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賽馬場規則

  13 賽馬場規則


  奧馬哈,華盛頓哥倫比亞特區20世紀40年代

  沃倫的卡內基行為測試是在進行預期和預測——對人類的天性進行數學實驗,他收集的數據說明了卡內基正確的概率。


  這種思考方式擴展了沃倫孩童時計算讚美詩歌作者的壽命概率的興趣愛好。不過,他對壽命的興趣並不隻是抽象的概念。沃倫極為喜愛的歐內斯特·巴菲特在1946年9月過世,終年69歲,當時霍華德一家正在奧馬哈進行霍華德的第三次競選,沃倫16歲。在沃倫的4個隔代長輩中,隻有73歲的斯特拉尚在人世,不過是在諾福克州立醫院裏。早在歐內斯特過世前的很長一段時間裏,沃倫就對自己的生命年限憂心忡忡,家裏最新發生的這些事根本無法緩解他腦子裏對壽命或精神病的苦思冥想。不過,沃倫對預測的熱情早就以一種萌芽狀態出現,並擴展到了很多其他方麵。這種熱情甚至產生於他懂得這個詞的意思之前,可以追溯到當他還是一個小孩子的時候,玩彈珠、記車牌號、收集瓶蓋以及用指紋器采集修女的指紋。


  預測藝術要以信息為基礎,關鍵在於比其他人擁有更多的信息,然後正確地分析,理性地使用。還是個孩子的時候,沃倫就在阿克薩本賽馬場中首次進行了預測。鮑勃·拉塞爾的母親將他們帶入了賽馬的天地。


  沃倫和魯斯年紀太小,不能下注。不過,他們很快就找到了賺錢的方法。賽馬場髒兮兮的地板上到處是煙屁股、啤酒沫、舊賽程單和熱狗殘屑,在這些東西當中還有幾千張被丟掉的投注票,像森林裏地上的蘑菇一樣露出頭。兩個男孩把自己變成了尋菇犬。


  他們把賽馬叫作“彎腰屈身運動”。每個賽季開始時,你會看到那些隻在電影裏看過的賽馬人。他們認為,如果買中的馬隻跑了第二名或第三名,那就贏不了錢,所以他們會扔掉第二名、第三名的下注票。然而一場有爭議的賽馬可能會讓你有所斬獲。有一盞小燈會亮,這表示“有爭議”或是“抗議”。這個時候,有些人也會丟掉下注票,而我們則開始大撿特撿地上的票。我們撿票的時候甚至都不會去看其他人一眼。晚上,我們會整理撿到的票。可真惡心,因為人們在地上吐痰。不過,我們覺得特別好玩。如果我找到一張贏錢的票,我的艾麗斯姑媽——她對賽馬可是一點兒興趣都沒有——會幫我們兌成現金,因為小孩子不能去換錢。


  沃倫總想去賽馬場,拉塞爾太太不能一直帶他去。“我父親從來不去那裏,”沃倫說,“他從不相信賽馬這回事。”不過,父母會請沃倫的叔公、家裏的怪老頭弗蘭克帶他去。弗蘭克很久之前就和歐內斯特和好了,最後娶了一個被家裏人稱為“淘金女”的女人。弗蘭克對賽馬不是特別感興趣,不過因為他的侄孫子沃倫想去,所以他就帶他去了賽馬場。


  在賽馬場,沃倫學會了一點兒看馬經,這為他開啟了一個全新的世界。預測賽馬結果綜合了沃倫非常擅長的兩件事:收集信息和數學計算。除了贏的馬有4條腿、在跑道上奔跑之外,賽馬和玩21點時候的計數沒什麽不同。很快,沃倫和魯斯就有了足夠的了解並寫出了自己的馬經,他們靈機一動,將其稱為《穩健之選》。


  我們僥幸成功了一陣。我們出的馬經並非最暢銷的,我的意思是,這是兩個小孩子賣的東西,而且這東西還是我們在我家地下室裏用一台老式打字機弄出來的。當時的局限是複寫紙不夠多,我可能隻弄得到5張左右的複寫紙。不過,我還有打字機,鮑勃·拉塞爾和我把賽馬的名次預測出來,然後打印成稿。


  我們去賽馬場叫賣,“快來買《穩健之選》吧”。不過,《藍色馬經》的銷量最好,而且價格比較貴,賽馬場會從中抽傭金。而我們的賣25美分,屬於打折商品。他們很快就不讓我們賣《穩健之選》了,因為除了我們之外,他們對賽馬場賣的所有東西都可以宰上一筆。


  當巴菲特家搬到華盛頓哥倫比亞特區後,對沃倫來說,唯一的好處就是他有機會提高他的預測技巧了。


  我了解到,國會議員有權使用國會圖書館——裏麵有所有曾經被記錄成文字的東西。因此,當我們來到華盛頓,我說:“爸爸,我就想要一樣東西。我想讓你去國會圖書館把裏麵所有和賽馬預測有關的書都借出來。”我父親說:“一個新來的國會議員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想要所有和賽馬預測相關的書,他們會覺得這很奇怪。難道你不這麽認為嗎?”我說:“爸爸,是誰去鄉村集市為你的競選奔走?是誰待在屠宰加工廠,隨時候命去報警,以防不測?今後兩年,你還需要再參加競選,你還會需要我。那麽,現在是兩清的時候了。”於是,父親就給我找了幾百本關於賽馬預測的書。 注釋標題 While this story sounds buffed and polished over the years,the tone of it rings true. Lettersfrom Warren at college to his father a couple of years later have the same breeziness.

  我要做的就是看這些書。我去了芝加哥的克拉克北大街的一個地方,在那裏你可以買到過去的賽馬記錄,很便宜。它們都是過去的東西,誰還會需要呢?我會查看這些記錄,第一天用我的預測方法進行預測,第二天看是否有效。我每天都測試自己的預測能力,測試腦子裏所有不同的係統方法。


  在預測賽馬結果方麵,存在兩種類型的方法:一類是從賽馬的速度出發,即速度型;一類是以賽馬賽跑的級別分析,即級別型。速度型專業賭馬人會找出過去獲勝次數最多的賽馬。通常,速度最快的賽馬會成為冠軍。而在級別型專業賭馬人看來,如果一匹馬和一匹價值10000美元的馬賽跑過,而且表現不錯,那麽當它和一匹價值5000美元的馬賽跑,它一定能勝出。


  在賽馬比賽中,搞明白這兩種類型的賭馬人是很有優勢的。不過,在那個時候,我基本上屬於第一種類型。我一開始就是從數字分析入手的。


  通過測試、思考和觀察,沃倫發現了賽馬的規律:第一輪賽跑結束後,沒人會就此罷手;不要以為輸到底還能把錢贏回來。


  賽馬場靠的就是人們不停地下注,直到他們輸錢為止。難道一個出色的專業賭馬人不能對這些規律善加利用,並贏到錢嗎?


  預測賽馬的輸贏也如同賽馬本身。不過,那時我還沒有形成精準和詳細的理念,我還隻是一個小孩。


  賭馬在華盛頓隨處可見。


  我去父親辦公室的次數相當多。實際上,那裏有一幢老式國會辦公樓,裏麵有一個賭注登記處。你可以走到電梯通道處,大叫一聲“薩米”之類的名字,然後會有個男孩走過來,記下你的賭注。


  我以前會整理筆記,給那些想要在普利尼斯站之類的比賽上賭馬的人。這是我最喜歡的賽馬遊戲的一部分,我可以得到15%的利潤而沒有任何風險。你知道,我父親想方設法想要控製這一切。這事他也有點兒感興趣,不過他也明白這事會怎樣轉向一個錯誤的方向。


  在暑假裏,沃倫回到奧馬哈,去阿克薩本賽馬場賭馬,這次是和他朋友斯圖·埃裏克森一起。再次回到華盛頓的時候,他找到一位朋友和他一起去賽馬場,而這位朋友可以提高他的賭馬技術。鮑勃·德韋爾是沃倫的高中高爾夫球教練,一位有點兒啤酒肚、很有膽魄的年輕人。他在學校放假時銷售人壽保險、冰櫃和其他東西所掙的錢比他當老師拿的薪水還多。高爾夫球隊的其他成員都認為德韋爾對人粗暴、脾氣暴躁,但是他對沃倫很好,因為沃倫的行事作風和他相似,而且打高爾夫球的時候非常有激情,盡管他的眼鏡總是會蒙上一層霧氣。


  一天,沃倫請德韋爾帶他去賽馬場。德韋爾說沃倫需要得到父母的同意。“第二天早上,”德韋爾說,“他一大早就來了,很高興的樣子,興衝衝地過來找我,手裏拿著他母親寫的一張紙條,上麵說他去賽馬場完全沒問題。”然後,德韋爾給沃倫寫了一張假的請假條,這樣沃倫就不用去上課了。接著,他們搭乘切薩皮克—俄亥俄鐵路的火車,從馬裏蘭州的銀泉出發,前往西弗吉尼亞的查爾斯頓,去賽馬場磨煉沃倫的賭馬技術。德韋爾教會沃倫如何高明地閱讀最重要的馬經——《每日賽訊》。


  我會提前拿到《每日賽訊》,找出每匹馬跑贏比賽的可能性。然後,我把表示概率的百分比和獨贏賠率相比較。不過,我先不看獨贏賠率,以免自己先入為主產生偏見。有時,你會發現一匹馬勝出的獨贏賠率出現偏差,偏離實際的可能性。比如你認為一匹馬有10%的勝利機會,但其實它成功的機會隻有1/15。 注釋標題 這就是說,這匹馬的贏錢概率隻有6.7%。因此,如果它勝出了,那麽所得到的錢會比這匹馬的賽跑記錄所顯示的概率高出50%。一個專業的賭馬人甚至會對賽場裏最差的一匹馬下這樣的賭注,因為相較於獨贏賠率,預期的贏錢金額非常大。這就是‘賠率大於概率’。——編者注

  投注方法越簡單越好。你可以讓人們根據騎師的膚色、生日投下賭注,還可以根據賽馬的名字投注。當然,關鍵在於沒有人進行實際分析,而你掌握著大量的數據。因此,當我還是個小孩的時候,就瘋狂地研究《每日賽訊》。


  比爾·格雷和沃倫一起在伍德羅·威爾遜高中念書,他比沃倫低一個年級,不過年紀要大一點兒,兩人一起去過幾次賽馬場。“沃倫對數字非常敏感,非常健談,人也非常開朗,對人友好。我們一起聊棒球、擊球率等體育內容。”


  “沃倫一下火車,就知道自己要挑哪些馬。到了賽馬場,他會說,這匹馬太重了,或者說,這匹馬在上幾次比賽中表現不夠好,跑贏的次數不夠多。沃倫知道如何去判斷一匹馬。”沃倫投的賭金在6—10美元,有時候買得很準。沃倫隻在獨贏賠率很好的時候才下大賭注,但是,他會冒風險把送報賺的辛苦錢投到看中的賽馬身上。“在比賽進行中,他可能會改變主意,”格雷說,“不過,你知道嗎?對於一個16歲的男孩來說,這並不是一件平常的事。”


  有一次,沃倫自己一個人去查爾斯頓。他在第一輪比賽中輸了,但他沒有就此回家。他不停地下注,又不停地輸,直到他輸的錢超過了175美元——差不多輸了個精光。


  我回到家,去了Hot Shoppe便利店,給自己點了他們提供的最大份的東西——一份巨大的奶油巧克力聖代冰激淩,這花掉了我剩下的所有錢。我一邊吃,一邊算我得送多少份報紙才能把輸掉的錢掙回來。我不得不工作一周多才能賺回這些錢,而損失掉這些錢是因為一些愚蠢的原因。


  我不應該每場比賽都下注。我犯了最嚴重的錯誤,輸錢了,而認為自己那天能把輸的錢贏回來。之前說過的第一條規則是第一輪比賽後,沒有人就此罷手。第二條規則是不要以為輸到底還能把錢贏回來。你知道,這是非常基本的道理。


  沃倫意識到他做出了一個情緒化的決定嗎?


  噢,是的。噢,我覺得很惱火。那是我最後一次做這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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