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親密
宋簫一被那個侍從拉著沒有出事,眼睜睜看著陸知沉入湖水裏,岸上人大驚,急忙把拉起衣物,卻不料,他們這邊沒斷,陸知那個係腰上的鬆開了,手上沒重量,幾個人徹底慌了。
“不好!斷開了!斷開了!”
宋簫一第一個反應,從那侍從手裏掙脫束縛衝入水中。
陸知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嘴裏鼻裏被灌滿了冰水,水裏的溫度著實太低了,即使沒有裸露的皮膚也被冷意包裹,就如同萬把細針刺向皮膚。
她使勁睜開眼,腳下拚命踩水,手也在拚命撲騰,身體冰涼,肺腑卻如同火焚,身體器官仿佛都覺醒了似的,外冷內熱,腦子裏更是發起了巨大的嗡嗡聲,此刻,身體的反應已然全憑本能。
恍惚間陸知赫然看見眼前出現一張僵硬的臉,眼睛死死瞪著,入目卻幾乎全是眼白,臉色鐵青,頭發散亂,身上還穿著紅色的衣服,在這情形之下詭異更甚。
陸知被嚇得有又灌了好幾口冰水,手毫無章法地亂動,結果那屍體翻了個身,手卻浮在陸知臉上,她再也支持不住失去意識。
宋簫一沒有留意還有屍體存在,一心隻想救陸知,入水之時被這驚人的寒冷滯住,然而他卻高估了自己的本事,他費力拉到了陸知卻沒有力氣將她拉走,如果她清醒還好,現在昏迷憑他一個小毛孩根本不可能走。
著急之際,背後被一股力量拽住,一下子宋簫一陸知都被拉起來,原來是身後的幾個宮女和侍從。
宋簫一出水立馬有一張寬大襖子包裹,卻遠遠不能驅逐寒冷,身體不自主地哆嗦起來,他仍然抬眼看向陸知,這一瞧才發現,這邊已經多了很多人,有趕來幫忙的宮女太監也有過來湊熱鬧的世家子弟千金。
湖中的鼻涕蟲運氣好,冰麵裂開時抓住了身旁的冰塊,隻有下半身浸在水裏,而後公公們便把他拉上來,安然無恙。
陸知已然倒在地上,不等宋簫一看仔細已經被上了年紀的宮女抬走。
“宋公子,你沒事吧”
宋簫一抬頭看,是一個嬌俏玲瓏的小姑娘,宋簫一盯著她的臉努力回憶,這才想到,這是成昌伯爵府的嫡出二小姐馬千幼,圍繞在他身邊的眾多姑娘之一,這馬千幼恬靜溫婉,宋簫一對這類的一向沒有太大印象的,可是就是這種的往往更容易被宋簫一吸引。
“沒事,多謝關心”宋簫一扭頭淡淡回答,他現在隻想去看陸知如何,以他的身份又不能堂而皇之的跟上去。
馬千幼沒有察覺到他語氣裏的冷淡疏離,反倒是他能回答讓她欣喜萬分,“這寒冬天,聽聞公子英勇救人,不虧是大將軍嫡子,小女實在佩服,不知公子……”
“在下有事兒纏身,先行告退”宋簫一越聽越煩,不知道怎麽就傳出這樣的說法,分明是他……罷了,還是盡早離開,明天負荊請罪罷。
他招來姍姍來遲的小廝,匆匆離去。
馬千幼愣在原地,片刻,回過神來,看著宋簫一身上的襖子心生歡愉,望著他離去的方向。
第二日,皇後宣他進宮來,宋簫一早早來到皇後陸知寢宮,特意去求了他的母親讓她一同前來,畢竟是小孩子,惹了禍事還是想著父母。
由他的母親走前頭,宋簫一乖乖跟著身後 頭低垂著。
“臣妾梁氏拜見皇後娘娘,娘娘萬福金安”梁氏跪在宮門外。
由黃門引進,他們母子二人被帶到裏麵,宋簫一隻能在外麵繼續跪著。
沒過多久,他的母親出來,拉起他的手直接離開了,宋簫一那裏肯依,他還沒有見到陸知呢,怎麽肯離開。
想睜開束縛,梁氏手卻更用力了,“這回兒你闖大禍了,若不乖乖聽話,家法伺候!”
饒是膽肥的宋簫一,也不敢再說半個字,他母親發火的次數比她哭的次數不知少多少,心一擰,終於沉默。
他悄悄打聽知道了,鼻涕蟲是國公府的獨子陸寄南,這鼻涕蟲自打某次舟馬節見到陸知後,吵吵嚷嚷的要娶她,每次遇到都會去粘著陸知,陸知卻沒有回應,次次都是冷冷淡淡,這事兒鬧得滿城皆知,宋簫一卻是打聽後才知曉的。
過了幾天,正在溫習功課的宋簫一突然接到宮內的傳旨,他一愣神,第一反應就是要被開罪了,去稟明母親一聲就跟著傳旨的公公出去了,奇怪的是他母親反應平平,宋簫一心裏也就安心許多。
果然,不是皇後要召見而是陸知,宋簫一欣喜若狂,這幾日一直沒有她的消息他擔心得要死,寢食難安。
再看見陸知她已經下了床,正在外麵看著書,聽到聲音,頭也沒抬說“來了,請坐,其他人全部退下”
宋簫一乖乖坐下,眼睛沒有離開她半分,“前幾日,對不起,是我莽撞了,害得殿下落水,還請殿下責罰”說著下跪行禮。
陸知放下書本,抬眼看他,“你起來吧,這事兒不能怪你,我那辦法雖然可行卻不穩妥,且風險極大,是我太莽撞,更何況,這幾日臥病在床主要是因為受到了驚嚇而非落水”陸知頓了頓,接著說“那日水裏有一具死屍”
宋簫一錯愕地抬起頭看她,恍然大悟,怪不得那日他下水時她已經暈倒,可轉念一想,為什麽宮中湖裏會有死屍。
陸知接著說“是宮中一等宮女,她性格古怪,做事兒狠厲樹敵不少,還一心想奪得我父皇寵愛,如失心瘋一般每日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有人看不慣昨日晚騙她過來把她按在湖裏淹死了”
他怔怔沒說話,過一會兒才思考過來,畢竟是死人,對兩個人而言都不是小事兒,“公主為何告訴我這些?”
陸知一愣,眼神閃到一邊,悶聲道“我愛說便說,你……若沒什麽事就出去吧”
沒想宋簫一直接緩緩站起來就想走,陸知在一旁想出口阻攔話到嘴裏又憋住了,宋簫一卻是上前彎腰看著陸知,嘴裏含笑“公主殿下平日看起來孤僻清冷,說這些是不是害怕了”
陸知心事兒被拆穿,兩個人臉貼得極近,“害怕什麽,莫要以下犯上,出……出去”頗有幾分惱羞成怒的意思。
宋簫一簡直要被她的樣子逗死了,一改往日的冷漠,瞪著個小眼睛,卻看不出威嚴,隻有小女孩家惱怒的窘態。
他憋著笑,故作可惜狀,遺憾開口“原來殿下隻是找我過來解悶兒的?我說呢,嗨!原本想著或許在宮外能人異士頗多,若殿下誠心相托,就是上刀山下油鍋也替殿下辦妥了沒想到殿下根本不需要啊”
“也……也不是”陸知懊惱不已,又遲遲不肯放下臉來,左右不是,滿臉鬱結。
宋簫一臉上的笑意再也繃不住,咯咯笑起來。
陸知羞惱,抓起一把甜品就往他身上砸去,“膽大妄為!你敢耍我?”
在她徹底發怒前,他低頭在身上摸索著,沒過一會兒拿出一個小黃袋,上麵寫滿了看不懂的符文,“這是而是我母親為我求來的驅魔符,隻要平日裏戴著夜裏睡覺時放在枕頭之下,任何妖魔鬼怪都不能靠近”
陸知心裏憋著氣,手卻不由自主的伸向那小黃帶,宋簫一卻立馬收起來,朝她咧嘴一笑,露出兩排光潔的牙齒,“不過有一個條件,我想要殿下一樣東西做交換”
“你想要什麽?”
“唔……”宋簫一一邊思考一邊看著她,沒等她反應,就摘下她頭上的一個小簪子,放下小黃帶,轉身跑出去,“就拿這個做交換吧,多謝殿下賞賜”。
陸知拿起桌上嘛小黃帶,看了幾眼,小心翼翼放在袖子裏,看著宋簫一消失在視野裏,這種事情原本是可以同她母後講,但是她母後對她要求嚴格,她實在不想讓她母後知曉此事兒,排除鼻涕蟲陸寄南,宮外之人,說過話並且有真正記憶的隻有這個宋簫一,而且他還是害她的間接凶手。
一路上,宋簫一給領路小黃門塞錢打聽到皇後娘娘並沒有怪罪於他,卻也不想就此罷手,她使用雷霆手段把凶手找出來當著全宮人的麵狠狠處死,連帶的還有與此時習慣的一幹宮人,放言若是再讓公主受驚她要讓這些個人全部處死,直接打破先前公主不受寵的傳言,現在宮裏人人自危,路過陸知寢宮時都不敢大聲說話,所有涉事的都收到了處罰,包括那鼻涕蟲,卻獨獨他沒有。
……
“有什麽好怕的,跟我走”右恒突然出現對著陸知開口,拉起她的手就往前走,全然不顧一切。
就在剛剛他就已經將注意力轉移到了這裏,心裏暗想隻是一個好機會,後麵的聲音越來越響,這是現在最可行的辦法了。
宋簫一那裏會給他機會,上前直接拍開他的手,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不勞費心”,伸手樓住陸知的腰,另一隻穿過她的腿打橫抱起來,往水裏走去。
右恒上去想攔住,陸知突然開口“小心後麵!”
右恒一驚,急忙轉過身看,什麽也沒瞧見,回頭時兩人已經入水。
“別怕,我在你身旁”
陸知抿唇皺眉,主動樓住他的脖子,臉緊緊貼像他的胸口,宋簫一動作明顯一滯,她的不經意的動作卻讓宋簫一一喜。
在那個以前,不是沒有發生過這種情況,他抱著她時候,她從來都是縮成一團,不去回應,已經習慣她的疏離,她不經意的動作卻輕易可以撩撥他的心弦。
夏日,夜裏這水還是溫熱的,宋簫一特意挑了人少靠岸的位置,將陸知放下,這池子看著幽深,實則一般人都可以正常站立隻沒過肩膀。
陸知不是一般人,水沒過他宋簫一的肩膀而陸知身高隻到他的肩膀。試了一下根本不行,好在水有浮力,隻要一隻手就可以輕鬆拖起。
兩人此舉實在親密,陸知卻一點都沒有察覺,她回憶起小時候的意外,腦子裏不斷閃過那具屍體的臉來,更加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