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工作
沈舊林從來都是利益當前,能舍則舍,江迎君看著他長大,又怎麽會不知道他那野心勃勃的心思。
可又不得不承認她這兒子,當真給她爭氣。
想當年,她隻身來到孤兒院領養男孩,那些稚氣未脫的孩子都玩鬧的玩鬧,在見到她的時候眼裏都充斥著好奇和渴求。
他們希望自己能成為幸運兒,被她領養,從此以後一生榮華富貴,平安無憂長大。
可她卻是偏偏隻注意到了在人群背後的他,沈舊林抱著一本書蹲在角落,就算有什麽動靜他也隻是淡漠的抬頭看了一眼。
就那一眼,他就勾出了江迎君的一點點興致。
她向他走了過去,問他願不願意跟她走,她願意給他一個完整無缺的家庭。
原以為他會拒絕,誰知他接下來的回答卻讓她意外萬分。
他說:“隻要你帶我離開這裏,你讓我幹什麽我都不會多說一句話。”
江迎君才發覺,他那時眼中的無欲無求都是騙人的,就是為了騙過她。
他在賭,賭他這一眼究竟可不可以幫他改變現狀。
他身上散發著與年紀不相符的穩重和冷靜,沈舊林從小就有如此深重的心機,還有那足以掩人耳目的演技,讓江迎君震驚。
就是因為這個當初在孤兒院她才在眾多孩童之中獨獨挑中了他,她的眼光果然沒看錯。
可有時候她又會轉念一想,她的這個決定或許錯了呢。
江迎君把貓抱了起來,遞給了一旁的傭人,傭人俯身接過貓,隨後帶它走了。
江迎君理了理裙擺,長腿交疊,全身上下透著一股不威自怒的高貴氣息,她雖已年過四十,但保養得很好,絲毫不見老態。
“你還不顧董事會反對,投資了一所學校?”
麵對江迎君的問責,沈舊林沒有分號慌亂,他冷靜而又鎮定。
“兒子隻是覺得育才有很好的發展前景優勢。”
“你一個人覺得?”江迎君冷哼一聲,“你什麽時候做事這麽魯莽了?”
她睨了他一眼,話裏盡然是輕佻的意味,而沈舊林卻無動於衷,神情淡漠,好似江迎君的情緒與他無關。
江迎君平複了自己激烈的心情,語氣柔了幾分下來,一副母親的姿態對他說。
“過兩天你就去費城吧,這次的合作於你父親而言還是有分量的,別搞砸了,裴家那小子也會幫襯著你。”
她話鋒一轉,又道,“林家的那位大小姐今天去看望過了嗎?”
沈舊林微微頷首,低低回應,“嗯。”
“今天怎麽樣?情況有沒有好轉?”
“和往日一樣。”她問一句,他就答一句。
“把握尺度,總該長點教訓。”
江迎君站起身,撂下最後一句話後就往樓上走去。
沈舊林挺直腰杆,微微僵硬,手指蜷曲搭放在膝蓋上,掌心倏然收緊,似乎一直在用極大的忍耐力隱忍著什麽。
這麽多年,在外人麵前看來他是沈家隻手遮天,權勢滔天的繼承人,以後是要繼承大統的。
可卻隻有他知道他當了沈家十七年的傀儡,一直按照他們的想法來做事,即便他內心再渴求一樣東西他也要學會將它深埋起來,否則如果它沒有利益可圖,沈家是不會接納的。
他隱忍了這麽多年,兩年多的時間他好不容易這才終於爬上了林家掌舵人的位置。
依他看來,沈丘源的好日子也是快要過到頭了。
沈丘源,欠他家的也總該還給他了吧。
川城和費城之間的距離說遠不遠,說近不近,搭乘計程車的話大概需要四個小時到達。
費城不比川城,費城治安管理遠不如川城,人們在這裏生存是分高低貴賤的,至於哪些人地位高貴,那當然是擁有權貴的那類人,而辛苦勞作的工人卻是低賤的不被尊重。
宋羈鳥需要的正是這種城市,那裏魚龍混雜,不管是李家還是沈舊林要想找到她怕是有點難度用那些人為她保駕護航。
搭車四個多小時後,宋羈鳥下了車,她的東西本來就不多,一個紙箱子外加幾件衣服。
她把自己包裹的很嚴實,因為腿腳不利索所以動作分外緩慢。
她付完錢後,看著眼前一片繁華的偌大城市,突然覺得和他們口中所描述的費城完全不是一個模樣。
“小姐,可憐可憐我,給點錢吧…”
這個時候,一個衣衫襤褸的乞丐拿著隻破碗走了過來。
宋羈鳥掃了他一眼,不知想了什麽,她掏出腰包欲要從包裏掏出錢時,那個乞丐突然衝過來一把搶奪了她的錢包。
隨之,他將她推倒在地,宋羈鳥來不及作出反應就趴在了地上,沙子磨破了她的皮,乞丐露出一臉肮髒齷齪的笑容,朗聲嬉笑的飛奔遠了。
她沒有錢,那些錢,還是臨走前丁嘉佑給她的。
錢被搶走了,恐怕今晚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了。
“嘖,小姑娘,在費城是不能把你的錢露出來給別人看的,要學會隱藏。”
一個穿著開叉旗袍的女人不知從何而來,她手執一把扇子,輕輕晃動,別有一番韻味。
宋羈鳥聞聲從地上爬了起來,拍幹淨身上的灰土,重新把書撿回了紙箱子裏。
她正對著那個女人,女人自上而下打量著她,這才明白了什麽,笑道:“原來是外地來的,怪不得不知道我們這裏的規矩。”
宋羈鳥輕皺下眉,不知所以。
旗袍女人好意提醒道:“小姑娘,以後在費城小心點。”
宋羈鳥隻露出一雙麻木暗沉無光的眼睛,看著她,那個女人說完就要離開,宋羈鳥連忙出聲叫住她。
“那個……”
旗袍女人果然頓住了步伐,疑惑的挑了挑眉。
宋羈鳥有點難以開口,她喉嚨似有萬千泥石堵住,好半晌她才問道。
“可以請問一下,哪裏可以找工作嗎?”宋羈鳥艱難的道,“什麽工作都可以的。”
隻要能養活她自己,不管什麽髒話累活,她都會幹。
至於為什麽問麵前這個女人,宋羈鳥隻是純屬覺得她人挺好,至少她目睹別人遇難,會好心提點幾句。
不過,那也是她覺得。
旗袍女人又上下打量了她幾眼,似乎在想什麽,幾秒後她才回答道。
“這條路直走,然後右拐就有個歌舞廳,裏麵招服務生和清潔工,你可以去試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