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九章、蟲禍
我扭頭一看,果然——是那種“麥穗蟲”,就是在拉比多,吃下蛇葵蘭後,從每個人的脖子後鑽出來的玩意兒。白歌管它叫“流隕神蟲”。
此刻,它正從白月的背包裏鑽出來,身上還帶著玻璃渣渣!
一定是剛才用背包敲“水炮”的背時,把瓶子給敲破了,結果這條“流隕神蟲”就從裏麵鑽了出來。
我連忙大叫:“白月!當心!”
白月正聚精會神地看著錢貴森怎麽收拾“水炮”,被我一提醒,連忙低頭一看,頓時也驚呼一聲,把背包猛地丟出。
“流隕神蟲”迅速從背包裏鑽出,在地下四處遊走。
“二!”那邊廂,錢貴森叫道。
“流隕神蟲”試圖向我和白月這邊爬過來,白月連剁幾腳,它立刻轉向,撲向了錢貴森。
白月叫道:“你當心!”
然而,錢貴森並沒有看到正從背後迅速接近的”流隕神蟲“,他扭頭衝著白月笑道:“妹子放心!你放心!”然後扭回頭,重新對著“水炮”,叫道:“三!”
就在他扭頭對白月嬉笑的同時,“流隕神蟲”已經爬上了他的背脊,並且幾乎就在半秒鍾內爬上了它的肩膀。
在他數到“三”時,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流隕神蟲”帶著兩根長觸須的腦袋已經出現在它的肩膀上。
隻有錢貴森還渾然不覺。
就在他數出“三”的同一瞬間,“流隕神蟲”鑽進了錢貴森的耳朵眼裏。
幾乎是在刹那間,它整個身體就鑽進去了。
“堂堂堂!”
錢貴森扣動了扳機。
近在咫尺,三顆子彈卻全部打偏,把“水炮”腦袋旁邊的一塊石頭打得稀爛。
“水炮”殺豬般大叫起來:“饒命!饒命!我放人!八爺我放人!”
空曠的場地上,隻剩下他淒厲的叫聲。
其他人全都不說話,睜大眼睛呆呆地看著錢貴森。
因為,此時的錢貴森呆站在那裏,兩隻眼睛失神地盯著前方,表情漠然。
那樣子,就好像深夜在街頭遊蕩的孤魂野鬼。
“八爺!”旁邊麻婆試探性地問道。
錢貴森一言不發。
“嘿嘿嘿,八爺,你是中了什麽蠱蟲了嗎?”躺在地上的“水炮”嚐試著站起來,語氣輕佻地問道。
錢貴森仍然一言不發。
“怎麽……怎麽這麽黑?”忽然間,錢貴森說了一句。
然後,錢貴森就邁開步,開始到處走,一邊走,一邊叫:“白月!你們人呢?他媽的,這是什麽鬼地方?”
我看著錢貴森的樣子,扭頭看了白月一眼,白月也在看我——沒錯,錢貴森如今的樣子,和當初我們在拉比多很像。如今的他,在“流隕神蟲”的作用下,眼前看到的,可能是一片白蒙蒙的霧之類的幻覺。
沒有蛇葵蘭,他會在這片迷霧裏,永遠轉不出去。
“水炮”站起來,和麻婆以及磨娘互相看了一眼。“水炮”猛地一彎腰,從靴子裏掏出一把匕首來,就往錢貴森的背後跟了過去。
我和白月見勢不妙,連忙就要衝上去阻止“水炮”對錢貴森不利。麻婆卻也一彎腰,從小腿裏取下一把先前綁在小腿上的手槍,對準我們,叫道:“別動!動就打死你們!”
磨娘一拍手,衝著麻婆笑道:“這波不虧!”
麻婆說道:“沒錯,丟了十幾個賣不出價錢的,得了一個千嬌百媚的騷貨,至少可以平進平出。”
此時,“水炮”已經欺身到錢貴森背後。錢貴森猛地一回頭,四目相對,“水炮”舉刀要刺。
我暗暗叫苦:此時錢貴森的眼睛裏,應該是看不到“水炮”的吧。
“堂堂堂!”
沒想到錢貴森扣動了扳機。
三顆子彈全部命中了“水炮”的胸膛,“水炮”撲通一聲,仰麵躺在地上,嘴巴裏都噴出血來,一邊劇烈咳嗽,一邊說道:“救我……不……想……死……”同時手刨腳蹬,不一會兒就沒了動靜。
麻婆見狀又驚又怒,抬手對著錢貴森就是一槍。
情急之下這一槍打飛,但很明顯,錢貴森察覺有人在朝他射擊,他一個臥倒,衝著麻婆的方向打出一個點射。
“堂堂堂!”
彈道精準無比地命中麻婆的左肩和左胸。
這塊麻婆豆腐慘叫一聲,合撲在地,劇烈翻滾起來——顯然這槍傷並不馬上致命,但傷害極大。
然後,錢貴森一躍而起,朝著麻婆和磨娘的位置走來。
磨娘見狀,連忙退了幾步,眼神驚恐地看著錢貴森,但表情還算鎮定。
很快,錢貴森就到了磨娘和麻婆的身邊。
“八爺,一切都是生意!”磨娘原本麵癱一樣的臉上,露出了極為不自然的笑容,“今天您手風順,我們認栽!人你帶走!”
可是,錢貴森就好像沒聽見一樣,怔怔地站在那裏,朝前麵的一個方向看去。
而在他前麵5米的地方,除了一顆歪脖子的柳樹,沒有任何其他東西。
而錢貴森的眼神,漸漸露出恐懼的意味。
他開始往後退,嘴巴裏叫道:“臥槽!臥槽!白月,看到沒有,看到沒有!”
看到什麽了?
我的第一反應,是覺得有幾分好笑。但我很快就笑不出了。
在拉比多時,我們看到那麽多詭異奇怪的東西,有多少是幻覺?或許如果有其他正常的、沒有中“流隕神蟲”的人來了,看到我們當時的表現,和我現在的感覺也是一樣的吧?
“堂堂堂!”
錢貴森一邊後退,一邊舉槍就衝著空中射擊。
磨娘起先很是驚恐,但她很快也看出了門道——錢貴森神誌不清了。
她的臉色立刻就鎮定下來,彎腰從麻婆手中拿起匕首,繞到錢貴森背後,就要偷襲他。
我和白月見狀,衝上去就打算和磨娘拚命。
就在磨娘摸到錢貴森身後時,我倆趕到,我第一個撲上去,把磨娘撲倒在地,白月一把抓住她的手,拚命想要把那柄匕首從她手上給敲掉。
哪知這磨娘看上去一副廣場舞大媽的樣子,手上的力道著實不弱,白月費了半天勁,磨娘依然死死地抓住匕首不放。
“這家夥瘋了,你們沒看到嗎?”磨娘叫道:“我不殺了他,我們幾個都有危險。你們別攔著,殺了他,我就放你們走。我再給你們一筆錢,你們倆雙宿霜飛,總比死在這裏強!”
有那麽一瞬間,我還真就信了她的話,手上的力氣也鬆了一些。
白月厲聲叫道:“誰信你的鬼話!匕首先放下!”
糾纏間,錢貴森轉過頭來,茫然地看著我們三個。
足足三秒鍾,他就這麽傻看著我們。
然後,他用一條左臂端著的AK-47的槍口就瞄向了我們。
白月大叫:“撒手!跑!”
我鬆開磨娘,就好像兔子一樣躥了出去。
身後傳來“堂堂堂”的一陣槍聲,等我回頭一看,磨娘的腦袋都已經被打爆了。
而錢貴森,看著磨娘的屍體,臉上露出一種詭異的、滿足般的笑容。看得我毛骨悚然。
他把槍口又瞄準了白月,嘴巴裏說道:“不聽話的娘皮,水性楊花,打死拉倒!”
我大吃一驚,合身就撲了上去,擋在白月跟前。
“堂!嚓!”
AK-47先是打出一枚子彈,打飛了,隨即是空倉掛機的聲音——子彈打完。
我衝著白月叫道:“快跑!”反身撲向了錢貴森,一把抱住他的腰,死命把他撂倒在地,然後掙紮中,拚命從背後抱住他,左臂鎖住他的喉嚨,不讓他站起來。
錢貴森拚命抬頭,眼睛睜得老大,用眼角看著我,叫道:“我靠,我靠,什麽怪物!老子今天嫩死你!”連著兩個肘擊敲在我腰上,痛得我冷汗直下。
白月站在那裏,好像是想撲過來幫我。我厲聲大叫:“快去把獸哥叫來,快!”
白月如夢方醒,發瘋一樣朝著來路狂奔。
這邊廂,錢貴森瞪大眼睛,繼續肘擊我,我被他打得隻感覺腰都快斷了,手上略鬆,這廝又來了一家夥,正中我的下巴。我就感覺腦瓜子“嗡”的一聲,全身一軟,錢貴森就從我的懷裏掙脫,朝著白月的方向追了下去。
“別跑啊,你別跑啊!”錢貴森一邊追,一邊衝著白月大笑道。
“砰!砰!砰!”
就在錢貴森距離白月還有不到1米的距離時,槍聲響起。
幾顆子彈擊中錢貴森的背心,錢貴森的姿勢瞬間就凝固了。
他在原地掙紮著不想倒下,但過了幾秒鍾,還是側倒在地,抽搐了幾下不再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