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疑點

  劉知州驚訝的問張雪燕:“張姑娘認識這個人?”


  張雪燕問了句:“我能拿過來看看嘛?”


  劉知州將那張畫像遞過來。


  張雪燕接過來,看著那畫像點頭,眼中卻是不可思議。


  “真的是她,雖然臉上的妝容畫的濃重,可是這張討厭的臉我不可能認錯的。可是,她不是上吊死了嗎?”


  劉知州與阿寶對視了一眼,理論上來說,張雪燕並沒有見過王盼兒的。


  “張姑娘可否告訴我,她到底是誰?”


  張雪燕將畫像放下,看著劉知州,很認真道:“她叫槐雲,是我們同村槐家的女兒,不過她不是應該在半年前就在鎮子上的王家上吊死了嗎?”


  劉知州心中大震,眼中冒出興奮的綠光:“張姑娘,可否細說?”


  張雪燕看出來,這事兒恐怕不簡單,立刻點頭。


  槐雲的事兒在鳳尾村並不是什麽秘密,她從一個普通的農女走到叛軍同黨這一步,是所有人都看著的。


  那天晚上發生的事,張雪燕雖然沒有經曆,但是她回家後,父母都一五一十的講給她聽了。


  包括李桂琴被擒獲後交代的她與蔡文康和槐之間的交易,人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而因為有閔昭在,王家和槐雲的結局他們也是知道的。


  “夫子得到的匯報便是,作為王溪的妾室,槐雲上吊身亡,其妹王盼兒被抓起來收押了。”


  張雪燕指著那畫像:“可是,這個人明明是槐雲啊,我跟她算是一起長大的,十五年的相處,我不可能認錯的啊。”


  劉知州握緊了雙手,腦海中,早已經將所有的線索串聯起來了。


  阿寶道:“因為時間原因,王家在王盼兒壓負回京之前就已經被處理了。王家也有一些十多歲的姑娘,但是除了這個王盼兒,其餘的人都在被關押在牢裏的時候就自裁了。年齡稍微大一些的女眷跟著男人們流放出去,若是這個王盼兒真的是冒名頂替的,還真的不會有人發現。”


  說到這裏,阿寶又問:“老爺,要不要報官?”


  劉知州搖頭:“這件事是周將軍和阿昭解決的,出現這個紕漏他們難逃其責。既然如此,倒不如將計就計。不要輕舉妄動,看住她就行了。”


  “是!”


  阿寶應了一聲,猶豫了一會兒,又道:“老爺,今日薑萬廉又去了鶯燕樓。”


  劉知州微微皺起眉頭:“打聽到他們說了些什麽嗎?”


  阿寶搖頭。


  劉知州道:“既然兩人又見麵,十有八九還是之前的那些事,錢家那邊多盯著點,總會露出馬腳。薑姑娘在明,他在暗,做點什麽還是很容易的。”


  “是。”


  張雪燕一臉的蒙:“什麽意思?跟阿心有什麽關係?你們在說什麽?阿心和錢家有關係?”


  劉知州讓阿寶出去,他自己歎了口氣,又從書桌上的夾層裏拿出另外一張畫像。


  “你看看,你認識他嗎?”


  張雪燕不明所以,接過來一看,嚇了一大跳:“這不是阿心的父親嗎?他不是死了嗎?”


  劉知州點頭道:“他叫薑萬廉,如今是錢家的上門婿。其實這件事我原本不想告訴你的,可是你認出了那個王盼兒是假的。同在京都城,又不可能永遠見不到薑萬廉,所以,我覺得這事兒你還是知道為好。”


  張雪燕徹底懵了:“什麽意思啊?他不是叫薑仕崇嗎?他是阿心的爹啊,怎麽又成了錢家的上門婿?阿心在找到她弟弟的時候不是確認他已經去世了嗎?難道那都是假的?”


  劉知州道:“是假的,薑姑娘也知道這件事。原本我以為這隻是一個負心人的故事,可是沒想到牽扯越來越多。我告訴你這件事也是想要提醒你,若是你見到這兩個人,一定要注意,不要露出破綻。”


  張雪燕眉頭都要皺成麻花了:“劉大哥,我覺得好惡心。你知道嗎,槐雲以前可是阿心的手帕交,如今她竟然和阿心的爹……還有,薑仕崇真的沒認出槐雲嗎?”


  劉知州道:“據我所知,他確實沒認出來,估計是之前也並沒有多麽熟悉,又過了這麽多年,不認識也很正常。”


  張雪燕道:“那薑仕崇應當也認不出我,你們不知道,阿心在被薑仕崇拋棄之前性格很孤僻的,所以我們同齡的姑娘們基本上都不去他家裏。槐雲成為阿心的手帕交也是在薑仕崇離開鳳尾村後的事兒,所以薑仕崇才認不出她吧。我倒是不怕遇到薑仕崇,可是我跟槐雲還是特別熟悉的。”


  劉知州道:“無礙,槐雲如今的身份是犯官之女,她這一生都不可能被贖出去,隻能老死在鶯燕樓,隻要你不進去,她是見不到你的。”


  張雪燕頓時放心了:“那我你趕快把這事兒告訴阿心吧,估計阿心知道了會氣死。這個禍害,竟然還活著。”


  劉知州笑著點頭:“放心吧,我會傳消息回鳳尾村的。你如果要寫信就交給我,一起幫你捎回去。”


  張雪燕立刻開心的跑了,她不光要寫信,還要準備吃食和禮物回去。


  張雪燕走後,劉知州的臉色緩了下來,看著麵前的兩張畫像,笑起來:“這事兒倒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自從回了京都城後就一心撲在公事上,再也沒有摻和進寒門和望族之爭的駙馬周挺收到了劉知州的拜帖。


  周挺的妻子戴陽長公主捏著拜帖,眉頭皺的死死地。說實在的,她真的不想丈夫再跟閔昭這一波人有明麵上的牽扯,當今皇帝的疑心也比較重,她怕皇帝疑心她丈夫結黨營私。


  當今這些士族被皇帝整治,不就是因為結黨營私嗎?


  不過,戴陽長公主也知道劉知州是個有分寸的人,所以這個拜帖她必須捏著鼻子認下。


  周挺下衙回來後就被戴陽長公主扔了一張拜帖過去,蒙了一下,才打開看內容,然後便點了點頭。


  戴陽長公主道:“怎麽,你知道這是怎麽回事?”


  周挺道:“不知道,不過隱隱有些猜測,應當是與我那個義妹有關係。”


  戴陽長公主立刻來了興致。


  關於周挺認薑心為義妹的事兒,戴陽長公主不但知道,這事兒還是她先提起來的,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希望能與這個人才交好。


  戴陽長公主此人雖然蠻橫霸道,但是確實有眼光,也知道薑心與皇後的交易,所以才提出那個意見。


  若是這次劉知州找周挺的事兒是關於薑心的,她倒是想要了解一下。


  不過,周挺卻沒細說,第一是他雖然有懷疑,還沒確定。第二,這事兒是劉知州出手的,應當沒有他想想的那般簡單。


  所以,他找人給劉知州回了貼,兩人約定了見麵的時間。


  聞香穀內。


  薑心和朱瑩兒將熬好的湯藥倒進了新挖好的湯池內,讓田巧月坐了進去,薑心在她身邊放了一個沙漏。


  “等這個沙漏流完你就可以出來了,在這期間,溫泉水會不斷的流入湯池,不過並不會影響藥性,你不必擔心。”


  田巧月對她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薑心和朱瑩兒兩個人出了山洞。


  剛出來薑心就聽到一陣悅耳的笛聲從梅林中傳來,薑心眼睛一亮,笑嘻嘻的看了一眼朱瑩兒,顛顛兒的跑去了梅林。


  越靠近梅林,笛聲就越清晰,可是薑心站在梅林的正中央,環顧四周,卻沒有發現有人的蹤影。


  她用手遮著眼睛抬頭望去,就看到一棵比較高的梅樹枝頭站著一個身著白衣長衫的身影。


  薑心抿唇一笑,走到那棵樹下,抬頭看著那人。


  閔昭吹著笛子,眸光微垂,看到了梅花樹下仰頭微笑的姑娘,他的眼中也帶了幾分笑意。


  笛聲中斷,閔昭負手而立,笑著看著那姑娘。


  薑心歪頭看著他:“什麽時候回來的?”


  閔昭縱身一躍,輕飄飄的落在薑心的身邊:“剛剛回來,聽說你去了後邊的湯池,我便在這裏等你。”


  薑心一邊將挽在手腕上的袖子卷下來,一邊對他笑著說:“誰教你的,竟然用如此做作的手段召喚我。”


  閔昭笑著摸了摸她的頭:“前兩日看了個話本子,據說許多男子都是這般勾引女子的。”


  薑心大為震驚:“你竟然看話本子?你最近都跟誰在一起?你是不是被帶壞了?”


  閔昭將笛子插到腰間,握住她的手:“你可聽說過飛鳥求偶?”


  薑心瞧著他揉捏著自己手的纖長手指,臉騰的又紅了。


  閔昭將她的表情看在眼裏,臉上的笑容更暖了。


  “聽說這世上有些鳥類為了向雌鳥求偶,便會將自己最美麗最強大的一麵展現給中意的雌鳥。我覺得,人也是這樣的。”


  閔昭含笑看著臉快噴火的薑心,繼續道:“當我看到這句話的時候,我就在想,若是當初我最開始中意你的時候便如同那些漂亮的雄鳥那般去你麵前展示,我們兩個是不是早就能在一起了。”


  薑心簡直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麽了,隻能趕緊捂住他的嘴:“義澤,閔昭,你到底在軍營裏都學了些什麽東西?”


  閔昭想了想,道:“就是從兵士那收了幾本話本子看了看,裏麵有些東西我覺得挺有道理。”


  他含笑著看著窘迫的薑心,更加印證了他的想法。


  薑心覺得無語又好笑,拽著他的胳膊讓他保證別看了,再看就把人教壞了。


  閔昭笑嗬嗬的答應下來,拉著薑心往藥廬去。


  剛剛去河裏撈了兩條魚的白逸飛和剛剛溜過來的朱瑩兒兩人看著前麵越走越遠的兩個人,麵麵相覷。


  白逸飛有點不好意思,覺得非禮勿視。


  而朱瑩兒則一臉羨慕的看著走遠的兩人,然後又悄悄的看了一眼臉帶羞怯的白逸飛,幽幽歎了口氣。


  “師兄?”朱瑩兒笑眯眯的叫了一聲。


  白逸飛立刻正色道:“我在,怎麽了師妹?”


  朱瑩兒歪頭一笑:“你喜歡吃什麽樣的魚呢?我做給你吃呀。”


  白逸飛立刻臉紅道:“不,不勞煩師妹了,我會交給狄嬤嬤做,我先回去了。”


  說罷,白逸飛匆匆離去。


  朱瑩兒氣的跺了一腳。


  藥廬裏一起吃飯的人越來越多,今日增加了閔昭,狄嬤嬤不得不多做一個菜。


  當飯菜都做好的時候,田巧月從湯池裏出來了。


  孫仲為她把了脈,才說還要再泡兩日再看看結果,這兩日讓她多去梅林裏轉轉。


  閔昭和田巧月是自小相識,不過畢竟時間太長不在一起,又男女有別,也隻是互相見了禮,就帶著薑心離開了。


  孫仲也已經習慣了,閔昭回來,薑心就是獨屬於閔昭的。


  閔昭拉著薑心的手,在田野間轉了幾圈才回到巧燕樓。


  “這次待幾天?”薑心問閔昭。


  閔昭一邊侍弄著火盆,一邊道:“兩日,兩日後,我要出發去京都城了。”


  薑心心中一震:“怎麽這麽快?即便是述職,不應該也在年後嗎?”


  閔昭笑道:“雖然是年後,但是都要提前兩個月進京的,路上耽擱些日子。述職的官員也很多,總要排隊的。”


  薑心美好的心情瞬間碎了一地。


  閔昭將手裏的火鉗放下,笑著用手蹭了蹭她的臉,道:“我先去,提前為你安頓好。放心吧,我會在京都城等你的。”


  薑心點了點頭。


  現在是強權時代,她除了等,什麽也做不了。


  閔昭笑了笑,從胸前拿出一個信封遞給薑心。


  “派去豫陽府的人有消息了,真正的薑萬廉的父母親人已經不在人世。他自幼在外求學,所以他生活過的村子裏的人對他不是很熟悉,他還有一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堂哥,也是個孤兒,不過巧的是,他成了聾子。”


  薑心接過那封信,心裏沉甸甸的。


  “不是天生的吧?”


  閔昭點了點頭:“是兩年前突然變聾的,而且他不識字。不過據薑萬廉的堂嫂說,在他聾之前,得到了薑萬廉去世的消息。”


  薑心冷笑:“這個消息,應當是真的。”


  閔昭繼續道:“我讓人在那邊看著,並沒有將人帶走,若是你有什麽想法就告訴我,我來做。”


  薑心垂下眸子,靠在他懷裏,說了聲:“謝謝。”


  閔昭隻是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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