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

  “雲深並未受傷,但他如今被困於夢魘,他自己一人是無法走出的,唯有進入他的夢境才能將他帶出來。”


  青峰庭院的一間臥房中,白岐看著沉睡不醒的雲深,回想起了大長老同他說的話,而如今大長老已經離開,隻留下他一人看著雲深。


  他並未叫泠亓,而是偷偷去尋的大長老。


  “小師弟等我。”白岐俯身在雲深的唇上落下一吻,隨後,隻見白岐身上的靈力露出。


  化物集從吊墜中冒出,書頁翻開,化物集上的所有字都脫離了書麵,漂浮在這臥房的四處。


  白岐伸手拿下一個“入”字,將字輕放於雲深的身上,一手輕觸字身,圍繞著字的靈力突然蔓延,將白岐整個人包住並拖進了雲深的身體之中。


  彎月輕掛於夜空,幾道白色的光影從夜空中飛過,隻留下幾道光痕,月光悄悄的透過窗欞進入了房中,為坐在矮榻上練字的孩童照明。


  書房中點了幾盞油燈,時不時的晃動幾下,一道道悶聲在窗前的矮榻上響起,三十幾下後,這聲音才消失,而一位身著白衣之人也離開了書房。


  白岐剛一睜眼,便隻看見一個人在用戒尺打著雲深,雲深是一副孩童的模樣,而打雲深那個人的麵容卻讓他無法看清。


  男子離開後,雲深便紅著眼輕輕的吹著被打紅的手心,吹著吹著,他的眼淚就不自覺的從眼眶中流了下來,委屈的不行。


  白岐抬步向雲深走去,坐到雲深的身前蹲下,雙手輕輕的捧住雲深的小手,看著被打得紅腫的手心,心中仿佛被人狠狠的打了一下。


  雲深見白岐出現,想要將手收回,卻被白岐抓住了手腕。


  “我給你擦藥,會很疼,忍著點。”白岐起身,在書房中找到了幾瓶靈藥後,便折回,為雲深上藥。


  雲深看見白岐手中的靈藥,將手收了收,用衣袖將臉上的淚水擦去,言道:“不……不用,我過會兒還要抄一百遍宗規,擦了藥……擦了藥就寫不了了。”


  “你如今必須擦藥,若是不擦藥後麵的幾日都會很難受。”


  白岐的識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個孩童紅腫著手笨拙的寫字的場景,而那個孩子卻一直未擦藥,而後麵都是他讓一個師妹去找了個醫修治好了他的手此事才結束。


  “可是……大師兄說過,若是不抄完,就不許出書房。”雲深悄悄的抬頭看白岐的麵色,卻在看到白岐眼睛的那一刻又猛地低頭,不敢再抬起。


  見雲深如此怕他,白岐不解的皺了皺眉,手中的動作卻未停:“還記得為什麽會打你嗎?”


  雲深想將手收回,但想到白岐會生氣,便老老實實由白岐弄,回道:“因為我做錯了事情,我將師尊送給大師兄的瓷瓶弄壞了,大師兄雖然生氣了,但是沒有對我下狠手,也是我的不對,不然大師兄也不會生氣。”


  聽到雲深後麵為那個人的辯解,白岐的心沉了幾分,語氣也不由得重了些:“若是沒對你下狠手,你的手也不至於變成如此的模樣,不就是一個瓷瓶?有什麽值得生氣的,生氣就罷了,還打你,抄書……他怎麽不被人打一頓再抄一百遍宗規?”


  說到最後,白岐越說越氣,但礙於在給雲深擦藥才抑製住了沒明麵的表現出來。


  聽著白岐的話,雲深眨了眨眼睛,眼尾處還能看見之前未擦幹的淚水:“大師兄才沒有錯。”


  “他為何沒錯?!就算是一個師尊送的瓷瓶又如何?他憑什麽為了那個隨時隨地就會碎掉的瓷瓶打你?就算是罰你,讓你超十幾遍宗規便好了,又何必打了手還抄一百遍?”


  白岐想不通為何雲深會那麽護著他的大師兄,此事雖是雲深之過,但他大師兄的做法也太過激了,還傷了雲深。


  見白岐生氣,雲深眼中的眼淚又再一次的聚集,唯唯諾諾的說道:“別……別生氣,我以後再也不惹事了……”


  “不是……是我之錯,我不該如此待你。”白岐連忙將藥瓶放於一旁,將雲深抱住,輕拍他的後背。


  每當雲深委屈,白岐的心就如同被針刺一般,又酸又疼,隻想將他的小師弟抱進懷中好好的哄一哄。


  白岐將雲深抱在懷裏的那一刻,四周的景色突然一變,懷中的雲深也已經消失。


  夜色未變,書房變成了一片樹林,白岐走了幾步後,便便聽見了一陣說話的聲音,隨後隻見一抹白色的身影禦劍而去。


  “……”我貌似知道是誰了。


  白岐咬了咬牙,抬步往男子離開的方向走去,還未走近,他就看見雲深一人小心翼翼的走了過來,這時候雲深比方才他見到的雲深還要年小。


  雲深的身形瘦弱,月白色的衣裳穿在身上還有些大,一看就是沒養好,或許這時候才將雲深撿回來沒多久。


  雲深走的每一步都很小心,雙手抓著身前的衣裳,衣裳都被他抓的皺了起來,一雙黑色的雙眸不停的轉動看著四周的景色,生怕突然出現一個什麽東西。


  “吼!”熊叫的突然響起,這聲音很大,好似離此處不遠。


  “!!!”雲深眼眸一縮,眼淚猝不及防的掉下,連聲音也不敢發出,拔腿就跑。


  見雲深向他跑來,白岐蹲下身,一把將雲深抱了起來。


  感覺到熟悉的氣息,雲深將頭埋在白岐的脖頸處,手死死的抓住白岐的衣裳,嘴裏不停的說道:“大師兄大師兄,我怕我怕我怕……”


  懷中的小家夥聲音哽咽,在說話時身體還在輕微顫抖,整個身子都恨不得貼在他的身上,可見方才的經曆對雲深而言有多麽可怕。


  “沒事了沒事了,別怕別怕。”白岐一手抱著雲深,一手放在雲深的後背,為他順氣。


  “大師兄大師兄,不要走……”雲深的眼淚浸濕了白岐肩處的衣裳,得到白岐回應的他此時哭的卻更加的厲害。


  “大師兄不走,大師兄會永遠陪著你,不會走。”見雲深如此模樣,白岐心疼的要命,在心中將那個打了雲深又將雲深丟下的人罵了千萬遍,仍然不解恨。


  他的小師弟他連罵都不忍心罵一句,那人卻如此對待,叫他怎麽不心疼?他用心護著的小師弟在別人眼中卻分文不值,若不是這是夢境,他定然會將雲深帶走,自己好好養著。


  心中想著此事,但又想到那人對雲深做的事,心中仍然氣,張了張嘴,打算再安慰雲深幾句,卻感覺到懷中的人一輕。


  定眼,四周的景色再次改變。


  這次是在一間臥房之中,青天白日,卻有一人滿身是血的躺在床榻之上,雖那人的麵容被頭發遮住,但他卻知曉那是雲深,是他的小師弟!


  雲深麵色蒼白,臉上也被染上了血,他身上的衣裳被利器割出幾個口子,而口子下是血淋淋的傷痕,雲深身上的傷還未治療,因此那些傷痕還在流著血。


  看見這一幕,白岐的眼眸猛地一縮,快步走到雲深的床榻前半跪,手輕輕的將遮住眼睛的頭發弄開。


  白岐的手顫抖著,在弄頭發時,手若有若無的碰到了雲深的臉,不碰還好,一碰白岐卻發現雲深的體溫冷的可怕,再加上此時的雲深氣息微弱,怎麽看都是若是他一個不注意便會消失的模樣。


  “小師弟……小師弟……”白岐毫無血色的麵上一雙眼眸通紅,眼中倒映著雲深如此的模樣,許久之後才緩緩地起身走出了臥房。


  或許是夢境的原因,白岐很快便找了水,他端著水折回了臥房,用絲帕小心翼翼的將雲深身上的血擦去,又為他將藥上好。


  做完這一切後,白岐在一旁的包袱中給雲深拿了一件新的裏衣穿好,將雲深小心翼翼的放回了床榻,才發現這個夢境的雲深就是他在夢境之外的大小模樣。


  “大師兄……”雲深的眼眸輕動,仿佛是夢見了什麽,無意識的嘟囔道。


  “我在。”白岐下意識的回了雲深的呼喚,但當話出口後,他卻發現了不對之處。


  他如今身在雲深的記憶之中,而很明顯的是雲深的這段記憶沒有他的存在,那雲深念了這麽久的大師兄自然也不是他,一直是那個待雲深不好之人。


  不過,他所認識的雲深是小孩,而這些記憶怎麽看都不是他所知曉的那一些,而是雲深獨特的記憶,與他無關的記憶。


  這是不是也證明了雲深和他一樣也失憶了?並且失憶的方法與他多少有些相似。


  白岐想起了大長老,大長老並未回答他雲深是否是他記憶中的少年,但白岐多多少少也能猜到,因為相似之處那麽多的人可不多。


  雲深定然是他曾經的小師弟,就連歐陽翟看見雲深後都讓他珍惜當下,而不是像沒見到雲深之前勸他去找回記憶,而雲深也失了憶的話這一切就更好了解了。


  白岐想起自己與雲深靈力互通一事,又感覺了一下自己身體中如今的靈力,根本與沒雙修前毫無差距,但兩個不同之人怎麽可能靈力互通?在他的所知中除了什麽禁術之外,也就隻有雙修附和此事。


  他與雲深曾就是道侶,但因為一些事情兩人一同將記憶剝離,並變回了小時候的模樣,但雲深曾經是魔族人,帶有魔氣可不好修仙,因此才會有大長老的存在,雲深身上如今的靈力便是他曾經沒成魔前的靈力。


  而他的話,他自己也知曉,他的記憶並非像雲深那麽好除去,但為了順利,他便將自己所有的記憶剝離,而這些記憶化為了孩童,也帶走了他的靈力。


  因此,直到雲深出現前他都會是一個廢物,而雲深出現後他們的靈力開始互通,也正是這個事情的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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