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九四章、米福思·大蝴蝶
幾天後,我和趙誌祿踏上了前往瓦萊爾的旅程。
歐明德和鄭曦熙沒有跟我們一起——由於歐明德在白天的樣子太過嚇人,他倆會先去棉新,繞道從陸上去比阿尼。
我想不出從正規渠道能有什麽辦法把這條路給走通,但也不好再多問了。
總之,我們約定在瓦萊爾的米福思酒店碰頭。
由於比阿尼長期處於戰亂之中,因此上海到瓦萊爾並沒有直達航班。我和趙誌祿乘飛機先飛到烏魯木齊,然後在烏魯木齊等了足足6個小時,轉機到印度的德裏,在那裏原本預計等2天,就可以等到飛往瓦萊爾的航班。
沒想到,這一等居然等了足足兩星期——德裏到瓦萊爾隻有一架飛機往返,還壞了,隻能緊急搶修。而且比阿尼長期遭到國際製裁,飛機零件都湊不到,因此這一修足足修了兩星期。
這可苦了我了——我和趙誌祿在德裏機場呆了半個月,出不去還好說,關鍵是帶出來的錢也迅速消耗殆盡。
我實在沒辦法了,隻能打電話給叔叔的老部下——張總經理,求他打點錢給我應急。張勤華倒也爽快,往我的銀行卡裏打了2萬美元,並叮囑我千萬當心。
“你叔叔死不聽勸,一個董事長就喜歡到處亂來。你勸勸他,他這麽長時間沒在公司露麵,公司裏都人心浮動了。”
我連聲稱是,心裏麵想:就我叔叔那個脾氣,我能勸得動?
此外,我還碰到另外一件麻煩事,那就是:
盡管我百般遮掩,趙誌祿還是發現我會變身的秘密了。
畢竟,連續半個月在一起相處,他不可能不察覺,我白天是個女人,倒深夜會變成一個男人。
這貨察覺這一點後,大為興奮,連聲問我怎麽回事。
“我也想變成個女人,試試做女人的,小老弟……哦,不小老妹兒,你教教哥唄。”
我隻能不理他。
兩個星期後,比阿尼航空公司的那架伊爾-86客機總算修好了,飛到了德裏國際機場。
這個航班上總共350個座位,大概坐了200多人。一大半是白種人,還是披著長袍,留著大胡子那種。還有十幾個是黃種人。
趙誌祿興致勃勃地和另外兩個黃種人聊天。對方聽口音是福建一帶的同胞。他還用我聽不懂的語言和航班上一個挺漂亮的比阿尼空姐聊得火熱,那空姐被他逗得前仰後合,還給我們多倒了兩杯可樂。
我根本沒心思說話,隻是呆呆地看著飛機的舷窗外。
這架伊爾-86客機顯然年久失修,噪音極大,而且震動得挺厲害。飛到一半,開始猛烈顛簸起來,氧氣麵罩都掉下來了。惹得整個機艙裏一片祈禱聲。
我一度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能活著到達瓦萊爾。
飛機在瓦萊爾國際機場降落時,已經是當地時間的淩晨1點。
我和趙誌祿一落地,就直撲米福思酒店——根據我查閱的網上資料,這裏是整個瓦萊爾,乃至整個比阿尼唯一一座五星級酒店,而且在美軍的“綠區”內,安全有保障,不必擔心走在大街或者在酒店餐廳裏坐著吃東西時,會突然有流彈飛過來。
出租車在空曠的瓦萊爾市區行駛,我感覺似乎是在中國農村的小鎮。一些街道上甚至能看到彈坑。出租車很老舊,而且樣子很奇怪,車標我從來沒見過,我問趙誌祿這車到底是什麽牌子的。趙誌祿和出租車司機聊了聊,回複我道:
“拉達汽車,蘇聯生產的。2009年停產了,所以有些零件壞了也更換不了,車子顛簸,坐著不舒服就是因為這個。小老弟,你多擔待。”
嗯,除了“擔待”我還能怎麽樣?別翻車就好。
出租車行駛了1個小時後,我的鼻子裏忽然間飄來一陣濃鬱的香氣。
這種香氣不但濃鬱,而且非常奇特,似乎是某種花朵的香味,又好像塗抹在某個美女身上的香水。
我忍不住問道:“什麽味道,這麽香?”
趙誌祿打了個響指,說道:“小老弟,哥來教教你,這就著名的’米福思香’。”
我愣了愣:“米福思香?”
他指了指車的前方,說道:“看到那隻大蝴蝶沒?”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我的目光透過車前窗,看到眼前這條馬路的最前端,是一棟七層樓高的建築。與周邊破敗的矮平房相比,這棟高樓顯得相當突出。
更讓人印象深刻的是,這棟建築物的正麵外牆上,畫著一隻藍色的、“頂天立地”的蝴蝶。
這隻巨大的藍蝶,翅膀上一點一點閃著熒光的白點,如同星辰點綴在深藍的天際,這圖案充滿了美感。
沒錯,這兒就是米福思酒店,我之前在網上看到過它的外觀照片。
趙誌祿說道:“小老弟誒,你知道’米福思’是啥意思不?在比阿尼語裏,就是’香蝶’。比阿尼這裏盛產這種散發著香味兒的蝴蝶,米福思酒店的創始人是個英國人,當年到這裏,就是被這種蝴蝶迷住,才留下的,並且創辦了米福思酒店。蒂芙尼、希思黎這些著名香水品牌還在這兒有專門的養殖場,用來生產這種蝴蝶製作香水。”
我問道:“那怎麽這家酒店會這麽香?難道養殖廠就在酒店附近?”
趙誌祿搖搖手指,說道:“米福思酒店自己就是個養殖廠。待會兒進酒店你就知道了。”
的確,一進入酒店大堂,我“就知道了”。
米福思酒店的大堂裏,擺滿了花朵,有鬱金香、紅花,還有很多我叫不上名字的品種;挑高有7~8米的大堂裏還種植著一些桑樹,正中心還有一顆非常壯碩的、類似鬆柏一樣的樹木,足足三個人才能合抱得過來。
總之,到了米福思酒店的大堂,就好像到了原始叢林。
而一點點熒光就在“原始叢林”間徘徊飛舞,我剛進入大堂,有兩點“熒光”就飛了過來,停在了我的手臂上——是蝴蝶,“熒光”是它翅膀上的花紋。
這隻蝴蝶身上,散發的就是剛才在酒店外,出租車上聞到的那股子濃香。
我心裏麵一陣舒暢:這米福思酒店給客人的體驗還真的是絕。
酒店工作人員熱情地上來幫我們搬行李,辦理入住。整個過程中,我和趙誌祿身旁都有蝴蝶縈繞。我甚至還聽到旁邊幾個也在辦理入住的西方遊客,在興奮地尖叫。
而且,我們很快發現——歐明德和鄭曦熙已經到了。他倆比我們早一天入住了米福思酒店。
取得聯係後,歐明德要求馬上見麵。
“好了,田雞!現在別賣關子了吧?下一步怎麽辦,都得看你的了。”在酒店的酒吧裏,歐明德端著一杯威士忌盯著趙誌祿說道。
對於縈繞在周圍的蝴蝶,他毫無興趣。鄭曦熙倒是興致勃勃地伸出一根手指,讓一隻蝴蝶停在上麵,仔細觀察著。
趙誌祿揚了揚眉毛,說道:“行。”
他再次掏出他那台破爛到了極點的手機,點了幾下,放在桌子上。
上麵顯示的是一幅地圖,是瓦萊爾周邊的地圖。
“曆史上的高駙在這個位置。”他點著瓦萊爾東北的一個地方,說道,“還挺遠的,咱們得從這裏乘火車,先去諾力楊夫斯克,在那裏補充一下給養,再雇傭一個向導,避免在山裏迷路。”
我一看,他所指的地方,和先前那張照片裏,叔叔和父親所在靶場的位置相距很近。
“這兒比較亂,老英、老美、北極熊哥輪番來過,都沒轍。土匪很多。你先前給我看的那張照片裏的地方,肯定就在那裏,很可能是個土匪窩。”趙誌祿對著我說道。
“那張照片你從哪裏得到的?”我問道。
“無可奉告,這是道上的規矩。”趙誌祿咧開嘴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