪裏去了?”
小日向白朗說道:
“咱們要經過大片的東北軍防區,隊伍必須保持安靜。沒辦法,留著他們隻會影響我們整個行動計劃。”
從小日向白朗的話語中,果洛闊夫明白了這些人為什麽會被突然帶走了。
隊伍在極度嚴寒的大山裏又走了一段時間,那幾個帶走了十幾個白俄婦女老人孩子的匪兵回來了。沒有槍聲,一切悄然無聲,顯然他們殺那些人時,隻用了刀和繩子。
“都處理幹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