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一次談話

  曉野右肩背著包，左手按在腰間的寶劍上。看四周並無異樣，遍跟隨少女向樓上走去。


  上樓時，腳下的台階發出吱嘎吱嘎的響聲。他也注意到，少女的腳下，並沒有這個聲音。可見，此人輕功了得，並不是等閑之輩。


  曉野一邊想著，一邊隨少女來到三樓。穿過走廊，二人在盡頭的房間停住了。從這裏右轉，就能看到上閣樓的木門。也就是，這間房間，就在閣樓的下麵。


  少女輕輕一推，兩扇門緩緩地開了。三樓不虧是上房，空間很大，裏麵的家具一應俱全。窗戶全部用淡黃色的窗紙封閉，四周用檀木雕刻了鳥獸圖案。兩層簾子從上房垂下。一層輕薄如紗，一層用厚實的棉絲織成，輕薄柔軟。屋子中間擺放著一個紅木製成的圓桌，三個彎曲的雕花桌腿支撐著桌麵，到讓人聯想到鼎。桌上放著一個有點泛舊的白瓷茶壺，四周倒扣著四個青花瓷製成的碗。桌的另一邊放著一個淡綠色的高頸細瓶，裏麵插著三朵不知名的花，既不張揚，也不妖豔，別有一番雅趣。


  曉野仔細地觀察著房間的布置，心中不由得感歎。


  這時，少女倒了一碗茶在桌上：“客官，這是齊山有名涼茶，您慢用。”隨後，慢慢向門口走去。曉野看了一眼桌上的茶，淡淡的褐色映著房間的一角，讓他想起了昨日剛來到紫雲鎮時，在茶館喝的茶。


  “這是綠茶？”曉野問道。


  “是的。齊山的綠茶很有名。”


  又是兩句普通的交談。曉野認為麵前的少女就是昨夜的黑衣女子，她一定還會再問些什麽，於是坐在圓桌邊上，靜靜地等著。果然，少女緩步走到門口時，轉身向曉野問道：


  “少俠可聽過蕭音閣？”


  “聽過。”不出所料，麵前的少女，就是昨晚的黑衣女子。沒想到蕭音閣的人，竟然就在這家客棧中。但是此時曉野心中又多了一個疑問：既然蕭音閣的人就在這家客棧，甚至整個客棧都可能和蕭音閣有關係，那他們為什麽還要在昨夜派黑衣女子進入三層那對夫婦的房中，留下字條？黑衣女子為什麽要去閣樓上呢？管家告訴自己客滿後，為什麽願意騰出閣樓留宿自己呢？閣樓中那個疑似沾有血跡，刻著“譚泠客棧”的木匾究竟是什麽？

  “你那把透著寒光的寶劍，是誰給你的？”


  “你就是昨出現在閣樓的黑衣人。”看到少女提到自己佩劍，曉野索性直接了當地問道。


  “沒錯。”


  “你明明可以要了我的性命。”


  “我不想殺你。”


  “那你為什麽持劍威脅我。”


  “沒什麽。”


  少女不想多，曉野也沒有細問。忽然，他想起黑衣女子好像告訴過自己名字，但當時情況危急，他已經忘記了。於是，他又道：“你叫什麽名字？”


  “我告訴過你。看來如果昨晚真的殺了你，在閻王麵前，你也告不了我的狀。”


  “當時情況緊急，差點就被你殺死了，我怎麽可能記得住。”


  “那你聽好，楚夕影。”


  “楚夕影。”曉野默念道。

  隨著對話的進行，兩人的語氣都開始變得緩和。


  夕影轉過身，走到曉野麵前。穿著這身淡粉衣衫，收斂了些江湖上的銳氣，倒有點大家閨秀的味道。但是夕影的眼神，卻讓人感到深不可測，似乎沒有她這個年齡應有的純真和對未來的向往。透過她的眼睛，你讀不到她的內心。或許冷酷，或許殘忍，或許善良，亦或許軟弱。但無論如何，她讓你感到難以親近。雖然聲音有些稚嫩，卻讓人覺得冷淡。她遠遠不像這個年齡的孩子。


  反觀曉野，初入江湖。身上雖然帶著一柄極寒的寶劍，行事風格卻依然顯得不夠穩重。麵對突發情況，他仍不能從容麵對，甚至會莽撞行事。


  曉野抬頭看向走到近前的夕影，眼神中十分警惕。看著他的眼神，夕影的嘴角忽然露出一絲笑意。“不用懼怕我，”夕影道，“我並不是什麽蕭音閣的殺手。”


  夕影的笑容並不會讓人感到親近和溫暖。但至少，這比用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強，曉野想到。“既然你不是蕭音閣的人，為什麽闖入那對夫婦的房間，留下寫著蕭音閣的字條？”


  “我不是蕭音閣的人，但我卻在找他們。我想通過這樣的方式，引他們現身。”夕影一邊，一遍走到茶幾旁，坐在曉野對麵：“你初來紫雲鎮，但應該聽了，城主的女兒被綁架了。綁匪沒有留下任何線索，卻留下了一張字條，上麵寫著——蕭音閣。”


  “有所耳聞，但我也聽，蕭音閣是一個神秘而強大的組織，操縱政治，手段強硬。被他們盯上的人，一定不會有好下場。你為什麽要主動找他們？”


  關於夕影，曉野有太多的事情想問。他想知道夕影和這間客棧的關係，想知道她的身世背景，想知道她為什麽對蕭音閣如此執著。他有太多的問題想問，但他又感到，自己繼續追問下去，隻會越來越迷惑。


  “你不用知道太多。”夕影道，“相比這些，我也有一些問題想要問你。”夕影轉過頭，直視著曉野的眼睛。曉野有些不知所措，低下頭，避開了夕影的目光。


  “我聽管家，你的這把劍不同尋常。他願意留你住宿，甚至把我的房間安排給你，可見，你對我們並不普通。”


  不普通？聽到這裏，曉野有些疑惑。原來管家留他住宿，是因為他那把冰冷的佩劍。管家為什麽對這把劍感興趣？實話，他對這把劍一無所知。從前，這把劍一直是師傅的佩劍。在自己很的時候，他就親眼目睹師傅用它殺了闖進來的兩個黑衣人。在他的記憶裏，這把劍就像它發出的寒光那樣，冰冷刺骨，冷酷無情。他出山時，師傅將它遞給自己。並沒有告訴他什麽，隻是：“十八年了，是時候讓你見一見外麵的世界了。你拿著這把劍浪跡江湖，機緣成熟，自會明白自己的身世，知曉你的命運。到時候，就看你如何選擇了。”


  “我並不了解這柄劍。”曉野道，“它為什麽會吸引你們的注意。”。


  “管家沒有和我細。”夕影眼中，仿佛也對此充滿了困惑，“但他告訴我——


  你就是我們要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