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八章、“薛定諤的鬼”???
很快,我就感覺腳踝這裏一緊,有一雙冰涼刺骨的手拽住了它,開始往上提——這雙手非但涼,而且細、更加硬。給我的感覺是,上麵沒有一絲絲的皮肉,很可能是骷髏手。
“骷髏手”就這樣拖拽著我的腳踝,把我下半個身體首先拖離了地麵,半倒吊起來。隨即,我就感覺我的左胳膊和右胳膊也被類似的“鬼手”給抓住,它們在撕扯我。
我終於反應過來,拚命地扭動身體,總算把兩條胳膊給掙脫了,迅速解下了56式,拿在手中。與此同時,我的腰上一緊,被一束極粗的頭發絲給牢牢纏住。
隨即,頭發絲和“鬼手”同時發力,我整個人一下子被提到了半空。
我也開火了。
“堂堂堂”!
我朝著天花板的方向打出三顆子彈,火星四濺中,我看到,此時整個洞道裏,從兩邊的壁畫中伸出無數隻“鬼手”正在那裏揮動著,頭頂的天花板伸出無數縷頭發絲來,這些加在一起,就好像小腸裏的絨毛一樣。
而且,就在洞道的最深處,也就是剛才我所看到的,迷宮死胡同盡頭,那個“惡鬼”所在地方的方向,此時也閃爍著一團紅色的微光,那團微光勾勒出那個“惡鬼”的影子。
但說來奇怪,火星一旦出現,纏住我腰部的灰黑色頭發絲猛地鬆開,然後就化成點點銀色晶體,消散不見。
非但是頭發絲,連“鬼手”也在瞬間全部消失。
於是,我一下子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渾身酸痛。
但子彈的火星隻能作用瞬間,很快四周又是一片漆黑。我感覺到,那些頭發絲和“鬼手”重新從壁畫裏冒了出來,正在朝我襲來。
果不其然,這一次是我頭頸這裏有點發癢。
好在我剛才利用子彈所打出的火星,看到手電筒在哪裏了。
就在我12點鍾的方向,距離我不到半米——我迅速撲了過去。
可是撲過去後,我用手一摸,摸了個空。
嗯?難道……難道被黑暗中的“鬼手”拿走了?
同時,我的小腿肚子一痛,被一隻極為有力的“鬼手”抓住了。
我心頭大急雙手拚命揮舞著,果然被我抓住一隻“鬼手”,我還摸到了被這隻“鬼手”抓住的、和它一樣冰涼的手電筒。
這一下我死抓著就是不鬆手了。後麵,好幾隻“鬼手”此時抓住了我的兩條腿,開始往後拉扯我。
我咬牙從腰間拔出匕首,拚命地劃拉。黑暗中,我確信,那隻拿著手電筒的“鬼手”至少被我捅了七八刀——
最後,它終於放手了。
而我一下子被“鬼手”和頭發絲纏著,被吊到了頂端。隨即,我就感覺到身體緊貼住了天花板,而且緊貼住天花板的部分皮膚上一陣灼熱的劇痛。似乎整個人要被融化一樣。
我立刻打開了手電筒。
橘黃色的光芒亮起的瞬間,那些“鬼手”和那些頭發絲,就和剛才那樣,化作晶體消散不見。
我整個人也一下子跌在地上,這一下摔得更重,半天都爬不起來。
但我再爬不起來,還是死死抱著手電筒不肯放手——因為我知道,這是我保命的一張王牌。
隔了半天,我才緩緩地站起身來,用手電筒四下照了兩圈——光線照耀處,那些“鬼手”和頭發絲在壁畫中,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
我心頭暗笑:這個鬼還特麽挺有特色——不觀測就冒出來,一觀測就消失,“薛定諤的鬼”???
我繼續往回趕,摸了摸胸口,感覺剛才的那種劇痛似乎緩解了不少——看樣子白月並沒有受太重的傷。
我跌跌撞撞,終於回到了剛才的岔道口。
用手電筒一照,頓時傻眼了。
壁畫中那三個胡服男子還在,但問題是三個家夥都沒了腦袋。
地麵上能夠看到剝落的壁畫,而剝落的壁畫中有這三人的腦袋。
我猛地想到剛才聽到的那番對話:
“哪兒來的混蛋?”
“砸我頭幹嗎?”
“讓他也出不去!”
“嗯!”
我頓時就感覺一激靈。
你們就是這樣讓我出不去嗎?
我心裏打鼓,但還是選了右邊那條岔路走了下去。
這一回,直覺告訴我應該是走對了路。因為兩側壁畫上的畫風似乎不一樣了:那些人物不再是蠅營狗苟,或者麵目可憎,而是顯得豁然大度,溫和平靜。甚至還能看到青年男女談情說愛,還能看到綠洲、藍天這樣的景色。
走了一會兒,麵前再度出現一個岔道——這一回是一個雙岔路口,兩個路口出的壁畫上,各有一名穿著暴露的舞姬指向岔路深處。左邊的舞姬麵容愁苦,低著頭,似乎受了什麽委屈。右邊的舞姬巧笑嫣然,看上去心情極好。
兩副壁畫似乎在暗示我應該選擇右邊那條路。但我不為所動,還是選擇了左邊的路,先是在那個愁眉苦臉的舞姬的左側,用手電筒輕輕砸掉一塊,作為標記,然後就走了進去。
這一次,我走了一段,就明顯感覺有點兒不對勁。
怎麽四周的壁畫,看上去都似曾相識?
這個帶著頭巾,翩翩起舞的小孩;那個牽著一頭羊的、袒胸露乳的胖子;還有那個猴臉的和尚,之前我明明都見過……
漸漸地,我有了一種感覺,我似乎在走之前走過的某條道路。
哪裏出了問題?我路上沒有並碰到其他岔路啊,應該不可能繞到最先前的道路上去。
或許,當初建造這裏的工匠,就是故意這麽設計的?故意把幾條洞道設計得完全一模一樣?
我不得不放慢腳步,不斷地觀察周圍壁畫的不同,並且時不時停下來,仔細觀察一番。
漸漸地我發現一個問題:
當我停下來,並且豎起耳朵仔細聽時,能夠聽到一陣陣奇怪的聲音。
這是一種石頭碰撞+金屬鏈條摩擦的聲音,很輕微,很沉悶,而且分辨不清傳來的方向,似乎是從地底深處,或者從一個離我所在的地方很遠的某處傳來的。
而且時斷時續,有時候完全聽不見。
難道我觸發了什麽消息兒埋伏?
或者說,是“獸哥”他們觸發的?
想到這裏,我隻感覺背上一陣發涼——剛才我膽子也太大了,在這樣的甬道中走動,居然都沒有試探裏麵有沒有什麽消息兒,沒被暗箭射成刺蝟已經是萬幸。
接下來,我走得更加慢、更加小心,甚至時不時地從地下撿一樣什麽東西,往前丟一下,看看有什麽消息兒沒有。
就這樣過了5分鍾,我就有點感覺要瘋——每前進一米都要耗費極大的精力。
走著走著,手電筒光線中,前方終於出現了一個岔道口,我長籲了口氣,走過去一看,當即就是一愣。
這個岔道口我似乎到過,又似乎從來沒到過。
說我似乎到過,因為岔道口上的標識我很熟悉,正是上次一所看到的幾個舞姬,其中一個還被我用手電筒輕輕敲掉了一小塊。
沒錯,就是這個,愁眉苦臉的舞姬,左側的肩膀上有一塊被敲掉的缺損,痕跡還很新鮮,敲下來的那部分還在地上。
但問題在於,剛才我敲的時候,前麵是一個二岔路,有左、右兩條道路可供我走。而現在,我的麵前,是一個三岔路,有左中右三條道路可供我走。
其中兩個舞姬我先前是見過的,一個愁眉苦臉、一個巧笑嫣然。
此時,多出來一條岔道,那個最左邊的岔道口,也多出來舞姬。
她也很美,鼻子很挺,嘴唇很飽滿,身材也非常棒,舞姿也很優美。
但她似笑非笑,而且與其他兩個舞姬看著壁畫中世界的某一處不同,這個舞姬正在盯著我看。她的眼神讓我有點發毛。
更讓我不寒而栗的是,剛才我在把那個愁眉苦臉的舞姬敲掉一塊,作為標記時,這個舞姬位於兩條岔道中,左邊的那條入口。而現在,它位於三條岔道中,最右邊的那條入口。
我開始拚命地回憶,我剛才是不是記錯了。但越回憶,結論越是——我沒有記錯。
那這個問題就有點可怕了——
為了走出這個迷宮,我一直遵循的是左手算法,也就是遇到岔道口就選最左邊的一條,走不通或者轉回來了再選次左一條……直到走通,或者所有岔道口都被遍曆,確定走不通為止。
這在數學上是最優解,也幾乎是唯一可行的解。但問題是,這個迷宮似乎在跟我,或者說在跟數學作對。我遵循左手算法走最左邊的岔道,並且做了一個標記,而這個標記偏偏跑到了右邊的岔道那裏去了。而且先前的二岔路,變成了三岔路。
於是我隻想到一種可能性——
所謂的左手算法,隻對“死”的迷宮有效。而這個迷宮是“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