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芳鄰在側
宋佳瑜下班後獨自出去逛了一會兒菜市場，回到家，忽然感覺有些累，便躺在沙發上睡了一會兒，醒來已是晚上。她感覺頭有些沉，四肢很輕，喉嚨有點疼，像是感冒了。胡亂吞下幾粒藥片，希望能睡個好覺。
夜半時分，外麵下起雨來，並伴著雷聲。宋佳瑜從小就害怕打雷，如今雖然身為副市長，但在這方麵卻絲毫沒有長進，可雷聲偏偏響個不停，每響一聲雷，她都心裏一緊。她孤單單地躺在床上，又患上了感冒，感覺自己很可憐，連個心疼自己的男人也沒有。
窗外亮起一道閃電，不知怎麽，她忽然由閃電聯想起“天玄地聖”——那個名為“天玄地聖”的網友，於是她翻身拿起手機，發了個微笑表情過去，查看“天玄地聖”是否在線。
“天玄地聖”剛好在線，她心中一陣狂喜：好啦，有他在，再響的雷也不害怕啦！
她告訴他，她感冒了，正在吃藥。“天玄地聖”說，感冒不用吃藥，吃藥一星期痊愈，不吃藥七天痊愈。結果是一樣的。感冒藥隻能緩解症狀，治標不治本。關鍵是自己要多注意鍛煉。
她告訴他，她害怕打雷。他笑她一定做了虧心事。她說，一個人在家，冷冷清清，感覺自己很可憐。他問，女兒哪去了？怎麽沒在家陪你？她說，女兒留在望京由外公外婆照顧了。他說，他兒子也留在望京由奶奶照顧了，他也是一個人在家。還開玩笑說，他們同病相憐。
宋佳瑜心中突然有個奇怪的想法，問他：“你那裏下雨嗎？”
“下雨的。”
“打雷嗎？”
“很響。”
宋佳瑜忍不住問他：“你住在哪個城市？”在此之前，他們從不談自己的個人信息，這是多年以來的默契。
“濱海市。”
宋佳瑜心中一陣狂喜，她感覺自己已經快要猜到他是誰了，接著又問：“你住的小區院子裏是不是有一顆很大的梧桐樹？”
“是。”
宋佳瑜難以置信地張大嘴巴：“你住的小區不會叫‘天海花園’吧？”
“你怎麽知道？我不記得以前曾經跟你說過。”
宋佳瑜又驚又喜，不知如何是好。
“天玄地聖”問：“你怎麽了？”
宋佳瑜答：“太不可思議啦！”
“什麽不可思議？”
宋佳瑜說：“你打開房門。”
“開門？做什麽？”
宋佳瑜催促道：“快去開門吧。”
“我現在就去。”
宋佳瑜站起身，來到房門前，先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居家便服和頭發，又穩定一下自己的情緒，然後打開門。
這時，對麵的房門打開，王雲鋒探出頭來。宋佳瑜看見他，他也看見宋佳瑜。王雲鋒似乎愣了一下，他打量著宋佳瑜。宋佳瑜穿一身紅色的睡衣，抱著雙臂，任由他上下打量。
“不會這麽巧吧？”王雲鋒似乎難以置信地說。
宋佳瑜不置可否地聳聳肩。
“我們以前多次擦肩而過，隻是互相點點頭，連正式的招呼都沒打過。”王雲鋒說。
宋佳瑜微笑道：“現在我們正式認識一下吧，我叫宋佳瑜。”說著向他伸出手。
“我叫王雲鋒。”王雲鋒向前邁了兩步，去握她的手。就在這時，一陣風吹來，他的房門“哢嗒”一聲關上了，在他與宋佳瑜握手的瞬間，他整個人突然僵住了，他想起一個問題——忘了帶鑰匙了。
宋佳瑜從王雲鋒的表情和裝束上自然猜到了問題所在，笑問：“你不會是故意的吧？”
王雲鋒顯得有些尷尬：“我隻是客觀上配合了風，潛意識裏也可能有犯罪的想法。”
宋佳瑜笑起來。多年的網上交往，她已經習慣了王雲鋒的說話方式，她對他沒有絲毫的陌生感，仿佛多年的老朋友。
“進來吧。正好一起喝杯茶。”宋佳瑜把王雲鋒讓進她的房內。
王雲鋒還是第一次走進宋佳瑜的家。他站在客廳裏打量了一下，房間布置得很樸素，也很溫馨，一看就知道主婦是個很有情調的人。空氣中彌漫著女人的氣息，這是他的房間中最缺少的東西。
宋佳瑜說：“請坐。”然後忙著去沏茶。
王雲鋒說：“宋美女，你就別忙了，深更半夜的喝茶，還能睡著覺嗎？”
宋佳瑜覺得有道理：“要不，喝點酒？總得喝點什麽。”
那就喝點紅酒吧。”
“好的。”宋佳瑜倒了兩杯酒，遞給王雲鋒一杯。
“為什麽幹杯呢？”王雲鋒問。
“為驚雷。如果沒有驚雷，我就不會半夜醒來，就不會上網找你，就不會與你相見。”
“有道理。”王雲鋒和她碰杯，呷了一口酒，對宋佳瑜說，“宋美女，你為驚雷，我為清雨。如果不是我在和你握手時，清雨中的微風關上了我的門，也許我永遠沒有勇氣走進你宋美女的家門。”
“清雨”是宋佳瑜的網名，他巧妙地把宋佳瑜的網名和真名用來講述一件事情，讓宋佳瑜感到很開心。
“你還是叫我‘清雨’吧。‘宋美女’這三個字從你的嘴裏說出來，我感到有些滑稽。”
“那是我說得少了，以後天天說，你就習慣了。”
“以前我們在樓道裏擦肩而過，你怎麽不和我打招呼？”
“因為我們互不認識啊。”王雲鋒說。
“對了，我還沒問過你，你在哪裏工作？”
“我在省公安廳十一處。你呢？”這是王雲鋒的多個掩護身份之一。
宋佳瑜一愣，顯然出乎她的意料。隨即調整了一下情緒，回答道：“我是濱海市的副市長。”
“哦！不錯嘛！宋副市長。”王雲鋒靜靜觀察宋佳瑜的反應。
“沒什麽。”宋佳瑜笑笑，“難怪你思維敏捷，並且懂得政府事務。”
“以前在網上胡說八道，讓你見笑了。如果知道‘清風’就是大名鼎鼎的宋副市長，我就不會班門弄斧了。”王雲鋒打起哈哈。
“哪裏，以你的見識和能力，如果來幹這個副市長，說不定比我幹得還好。”
“宋副市長謙虛。”
這次網友的意外相見，讓宋佳瑜十分興奮，窗外的雷聲還在響，但是她不再恐懼，就連感冒似乎也在見到王雲鋒的那一瞬間完全好了。
他們又喝了很多酒，又說了很多話。由於他們在此之前已經有長達三年的網上交流，因此像是一對神交已久的老朋友，對於宋佳瑜來說，雖然在現實中是初次與“天玄地聖”見麵，但她一點沒有陌生感。她也沒把自己當副市長，在這位讓她心儀的“省公安廳”幹部麵前，她隻想當一回女人。她曾經多次想象過“天玄地聖”是個什麽樣的人，見麵之後她發現，居然與她的想象相差無幾，形象幾乎可以重疊。她也多次想象過“天玄地聖”身上會散發出一種什麽樣的氣息，現在他近在咫尺，她聞到他身上的氣息居然與她想象的完全一樣！她被他那種雄性荷爾蒙的氣息所陶醉，如果他對她提出親密接觸的要求，她會毫不猶豫地答應他。可是他沒有，他的定力極強，難道他是柳下惠？她相信他不是，唯一的解釋就是，他不敢輕易向女副市長示愛。此刻，她真希望自己什麽也不是。而她的身份是不可能瞬間改變的，一想到這裏，她就有點泄氣。泄氣之後，她的心情開始平靜，聽著窗外的雨聲，一陣困意襲來，她對他說：“聽雨的感覺真好。借你的肩膀用五分鍾。”
王雲鋒慷慨地說：“沒問題。”
大約靠了不到五分鍾，她就沉沉地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