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縱火
第二日淩晨,陸知沒有回去,她假意逛了幾圈,在前些日子裏帶過的廚房裏停下來。
四處看了一圈,才抬腳進去。
她8歲練箭,十歲百發百中,眼睛最是好使,即使沒有習過武,洞察力也十分驚人,隨著她的走動到暗處的身影不停的晃過,陸知大概一算,隻有兩人。
她趴在房門上,輕輕推開門,四處晃蕩,等察覺出外頭的動靜停下來時,隨意拿去一些東西往嘴裏塞。
“宋簫一!可惡的宋簫一!都是你害得我連吃飽飯都成問題”一邊說著,一邊拿起小酒缸往牆上砸去。
“要不要去攔?”
何珅旁長得略微苦澀的人說著,心想這動靜也太大了些。
他沉默了一會兒,想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大半夜莫名其妙翻牆偷吃,又莫名其妙的來此處砸酒。
沉默半響才開口“還是別管了,大人也沒吩咐過我們要攔著這些,反而是讓咋們多照看,現在過去,討不到好果子吃”
另一個點點頭,覺得說得在理,卻還是擔心這聲響太大了,宋簫一離得遠,可是若其他人被吵醒了,免不了又是一堆麻煩。
於是兩個人對此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陸知在裏頭在全部的牆根處都砸了酒,現在整個房子都彌漫著酒香。
覺得差不多了,找了一個火折子,扔了準備好的一堆稻草旁,沒過多久,火光四射,房子全被金浪淹沒了。
陸知在外頭,興致缺缺的喝了幾口酒,大半的灑到了身上,酒香在嘴裏回蕩,味道相當不錯,許久未碰酒的陸知貪婪的多喝了幾口。
她等著,等著著這火越燒越旺。把宋簫一引出來。
這房子在中間位置,若是火勢大起來,連帶著的,還有四周的各類房屋,裏頭全是婢女奴才住的地方。
“走水了!走水了!”
遠處傳來陣陣喊叫聲,一時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騷亂起來,原本寂靜的夜晚,像是狼入羊群一般的熱鬧。
誰也沒發現罪魁禍首正在一旁悠閑的吃酒。
她覺得沒勁了,爬到一棵樹上,遠遠的俯瞰一切,試圖尋找宋簫一的身影。
來來回回幾圈都沒有出現,陸知著急了,這火勢已經蔓延到了居住區,如此大火,宋簫一作為管理者怎麽說也該出來才是。
烈火把房子燒得劈啪響,周圍聲音嘈雜,混亂不堪,誰也沒有注意到在牆頭的身影。
“倒是冷靜的很”
一躍而下,順著記憶兜兜轉轉的來到宋簫一的院子裏,安靜非常,另一頭火光衝天熱鬧非凡,這一頭靜寂無聲。
啪嗒一聲,陸知把酒砸到門上,嘴裏嚷嚷著,醉意上湧,臉頰微微泛紅。
搖搖晃晃的又朝著另一邊走去,許久沒有飲酒,她神智已經開始不清晰了,闖過火場,在不知是那一處的牆根下倒去。
“真是個麻煩的女人”
宋簫一從月色中走來,蹲在她麵前,眉頭一皺,濃濃的酒意撲麵而來,還有微微的甜意。
“你們就是這樣看著她的?”
暗處的何珅尷尬上前,她會放火這是他們著實沒想到的,原本以為隻是想找點吃食,差不多了就會離開。
二人跪在地上,一語不發,頭低垂著。
“去肖雅閣領罰”宋簫一淡淡道。
二人對視一眼,道了句是,便隱入月色之中。
宋簫一看著她微紅的臉頰,煩了心,白日還在惱怒,她半夜又來鬧事。
“真是讓人不省心的家夥”
陸知猛然睜眼,定定的望著他,酒勁仍在,她連宋簫一的模樣都看不清。
伸手握住他,“你既心有所屬,那便不要來招惹我,我雖木訥冷漠,這裏頭卻還是幹淨的”
宋簫一沉著臉,心知自己被設計了,沒有回答。
甩開她的手,欲起身離開,陸知一下撲在他身上,渾身酒氣彌漫開來。
“先前的事情,是我對不住你,再不欠你了,你莫要得寸進尺了”
宋簫一怒道:“你這就想扯平了?”
陸知抱著宋簫一仰視著他的臉,他這臉能抗能打,即使模糊不清了,還是讓人覺得很好看。
她起身輕輕一啄,兩唇相碰,彌漫的酒意帶著香甜的氣息。
宋簫一身體瞬間僵硬了,她像是在他腦子裏放了個煙花一般,他瞬間動彈不得。
索取的甜意在嘴邊回蕩,罪魁禍首又爬回去了,宋簫一猛趴在她身上,貪婪的想再多索取一些 。
陸知一把擋住他靠近的臉,“臭流氓,想幹什麽?”
宋簫一滿頭問號。
她接著說“不是對我愛搭不理的?現在又想湊過來耍流氓了”
宋簫一心道她又在發什麽神經,分明是自己湊上來的。
“天下烏鴉一般黑”
宋簫一:“說誰呢?”他捏起她的小臉,目光暗沉。
陸知衝著他的臉打了個嗝,噴的宋簫一滿臉都是酒味,再也沒了香甜氣,弄完了,哇的一聲全吐在宋簫一身上。
等她穩定了,宋簫一一下跳開,臉色更加不好,心裏暗罵不會喝酒還喝那麽多。
她吐完後靠在後麵的牆上,失去了意識。
留著宋簫一一人在風中淩亂,他忍著怒氣,一時竟手足無措起來。
第二日,陸知醒來時,已不知道是什麽時辰了,沒有梅三娘的罵街聲,醒來時,還有些恍惚起來 。
她實在沒想到自己的酒量竟然會這麽差,昨晚的記憶破碎散亂,隻依稀記得,她放了火後,去見了了宋簫一,而後吐在路邊。
額頭隱隱作痛,除了有頭暈目眩的感覺,還有皮肉痛。
像是被人狠狠的錘了腦門一樣。
身上的被子比先前的好了太多,住的地方也像模像樣了。
到了外頭瞧,原本以為會是離宋簫一很近的院子,沒成想,外麵根本什麽也沒有。
撲麵而來的原始氣息,漫山的參天古木,嘰嘰喳喳的鳥鳴刺入耳中,她感覺額頭更加痛了。
“可惡的宋簫一!”
真真是無可挑剔,現在的環境可先前的好不了多少了。
身後是一個破舊樸素的草屋,進行了簡單的修繕。
可是這又有什麽區別呢?
她無力的蹲在地上,滿腦的不可言說的語句。
片刻後,起身四處查看,在草屋右側找到了一條小徑,勉勉強強的還辨認得出來。
到底是過早下了結論,長期被壓榨的條件反射,她順著小徑往下走,約莫半刻鍾後看見了澤石穀的一角,心情終於愉悅了些。
剛剛要抬起的腳突然頓住,她才發現現在她隻穿著著白色的裏衣,大安雖民風較開放些,可若是這樣穿著外出見人亦是讓人詬病的。
她糾結一番,決心往回走去,還是要些臉麵的好。
“你要往哪去?”
宋簫一的聲音悠悠傳來,滿是冰冷,回頭一瞧,他直挺挺的往那一站,居高臨下的看著陸知,饒是陸知也感受到了明顯的壓迫感。
陸知淡淡道:“宋大人終於舍得出來了,見您一麵真是不容易”
“不是你放火引我出來的?如今這一看,倒是我出來礙著你的眼了?”
“倒也不是,隻是你將我擄過來,不打算解釋一下嗎?”
宋簫一冷哼一聲,饒到她身後,往後麵的草屋走去,陸知不明所以,在原地杵著。
宋簫一不悅的聲音再次襲來“傻站著做什麽,讓人瞧見你穿了裏衣出來不覺得丟人嗎?”
“……”
分明是你攔著我的去路。
他輕車熟路的走入草屋內,沒有多看幾眼,望椅子上一坐,直勾勾的盯著陸知看。
她進來的晚,隻得承受著他的目光,四處張望,找來了衣服,動作也停頓下來。
“宋大人!往普通了說,我也算得上是個黃花大閨女,你這有失體統了吧?”
宋簫一一臉無所謂,卻也扛不住她灼熱的眼神,往後方一諾位置,算是避了嫌。
沒法,陸知快速的往身上套了衣服,隨意的整理一番。
來到宋簫一身邊一坐,“你究竟要關我關到什麽時候?可知,這罪名若是坐實了,是要誅九族的”
宋簫一手指輕輕拍打著扇子,眼睛看向別處,臉上晦澀不明,“陛下昨夜還偷吻微臣,如今這才第二日便不承認了,還要挾要誅九族,微臣的禍事微臣自己扛,那陛下的,誰又替微臣做主?”
“什麽?”陸知不可置信的望著他,尷尬的手都不知該往那放。
“看看,陛下這不是又不承認了?哎!”他搖著扇子,一臉不卑不亢“微臣這清白之身算是毀在陛下手裏了,如今還被陛下舍棄,竟然陛下不仁,那其他的也沒什麽好說的了”
陸知有些磕巴起來,“何時?昨夜?那那不過是喝醉了無意之舉,莫要放在心上,我是女子我都不介懷,你一屆男子更……”
“什麽男子女子,陛下又想撇清關係了,我不過一個商人,地位低下,陛下若是不承認我能有什麽法子?”
她是驚了又驚,完全不能接受如此轉變的宋簫一,或者說是他變回了原來的宋簫一。
話說著可憐,事實上宋簫一做得隨意得很,更像討錢的二大爺似的,和說的話沒有半點匹配。
陸知心虛的沒有抬頭,努力搜尋記憶,確有一點關於這個的記憶,多少還是害羞了。
她正想解釋一番,宋簫一卻突然起身。
陸知欲開口追上時,宋簫一早已沒了身影,跑的比豹子還快些。
她想著,原先在客棧他還不是惡狠狠的咬了她的唇,還直接擄走,若是換平常人家的千金,陸知這下子,清白沒了,名節沒了,即使是嫁過來,夫家也未必會瞧得上。
隻是恰好,她不是待字閨中的小姐,而是落入平陽的虎,這大安沒人敢質疑她的名節也沒有人會在意她的名節罷了。
宋簫一這反應,倒是個好消息了,主動找過來不說,還是這番說辭,至少可以確定,整個態度已有大轉變。
她沒有再細想,洗漱去了,終究還算是有點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