嫉妒

  黎天譽一聽, 知道求生無望。他渾身發抖得更厲害, 褲.襠.尿.濕.了一片。雙眼發黑, 直接癱倒在地上,像極了一條半死不死的狗。


  楚泱血氣方翻湧,怒火欲噴薄而出。按照她的性子, 恨不得拿刀去剮了黎天譽。不過想到黎晚晴, 她終究還是忍了,強行壓製下眉峰間的殺意。


  女皇懶得看黎天譽,她冷冷地望著依舊將頭抵在牆壁上的桑槐,聲音中竟是蔑視:“你主子搖尾乞憐地懇求我, 不過你倒是平靜得很。不怕死是吧?”


  桑槐是黎天譽母親的娘家內侄, 心思沉穩惡毒。他多年來一直伴隨黎天譽,身份不僅僅是其表弟, 更是其得力心腹。當年為了討好黎天譽,在折磨楚泱的過程中,桑槐沒少出謀劃策。


  黎天譽是個無能的草包,沒什麽腦子。若不是桑槐在一旁慫恿, 他肯定想不出那些層出不窮的折磨人手段。從本質上來說,桑槐才是始作俑者。


  楚泱恨黎天譽, 更恨桑槐。黎天譽和黎晚晴有著濃鬱血的親情, 可桑槐充其量不過是個表親,兩者間的關係自然疏遠。楚泱有些顧慮, 所以暫時沒動黎天譽, 可這並不代表她不會動桑槐。


  桑槐並不是不怕死, 而是他知道落到楚泱手裏,跪地求饒沒有絲毫用處。反正橫豎都是死,倒還不如死得有骨氣些。


  年輕男人瘦削而陰鷙的臉龐上露出一道笑容:“有句話說得好,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你贏了。落在你手上,我也沒什麽好說的,要殺便殺吧。”


  楚泱在黎國待了好些年,桑槐對她性情也頗為了解。知道楚泱不會輕易殺他,肯定會將他折磨得生不如死。


  桑槐裝出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樣,不過是想為自己掙最後一點顏麵罷了。


  楚泱笑了,笑聲讓人不寒而栗。


  “桑槐,你說這番話不過是在朕麵前逞強罷了,你以為朕不知道你的心思嗎?倘若你真這麽有骨氣,在押往楚都的路上早就咬舌自盡了。何必在這煉獄司中受盡屈辱呢?”


  楚泱目光凜冽,直接戳破他心思:“你還想逃出去,對不對?這煉獄司中是銅牆鐵壁,你逃得出去嗎?朕不會放過你,也不會輕易殺你,朕會把當年受過的折磨千倍萬倍加諸你身上。”


  被楚泱戳破心事,桑槐頓時十分手足無措,強裝出來的淡定自若隨即轟然倒塌,隻剩下莫名慌張。


  楚泱暼了他一眼:“朕給你個機會,成全你的骨氣。倘若你現在撞牆而亡,或咬舌自盡,朕便留你一個全屍!”


  桑槐愕然,啞口無言,再也沒膽量在楚泱麵前強裝鎮定。


  楚泱無比諷刺:“你若是沒骨氣,便不要逞強。朕看不慣黎天譽這種軟骨頭的人,可更討厭你這種弄虛作假之輩。”


  “乖乖等著吧,朕會讓你知道什麽叫做生不如死!”


  楚泱拂袖而去。


  桑槐終於露出本來麵目,雙腿直打顫,冷汗不斷流出。怕死的程度絕不會比黎天譽少半分半毫,他也是個沒骨氣的孬種,隻不過比黎天譽勝在多了一份心機。


  待楚泱的腳步聲從他耳旁消失之後,桑槐的心神才漸漸恢複清明,他勉強鎮定下來,叫著黎天譽:“表兄。”


  黎天譽膽顫萬分,魂魄差不多都去了一半,腦子裏閃過的全是楚泱要殺他的念頭,壓根聽不到桑槐的聲音。


  桑槐搖頭,不斷加重聲音,又連著叫了好幾聲。


  聲音經過牆壁折射,終於傳入黎天譽耳中。他才茫然抬起頭,胡亂散落在額前的頭發全部被眼淚浸濕了,鼻邊全是一把又一把的鼻涕。嘴唇依舊顫抖,說不出半句話來。


  桑槐見黎天譽這幅被鬼嚇了的模樣後,搖頭道:“罷了,你聽我說便好。雖然我們現在被關在楚國的牢中,隻要沒死,未必沒有機會逃出去。”


  黎天譽潰散混濁的目光中終於閃出一絲輕微亮光,他既顫抖又驚喜問道:“什麽……什麽……辦法?”


  桑槐沉聲道:“依照楚泱睚眥必報的性子,她肯定不會直接殺了我們,會想盡一切辦法折磨我們。這無疑給我們想辦法逃出去,提供了充足時間。你先別著急,等摸清這煉獄司的地勢,我再想辦法。”


  黎天譽眼光中的微弱光芒,再一次熄滅了。他戰戰兢兢道:“說了……半天,你……你還是沒有辦法啊。”


  桑槐說明自己意圖:“表兄,我希望你能振作起來,不要被眼前的困難嚇住。楚泱當年身處絕境,可她最後不一樣浴火重生了嗎?你若是每天這麽膽戰心驚,那我們連信念都沒有了,何來的順利逃脫出去?”


  他給黎天譽打氣:“你要記得,你曾是黎國的君王!你現在要忍辱負重,這樣以後才能拿回屬於自己的一切!”


  桑槐的鼓舞對黎天譽來說,沒絲毫用處。他如今隻有一個念頭,那便是怎麽能保命?

  “表弟……你趕緊想辦法吧。”黎天譽哀嚎道,“我是真的不想死啊……”


  忽然間,他想到了黎晚晴,那個從小護著他長大的姐姐。


  黎天譽從前過著紙醉金迷生活時,從來沒想過親姐姐黎晚晴,甚至對於長姐的勸告無動於衷。如今在這絕望時刻,他才想起親姐的種種好,他喃喃自語道:“姐姐……要是姐姐在……該有多好啊。她一定會奮不顧身,千方百計救我出去的。”


  “姐姐……我現在好後悔,沒聽你的話。”黎天譽抱頭,不由失聲痛哭。


  桑槐也默默垂下頭,誠如黎天譽所說,若是黎晚晴在,可能一切都不一樣了吧。若是他們當年聽從黎晚晴意見,估計也不會淪落到今天這番局麵。


  許久之後,桑槐才黯然道:“你哭也沒用。以表姐那剛正不屈的性子,估計早就以身殉國了。接下來,隻能靠我們自己。”


  …………………………………………………


  黎晚晴才沒桑槐所說的那麽悲慘,她日子過得逍遙快活極了。吃美味佳肴、住華麗宮殿,穿綾羅綢緞,還喝最頂尖的巴山雀舌。


  當年看原著時,便對黎天譽這個沒頭腦又卑鄙好.色的反派角色深惡痛絕。每次看到他欺負楚泱的橋段時,恨不得天降一道轟雷,將這渣滓活活劈死。


  試問這樣的一個貨色,怎麽可能讓她一直惦記著呢?穿越來這裏有些日子,黎晚晴早就把黎天譽這個人忘得幹幹淨淨了。


  此時的黎晚晴,正忙著籌備恭賀薛錚喬遷之喜的賀禮。忙碌完畢後,直到聽陸陸續續的宮人提及,才知道原來黎名譽已經被押至楚都這回事。她又不是真正的原主,這事在她心中激不起半點波浪。


  她魂穿至原主身上,對這位黎國公主還是抱以感激之情的。無論怎樣對方都給她提供了一個軀殼,好讓她在陌生的世界中得以存活。倘若原主有什麽未達成的心願,她一定會竭盡全力去完成,以告慰原主在天之靈。


  可她絕對不會救原主這個混蛋弟弟。


  與此同時,楚泱站在溪雲閣最頂層,負手而立,廣袖被獵獵風吹起。她再也沒有平時欣賞壯麗景致的豪邁心情,相反心緒複雜。


  眉心緊擰,在為處置黎天譽之事而犯難。


  楚泱想了千百條處置黎天譽的辦法,可最終還是輕輕搖頭,一一否決了。在溪雲閣裏吹了數個時辰的風,可她心緒絲毫沒有穩定下來。


  傍晚時分,殘陽如血,楚泱下了閣樓,走回乾元宮中。這一路上極其詫異,為何黎晚晴還不來向她求情。


  走至乾元宮時,夕陽漸漸隱沒山頭,天空已染上一層淡墨色,已到了用晚膳時辰。黎晚晴剛好踏著這個時辰點,如約走來。


  宮人們陸續將美味佳肴呈上,然後掩門,恭敬離開。


  對著這一桌的美味佳肴,楚泱沒有任何興趣,她依舊麵容寡淡。可黎晚晴的表情與女皇的截然不同,她今日下午為籌備賀禮之事忙碌許久,如今已是饑腸轆轆,看見美味佳肴,饑餓感不覺更添三分。


  當下拿起筷子,便夾了一塊肥美的肉往嘴邊送,眉開眼笑吃著。


  楚泱萬分驚訝,她不由問道:“你居然還有心情吃得下?”


  黎晚晴大快朵頤著,心中很是開心,說話沒絲毫顧慮:“當然吃得下啊。今日下午,我一直在忙碌籌備賀禮之事,早已餓得饑腸轆轆。”


  楚泱聞言,眉頭狠狠一皺,手指隱隱發白。


  忽然很想笑,她在為如何處置黎天譽之事煩心,可黎晚晴卻把所有心思放在薛錚那頭。


  薛錚薛錚,她到底哪點不如薛錚?


  黎晚晴感受到一股莫名而來的冷意,手指一鬆,手中夾著的肉塊滑落在桌上。


  楚泱咬唇,眉間仿佛擰成一個川字:“黎晚晴,你除了每日圍繞薛錚轉,還會做些什麽?放著自己親弟弟不聞不問,你一直在打點薛錚的事,你還真對她上心。”


  “你們主仆情深,當真讓人羨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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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晚晴:誤會了,我沒有。


  二更完畢。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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