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我發瘋一樣奪過手機，看見屏幕上是羅成幾個心腹，他們把雲姨推在一邊，其中一個男人抱著晴天，在鏡頭麵前耀武揚威。
我的心被撕成一塊一塊。
“羅成！”我尖叫，“你別動我的孩子！”
“那可取決於你！”他咬牙切齒，把手機收起來，陰狠的瞪著我，“林七月，隻要你好好配合，我不光不會動她，還會把她當成掌上明珠！”
“要麽簽字，要麽結婚！”他說，“你隨便選一樣。乖乖跟我合作，才能保證你一輩子的榮華富貴，還有你女兒的命！”
我看著他，腦子已經亂成一團。我竭力從這團亂麻中尋出一點頭緒，常聽人說好漢不吃眼前虧，現在我才明白這句話的道理。
識時務者，才是俊傑。
這世界上沒有什麽比我女兒更重要！
我顫抖著手，接過那張協議。
“有筆嗎？”我說，“我簽字。”
羅成一頓，接著冷笑，“到這種時候了，還想為羅燃守身如玉？可你這樣做有用嗎？羅燃現在恨不得你去死！”
“我和羅燃之間的恩怨，不勞你費心。”我看看他，“筆拿來，我簽字！”
他從西裝內側掏出一隻簽字筆。
順帶著露出小人得誌的微笑。
我猶豫一下，筆尖將要落到白紙上，卻在這時筆猛然被人奪走。我反應不及，接著聽見“啪”的一聲，然後看到羅成捂著半邊臉，驚愕的神情。
他麵前站著沈棠。
怒目圓瞪的沈棠……
我驚呆了。
沈棠護在我身前，就像老母雞護著小雞那樣，張開翅膀毫無畏懼，哪怕眼前站著一隻凶猛的獵狗。
“媽！”羅成也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你怎麽回事？”
“我不準你這樣對七月。”她聲音微微顫抖。
不知是憤怒還是激動，她身體也在微微顫抖。她的手伸過來，在身後偷偷牽住我的手。
“羅成，”她說，“你不能這樣對七月！”說著她把協議撕了個粉碎，然後轉過頭來對我說，“這東西你不準簽，你們也不能結婚！羅氏本該有七月一份，這一份無論如何我都要替她保住！”
“媽，你沒搞錯吧！”羅成大嚷，“你怎麽胳膊肘往外拐？我才是你兒子！”
“我胳膊肘沒有往外拐。你是我兒子，七月也是羅家的人！”
“媽！”
“你不要再說了！”沈棠抬高聲音，自有威嚴，“羅成，讓你的人撤出來，立即停止威脅雲姨和孩子！現在打開視頻，我要看著那些人離開！我要看到雲姨和孩子平安無事！”
“媽，”羅成瞪大眼睛，“你到底怎麽了？”
我不由自主的握住沈棠……她的手很暖，那一刻，我突然有種異樣的感覺。
下午被沈寒梅抱在懷裏，我努力找尋母愛，可是沒有這種感覺。
這種感覺，渾然天成……
我怔怔看著她，不自覺的濕了眼眶。
“我說的話你聽不懂嗎？”
“媽……”
“照我的話做！”沈棠近乎歇斯底裏。
羅成被她驚到了，但他神色更加狠厲，用力吐出一個字，“不！”
“羅成！”
“我不能這麽便宜了林七月！”羅成說，“她必須要付出代價……要麽她放棄羅氏一切，要麽就跟我結婚，幫我得到遺產！”
“你瘋了嗎？”沈棠幾乎要衝到他跟前，“你不能這麽對她，她是……”
我的心懸到嗓子眼。
一種強烈的預感襲上心頭。
世界好像進入一個真空，沉默像藤蔓延展。
我緊盯著沈棠的嘴唇，豆沙紅色的唇一張一合，“她是你妹妹。”
瞬間我耳邊像是有什麽東西炸裂。
“她是你妹妹，羅成！是我的親生女兒！”沈棠眼眶紅了，“你不能這麽對她！”
羅成僵在原地，瞪大眼睛，似乎完全不能相信這一切。
有那麽一刹那我也以為沈棠在說胡話。可把她這段時間所作所為串聯起來才明白，她對我的好不是沒有理由的。
她是我媽媽，媽媽愛孩子是天性。
盡管她在我生命裏缺席二十幾年。
我心口刺痛，倚著牆大口喘息。
許久，羅成輕聲說道，“不……不是這樣！”他嘴角抽動，“嗬，媽，你在開玩笑吧？你看清楚，她是林七月！她是我們羅家的養女，什麽時候變成你女兒了？媽，你從來沒有告訴過我，你還有女兒！”
沈棠轉臉看著我。
我倚在牆角，一種強烈的震蕩感順著心房延伸至四肢百骸。
我仿佛不認識她了。我現在該叫她什麽呢？姨媽？
還是……媽媽？
媽媽這字眼，突然變的好陌生。
“七月……”她聲音一下子哽住，伸出手來扶著我肩膀。
在她觸碰的一瞬間，我猛地推開她。
“不……”我喃喃的說，“先別過來。”
“我一下子接受不了，我求你先別過來！”
“我說的都是真的！”她手捂著心口，“你要相信我！”
我眼淚大顆大顆往下落。
“證據呢？”我說，“你憑什麽說我是你女兒？你知道我爸爸是誰嗎？他叫林大成，是殺人犯！他殺了羅安！”
“不是林大成！”沈棠喊道，“你是羅家的女兒，七月！你姓羅，你不姓林！”
“不——”
我捂著耳朵尖叫。
我寧願這一切都是一場夢，寧願回到小時候，寧願被人指指點點說我爸是個殺人犯！
我也不想當羅家的女兒……
我覺得眼前一黑，世界天旋地轉。我又墜入那個可怕的夢境，四周漆黑一片，羅燃的臉時而出現，羅安斷了一截的舌頭就在我腳邊……我滿身是血，想逃離這個地方，可怎麽也跑不到盡頭。
“林小姐！”有人喚我。
睜開眼，雲姨坐在身邊。
她的眼神告訴我她已然知道了所有。
沈棠坐在椅子上，剛想靠過來，又往後退了幾步，臉上表情很為難。
我發現已經躺在自己的房間裏了。房間裏還多了一張漂亮的嬰兒床，晴天睡在粉色紗帳裏，像個小公主。
然而就在一天前，這些還是我想都不敢想的。
雲姨把湯端來，悄悄退了出去。沈棠看著我，眼神小心翼翼，她坐在我床邊看我不抗拒，才輕聲問道，“我們能談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