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分熟
那次在吃飯分開時候,薛與梵又很久沒有再見到周行敘,他們最近也沒有在學校演出。
薛與梵照舊每天不是上課就是待在宿舍或是圖書館裏畫畫。後來她更傾向於待在宿舍,因為圖書館裏有周景揚。
小八看她每次收到周景揚短信都有些不耐煩的樣子,問她為什麽不直白的拒絕周景揚。
薛與梵暫停了耳機裏的重金屬搖滾音樂,歎了口氣:“因為他一直都沒有和我表白。”
宿舍裏的人都看出來周景揚對薛與梵有意思,薛與梵自己也察覺到了,但周景揚一直沒有和她表白,她就沒有直接拒絕別人的機會。
很多時候薛與梵都用態度說明一切問題了,但好像對牛彈琴,周景揚一直沒有get到。
譬如,周景揚問她為什麽總是不回消息。
薛與梵說自己很忙,懶得回,不想和人聊天,看見信息就煩。
周景揚當時似懂非懂的點頭:“你們專業真的好忙啊。”
薛與梵說他很煩。
他嘚瑟:“是的啊,因為我們專業比你們輕鬆一點,我沒你忙。”
又比如,周景揚問她喜歡什麽樣的男生。
薛與梵說了所有和他特點相反的詞:冷一點,酷一點,每天廢話少一點。
他發給了薛與梵一個老頭憨笑的表情。
【周景揚】:感覺你在說你自己。
也比如,薛與梵將不想談戀愛的想法明確的講出來了。
周景揚給她豎了一個大拇指,誇她:“想法非常的好,我們現在是學生的確應該先好好學習,所以明天我們再一起去圖書館吧。”
薛與梵在宿舍崩潰,雙手一攤:“我甚至覺得我入土的前男友都可愛了起來。”
薛與梵有一個前男友,剛念大學的時候談的。
當時趕時髦,看見別人都談戀愛了,薛與梵也有點心癢眼饞,不懂寧缺毋濫的道理,第一個學期就和一個追求了她一個月的學長在一起了。
前任吻技很差,個人衛生也不怎麽樣,抽煙喝酒都沾了,分手的前半個小時是薛與梵去籃球場給他送水,看他氣喘籲籲的樣子瞬間讓她想起了動物園裏的猩猩。
那段愛情的結局是學長徹底關上了薛與梵想要愛情的想法,學業已經讓她疲倦不已了,現在談個戀愛不能幫她快樂反而也一起消耗她的精力,她談戀愛又不是為了吃苦的,當晚回去薛與梵就和前男友分了手。
周景揚現在也給了她這種精力被消耗的感覺。
再碰見周行敘那天,薛與梵前一個晚上畫畫累人,偏周景揚的消息一直在發過來。
她很不順,辛苦畫了三天的作業被老師批評了,一上午斷了二十根鋸絲,敲壞了一個錘子,她還被錘子砸了兩次手。
她煩的不得了。
就連學校食堂排隊的漫長隊伍都像是上帝開啟的困難模式,薛與梵一個貪吃的人沒吃飯就直接離開了。
碰見周行敘時,她前腳剛從食堂走出來。
氣鼓鼓的,腳步都火急火燎。
他在和人聊天,是樂隊那個鼓手。
鼓手背對著薛與梵,他和周行敘在說再見,結果又想到還有件事,腳已經邁著步子再往前走,人卻回過頭繼續和周行敘講話。
不出意外和薛與梵撞到了。
鼓手人高馬大,先是一腳踩在薛與梵腳上,疼得她有一種指甲和肉分離的錯覺,等一屁股被撞到在地上的時候,薛與梵覺得今天的不順爆表了。
可能是生理期要來了,身體內激素作怪,莫名的覺得自己委屈。薛與梵一個不嬌弱的女生,就像是演技高超的演員,眼淚說下來就下來了。
不顧在食堂門口人來人往自己哭得有多狼狽,鼓手嚇得在旁邊手足無措。
薛與梵在哭,為作業,為上午二十根鋸絲,為一個砸壞的錘頭,為被砸的手被踩的腳,為她這朵可憐的祖國嬌花。
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坐在周行敘車裏,手裏的紙巾是她上次被周行敘順走的那包紙巾。當時她還說這紙巾留給他了,萬一下次有女生在車上被分手的時候能派上用場。
萬萬沒有想到,最後小醜竟是她自己。
車門開了又關上了,周行敘往她手裏塞了個雪糕。
夢龍,白巧克力口味的。
他說左任不是故意的,如果她真的生氣,他替左任賠禮道歉。
左任是那個鼓手的名字。
薛與梵嚼雪糕的動作一停,小臉皺著:“這是賠禮啊?”
表情把周行敘逗笑了:“當然不是,安撫用的。”
他把裝著各種糖的袋子放到她腿上。購物袋裏全是糖,水果硬糖大白兔奶糖還有巧克力。
薛與梵覺得這個鍋也不能全讓左任背了,吸了吸鼻子:“也不是他的錯,我就是今天一天都很不順。”
說完,肚子附和的叫了一聲。
車內一下子靜謐,薛與梵感覺自己像一個燒開水的水壺,給自己挽尊:“中午飯沒吃,八點的早課,一上午又鋸東西又揮錘子。”
那是體力活。
說完,車發動了。
周行敘踩下油門:“帶你去吃午飯。”
等車開過了學校旁邊的商場,薛與梵才問中午去哪裏吃。
“你問的也太晚了。”周行敘問她真不怕自己帶她去吃人販子的飯?
薛與梵蔫吧著,將還有一半的雪糕吃了:“隨便吧,我就不信被賣去山溝溝裏去喂喂豬還能比學珠寶設計辛苦?”
這‘積極陽光’的生活態度逗笑了周行敘。
他帶自己去了老街,三中附近的老街。薛與梵猜到了他要帶自己吃什麽了:“你帶我去吃順順麵啊?”
周行敘停著車,挺驚訝:“你知道?”
薛與梵將糖果袋子打上結放在顯然的擋風玻璃前,等他停好車了解開安全帶,跟著他一起下了車:“我也是首府本地人好嗎,不過我初高中是一中的。”
“一中?學霸啊。”周行敘等她繞過半個車身走到自己旁邊。
三中附近有一家很有名的麵店,裏麵有一道麵叫做‘順順麵’,看著像是一碗麵,但是裏麵隻有一根特別長的麵條。後來被炒作宣傳說是考試前吃一吃,能順順利利。
薛與梵當年在一中念書,因為和這裏隔了兩個區,隻聽過順順麵的大名,卻從來沒吃過。
作為新時代的接班人,她是不相信吃個麵還能變順順利利的。當時還和同學開玩笑,說老板要是個有商業頭腦的應該再出一個麵,叫做利利麵。考前一碗,考後一碗,吃兩碗麵湊一個‘順順利利’,營業額翻倍。
每個人長大都會變成自己當年最討厭的模樣。
當年薛與梵對順順麵‘嗤之以鼻’,今天她不僅來吃了,甚至還想著是不是昨天自己刷微博,看完白嫖,沒點讚沒轉發,沒有聽那個博主的‘點讚有好運’,所以今天這麽倒黴。
周行敘熟門熟路的帶著她往後街走,薛與梵好奇:“你高中在三中念得?”
“恩。”周行敘帶著她走進一家普通到不起眼的店裏。
附近的高中這個時間點是不會把學生放出來的,所以店裏沒有什麽人。老板在躺椅上打瞌睡,聽見門口的動靜才緩緩睜開眼睛。
例行公事似的指了指牆上紅底黃字的菜單:“吃什麽?”
“兩份順順麵。”周行敘轉身問薛與梵有沒有忌口的,見她搖頭,又對老板補充:“一份正常,一份不要薑絲不要蔥花少放點鹽。”
老板恩了一聲,扯著嗓子朝後廚喊:“兩份順順麵。”
沒了。
隻聽周行敘無奈的笑了聲,又叫了一聲老板。
打瞌睡的老板慢慢抬眸,等看清來人之後,麵無表情的臉和‘消極的工作狀態’瞬間得到了改變。
“是你啊?”老板站起來拍了拍周行敘的肩膀:“好久沒見你了。”
周行敘沒躲老板略顯熟絡的動作,笑:“哪有,上個月才見過。”
老板看上去六十歲都能算作爺爺輩了,講話挺幽默:“就是小娃子們說的那種,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周行敘和老板打諢:“別瞎說啊,我這帶了人一起來的,你這是混淆我們關係給我找麻煩呢。”
老板聽了他的話,視線越過周行敘看見了站在他身後的薛與梵。
一男一女,年齡相仿,被誤會是自然的。
不過老板沒口頭上說出來,就是一臉打量的壞笑。等兩個人落座之後,走進後廚,嗓門不小,薛與梵這才聽見他交代後廚,一份不要薑絲不要蔥花少放點鹽。
薛與梵坐下來,才好好打量著這家其貌不揚的店。店裏的陳設都很老舊了,因為是麵店,後廚起火燒油,店裏免不了牆壁上都掛著油煙汙漬。
周行敘又起身走到冰櫃前:“喝什麽?”
“礦泉水。”
已經是秋季了,冰櫃沒有通電,礦泉水遞到薛與梵手裏是常溫的。
周行敘拿了瓶可樂,還是像上次一起去吃飯一樣,他沒玩手機。薛與梵坐在他對麵也不好意思玩手機,但兩個人呆呆的坐著好像更傻。
不過他不玩手機,也架不住有人找他。
給他打電話的是樂隊的鼓手左任。
左任是來問薛與梵怎麽樣的。
踩了人的腳,又把人撞到在地上,他當時手足無措,還是周行敘先反應過來,把人從地上拉了起來。
後來人被周行敘帶走了,左任實在是不擅長和女生相處,當時看見一直在哭的薛與梵也沒有膽子跟著一起上車。
隻好拜托周行敘。
他把電話接通後,將手機遞給薛與梵,給她解釋:“是左任。”
薛與梵拿過他手機,把聽筒貼在耳邊,電話那頭不止一個人的聲音,有些亂糟糟的,有人出聲,喊著左任的名字,叫他快道歉。
“喂?”
那頭還是亂哄哄的,有人說:“換人接了換人接了,你快點把準備好的道歉詞說出來啊。”
吵了幾秒後,另一個聲音說安靜。薛與梵這才聽見左任的聲音,他說他很抱歉:“當時應該跟老大一起安慰你的,但是我不知道要怎麽做。反正就是很對不起,你如果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你一定聯係我。好了,我掛了。”
話音剛落,薛與梵還沒來得及說什麽,電話那頭一直講的話的人開了口,在罵左任:“你孫子掛什麽掛?聽人原不原諒你。”
薛與梵拿著手機,也有些不知所措,視線裏是坐在她對麵的周行敘,他很認真的看著她。
突然想到那天在酒吧裏看他們商演的時候,周景揚那些抹黑之詞,她當時就沒有信,現在想起來就覺得更是好笑。
薛與梵:“沒關係,你不用放心上。”
打完電話,順順麵還沒上來。薛與梵把手機還給周行敘。他接過手機往桌下看:“你腳沒事吧。”
薛與梵動了動:“就是稍微有點麻。”
畢竟那個大個塊頭沒防備的一腳踩上去了,不疼不麻才怪。
他若有所思,然後起身走到後廚外麵的門框前。薛與梵隻聽他對裏麵的人說:“老板,那份正常的順順麵裏加個鹵豬蹄。”
老板:“沒豬腳,雞爪鴨爪鵝爪有,要嗎?”
周行敘:“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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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不打算更新的-
3-但是這兩天感受到大家對我文字的熱愛,好開心好開心~~
雖然還很稚嫩,但是會繼續努力給大家寫出更好的故事的!!!
新的兒子和女兒也要拜托大家多多支持,不吝喜歡!!!mua(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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