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九十八章滿洲最大的機械廠
九十八章滿洲最大的機械廠
“都處理幹淨了?”
程國瑞問轉回來的土匪頭目王友成。
王友成不是程國瑞從山東帶來的子弟兵,他原是北邊道蓮河岸邊的一個獵人,因為欠了賭債投山當了土匪。這小子常年在長白山上狩獵,山林經驗比其他匪徒要豐富的多。
聽程國瑞這樣一問,王友成說道:
“放心吧!找了個一丈多深的荒山溝,都扔裏麵了。”
程國瑞心裏打了個激靈,問道:
“為啥不埋了?”
王友成說道:
“這麽冷的天,地凍的跟塊鐵似的,想刨個坑,比打鐵還難。那麽多死屍,弟兄們還不刨到猴年馬月去。”
程國瑞原來也是東北軍一個響當當得旅長,做旅長時若是部下這麽跟他報告,大耳光子早就上去了。可自張宗昌部兵敗被張學良遣散後,他作為張宗昌所部幹將,隻能帶著一幫親信,遊蕩與熱河與遼北一帶當起了馬匪。和小日向白朗搭上關係後,程國瑞覺著自己有了依靠,豎起大旗報號震三江,在科爾沁大草原上橫行了一陣子。震三江的名號叫開後,程國瑞的綹子卻遭到了眾多綹子的圍攻,結果不到一年,程國瑞所部便消耗殆盡。
程國瑞帶著僅餘的三四十人逃到了尚旭東哪裏後,兩人湊到一起將前因後果捋了一遍,才意識到是這個震三江的名號害了他。北滿有三條大江,黑龍江、嫩江、鬆花江,你都震三江了別人還怎麽混飯吃?大家夥不聯合起來揍他,還能揍誰?
總結了前次得問教訓後,尚旭東建議程國瑞避開北滿,到東邊道發展,這次他總結教訓,不能起那麽招人恨的名號了。尚旭東給他出了個主意,報號滿洲軍。
滿洲,既是個地理名詞也是族名。天聰九年,皇太極改族號為滿珠或稱滿洲。滿洲軍既有效仿皇太極征戰四方的意思,也避免太過招搖成為其他綹子攻擊的目標。
此次小日向白朗招程國瑞部參加此次行動,是程國瑞在長白上拉綹子以來最大的一次行動。為了報答小日向白朗援助之恩,他是全軍盡出,與龍虎軍尤國臣部合夥,狠狠幹了一票。
吃過虧的程國瑞知道拉綹子不比當旅長,對弟兄們不能那麽苛刻,所以王友成頂撞他,他也沒在意,反而在見到王友成的棉襖袖子被扯去一大塊,露出棉花後,關心的問道:
“棉襖怎麽破了?”
王友成說道:
“有個白俄娘們膘子太厚,一刀沒紮透,反而被她扯了一把。沒事!”
程國瑞拿出一條毛巾,給細心的將紮到王友成的袖子上,並關心的說道:
“天太冷,襖破了容易透風,這樣紮起來就好多了。”
接著,對王友成說道:
“帶上你的人到隊尾去,將咱們留下的印記打掃幹淨,別讓蘇聯人尋著痕跡摸過來。”
王友成答應一聲帶著人向隊尾走去。
淩晨,打了一夜牌,才將睡下的王樹常被參謀長李端浩從睡夢中搖醒。
“軍座,不好了昨晚一時許,一列由蘇軍押運的專列遭伏擊。押運的蘇軍士兵死傷二十餘名,車上準備經綏芬河入蘇境的三四百白俄都被劫走了。蘇聯人調查此事件的相關人員已經到了現場,據蘇方通報,幸存的蘇軍士兵看到襲擊列車的武裝人員是咱的士兵。”
王樹常聽了這話,腦子嗡的一聲,臉色驟變。
王樹常知道,如果不是劉翼飛堅持反對對蘇用兵,這個抗俄第一軍軍長的座位,必是劉翼飛的無疑。對於發生在中東路上的這場糾紛,他與劉翼飛一個看法。這仗不可能打贏,即便是軍事上取得了一些戰果,一旦日本人介入其中東北軍輸得更慘。
因此他帶著防俄第一軍進至哈爾濱後,並未著急往邊境線上集結。
果不其然,中蘇之戰逐步升級後,日本人突然以防止蘇聯擴張為由,向長春增兵五千。
日軍一個聯隊不到三千人,根據報告日軍增兵一個聯隊,那麽剩下的那兩千多人馬就是技術兵種無疑。王樹常大體算了一下,按照中日軍隊標準編製的火力比,東北軍三個旅才與日軍一個標準旅團相當。日軍在長春增兵五千,這也就意味著自己要以五個旅的兵力,對付來自蘇聯和日本關東軍兩個強大對手的壓力。以王樹常手裏的兵力,再加上八萬吉林軍,若是與蘇軍或日本關東軍單挑,雖不能輕易取勝但也不至於輸得太慘,可若是讓他同時對付兩頭,那他這幾萬兵馬就隻能麵對一個結果,那就是全軍覆沒。
王樹常冷靜了一會,邊從床上坐起邊問道:
“是丁超的人幹的?”
李瑞浩答:
“打電話問過了,不是!”
王樹常又問:
“還有那支部隊駐在附近?”
李瑞浩略加思索,答道:
“王德林的老三營,在蛟河一帶駐紮,離那裏最近。”
王樹常問:
“老三營是不是孟恩遠收編的那個叫義盜紅胡子老王林綹子?”
李瑞浩點點頭答道:
“就是這個王德林。但我也打電話核實過了,他們營也沒動靜。”
王樹常糊塗了,喃喃自語道:
“那會是誰幹的呢?”
李瑞浩說道:
“是不是讓丁超出麵交涉一下?”
王樹常搖搖頭說道:
“丁超在日本讀過軍校,蘇聯人將其視為親日軍官。王德林拉綹子時打過白俄匪軍,還是命他協同蘇方調查人員查清此事件比較好。”
李瑞浩又補充了一句說道:
“民生廠哈爾濱分廠的陳靖亞,與中東路鐵路局蘇方人員關係比較密切,是不是讓他也參與此事件的調查,溝通的效果會好一點?”
王樹常點點頭,說道:
“這小子在富錦保衛戰中表現不錯,讓他介入調查會得到一個比較公正的結果。你和我一起去一趟,人家是老張家的經理人,要用他,可光憑一紙命令那行,最好是咱這兩個長官親自去請比較穩妥。”
其實,以陳靖亞現在的身份,還沒到了讓他這個國民政府上將親自去請的份上。之所以給陳靖亞這麽大的臉,一則是陳靖亞在富錦保衛戰中功不可沒,二則此人與吉林王張作相、張學良關係都不一般,對他尊敬一些,也是做給張作相和張學良看,省的吉林軍的那些將領說自己是“不將之才”。
中東路鐵路局蘇方局長庫爾涅左夫重新走馬上任,第一件事除了安置兩千餘名蘇方員工外,那就是找隻當了百餘天的原局長範其光和陳靖亞交涉,收回中東鐵路機車廠。
中東鐵路機車廠是範其光在任時,為安排三十六棚的兩萬七千名產業工人得生計問題,才並入民生廠哈爾濱分廠的。
這個占地八十四萬平方米,有十一個分廠,集蒸汽機車、客車製造、貨車維修加工、綜合機械加工、發電廠、職工宿舍、俱樂部為一體,號稱滿洲最大機械廠的龐大工業集團,是俄國人後期建設的。因此其中的機械設備和建設規劃,都是最能體現當前世界工業水平的。其前期建設的老廠隻有四個分廠,地域不大,設備陳舊。被廢棄後,讓民生廠租下,改成了民生廠哈爾濱分廠。
民生廠哈爾濱分廠將這個滿洲最大的工業基地收入囊中後,便成了一個超過奉天兵工廠的第一大機械集團。陳靖亞是什麽人,這麽大的一塊金疙瘩落在口袋裏了豈能輕易吐出。
庫爾涅左夫可沒那麽想,他認為中東路戰役蘇聯占據了優勢地位,別說自己還占著理,就是不占理你中國人也要忍著。
可與範其光、王宜之、陳靖亞等人見麵後,範其光和王宜之還倒好說,雖然不表態,但態度謙卑,一直都在打哈哈。可陳靖亞就不一樣了,態度強橫,隻說是民生廠兼並中東路機車廠是與中東路鐵路局定的,不能因人事變動而改變。
庫爾涅佐夫見陳靖亞如此態度,勃然大怒,說道:
“是你們先違反奉俄協定,並在蘇方管理人員被抓的去情況下,單方麵委任了管理人員。因此這些人員所發布的一切承諾和決策,都應當視為無效條款,我方有權利不予執行。”
陳靖亞也蹭的站起身子,對著庫爾涅左夫大吼道:
“當年你們的領袖列寧,也向全世界宣布過廢除沙俄時期簽訂的一切不平等條約。基於此宣言,我是不是也可以認為,奉俄條約也是無效條約呢?”
陳靖亞劍鋒直指中東路雙方爭議的關鍵所在,讓庫爾涅左夫有些無言以對。
作為翻譯的冷豔秋說道:
“庫爾涅左夫同誌,我們大家都應當承認的一點是,超過數萬中國人為紅色蘇維埃政權的建立,付出了巨大的犧牲。我們中國人為什麽要幫助蘇聯人民,推到俄國沙皇的統治?為的就是奴役中國人民頭上的沙皇俄國作鬥爭。現在你們要沿用沙皇俄國用侵略手段得來的權益,與我們談中東鐵路問題,試問,你們與俄國沙皇有啥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