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燒菜
沒了梅三娘在一旁催促喊罵陸知洗漱的速度極其慢,儼然這都成為了一種享受。
清涼的水和臉上皮膚相碰,退卻了夏日的燥意。
這才發現,宋簫一的待遇相比之前確實不錯,獨立的小草屋,還有人伺候著,不用去做該死的勞動。
梳洗完畢,走出屋外,想仔細看著草屋周圍的一切。
迎麵卻碰上了宋簫一,差點二人便相撞了 。
宋簫一低頭看她,總算有點滿意的神色,“洗的可真久,陛下這臉麵算是保住了”
沒料到宋簫一居然還在外麵,陸知想著不是她太慢而是他太快了吧。
“宋簫一你這麽還在?方才不是出去了?”
“我從沒說過要出去,陛下這是又在想些什麽東西了,陛下沒給個說法,我怎麽可能離開?”
宋簫一繞過她回到了原來的位置坐著。
陸知扶額皺眉,“先前在客棧宋大人不也是?下口之重,脖頸那還有印子,這賬要如何清算?”
“那不過是陛下騙我,小施懲戒罷了,言而無信的是陛下”他彎頭向後對陸知說。
陸知:“是我的不是,我不知道你反應會如此之大,婚約一事,我已然想起,是我提的婚約,而且是兩次,悔約一事不成,我們的婚約依然有效”
宋簫一沉默不語,良久正身看著前方道:“陛下想起來了?我原以為那日陛下心情波動太大早已將此事忘了”
陸知點頭稱是,拉過一旁的椅子撫群坐下,正色道:“作為一國之君,朕會履行承諾,同你成婚,但有個前提”
她看著他的眼,一字一句道:“朕要奪回皇位”
宋簫一眼睛未從她身上離開半刻,早就預料到般的點頭,她果然一點也沒變。
“那日……”
“演戲!是演戲,右恒要求的,他非要朕陪他演戲,那時成了他的階下囚,沒有選擇的餘地”
她臉不紅,心不跳的將一切說出來,這種時刻隻好找一個背鍋俠,右恒是最好的選擇。
宋簫一沉默不語,良久,才緩和語氣道:“我相信陛下”
他的眼睛像個深淵一般,陸知總能看見無限的深情流露出,不管是不是真的,麵對這樣的宋簫一,她總是心虛的。
與善意相比,有時,惡意讓她更能接受,善意總是不知道該如何回應,而作為一個帝王,她又染上了多疑的毛病。
兩個人氣氛一下子好了起來,久違的熟悉感湧來,同在嶺台時宋簫一照顧她那時一般。
“蘇渺是陪我過來的,你把她放了吧”
宋簫一倒了盞茶,遞到她的麵前,緩緩道:“她私自入我書房妄圖盜取密匙,不殺算是不錯了,陛……你這邊我不會有任何虧待,今晚便有人帶你去其他地方住下,此處隻是臨時住所”
陸知張了張嘴,卻沒說什麽,關係剛緩和,不宜太得寸進尺。
轉而說了其他事情,“為何昨晚不帶過去,非要今日,不是沒地方住了吧”
陸知一臉你是不是很窮的表情看著他說道。
“你昨夜吐了一地,沒扔出去就很好了”
“吐了有什麽奇怪的……”她轉念一想,“不是吐在你身上了吧?”
宋簫一冷哼“你說呢?”
陸知心裏暗罵天殺的,果然酒後誤事。
衝著宋簫一幹巴巴的笑幾聲,意圖緩解尷尬。
他沒有理會,拍拍手,撩袍站起來,拉起她的手往外走去。
陸知不明所以,任由他拉著。兩個純白身影,從山頂一懈而下,宋簫一像帶著一個輕巧的衣服一樣帶著陸知一躍而下,旋即便到了相距甚遠的山腳下。
澤石穀依山而建,陸知所在的草屋就位於後山上,一路順利,有了宋簫一仿佛路都好走了很多。
他一直牽著陸知的手,緊緊握住,沒有給她留餘地,她輕輕一動妄圖抽出小手,宋簫一便握得更加用力。
還在走路著,這山路頗有幾分崎嶇,兩步一坑三步一石塊,陸知沒敢在反抗,若是摔了,便得不償失了。
宋簫一走在前頭,腳步輕快,對山路的小坑突起視而不見,暖風吹來刮起他身下的衣擺,剮蹭到陸知的手臂上,帶來撓人的癢意。
一路的行走牽手,陸知的心情竟格外的明亮愉悅。
宋簫一帶著她來到了最先陸知開始除草的地方,陸知身體頓了頓,沒能挪開步子,硬拽著他停下來。
宋簫一也跟著停下來,回頭看她,半響後,帶著笑意說著:“今日是來取些瓜果蔬菜回去做些吃食,烈日炎炎,在外麵曬久了,小心破皮”
陸知笑了笑,暗鬆口氣,忙不迭來到他身邊,笑得一臉諂媚,原來不用幹活是這麽爽。
宋簫一低頭一笑,指著近在咫尺的的碩大番茄,鬆開了手,示意陸知去瞧。
後者領會,乖乖蹲下身子,碩大的果肉爆皮而出,裂出一個小口子,卻不溢出裏麵的汁液,伸手將其旋轉,背麵的果肉飽滿完整,看著就有下口的欲望。
“仔細一看,果然不一般,這麽大的番茄,還是頭一次見,這是你培育出來的?”
宋簫一:“非也,此乃陸知西域的特種瓜果,我將苗子買下來,又轉而種在此處,輾轉幾次,才成功培育出來”
他似乎有許多西域的苗子種子,濱州城院裏的葡萄亦是如此,明顯比常見的都要大上一倍。
宋簫一站在她旁邊,嘴角勾起,早有意料般的看著她。
“裏麵還有很多,今日廚房歇息,我最近身體不適,填腹飽餐方麵隻能勞煩陛下了”
陸知蹙眉,難以置信看著他,“我第一次進廚房還是去挑水,大人這是想被我毒死找的借口嗎?”
宋簫一挑眉而望,嘴裏溢出笑意,蹲到她的身邊,手隨意的捏著即將要爆開的番茄,“我可以教你。”
陸知往後挪了幾步,一邊動一邊搖頭,趕忙拒絕“我哪裏是這快料,況且,再如何你也是家主,莫說是夥房,就是澤石穀全燒也不會少你吃的,哪裏需要自己動手?”
“陛下是想燒了這澤石穀?我與陛下無冤無仇,陛下竟然想把這燒了,原來竟這麽危險,即如此,還是把你在關入那囚牢,免得為澤石穀增添危險麻煩”說著做勢要起身,說著話,滿臉都沒有點氣惱煩躁的表情。
陸知自然得一把拉住他,訕訕笑道“我就是隨口一說,這難得有親自做飯都機會,可謂是可遇不可求,宋大人不必如此客氣”
若是他真的心一橫,陸知還得回去,都說識時務者為俊傑,能屈能縮才是正道。
早晨的陽光並沒有太大,今日的澤石穀也是格外的清冷,除卻他們兩人沒有再看見其他人,如同從來沒有出現一般。
這園子蔬菜瓜果長得十分繁茂,濃蔭遮蔽,到了長得超過陸知身高的園子裏,陽光已經全被遮蔽。
園子分為幾個部分,每一個部分都有種植不同種類的蔬菜,這一切對陸知來說都是極其新奇的事物,她遊走在田間,像進入了一個新世界,先前雖然來過,但畢竟是來受苦的,與這次體驗截然不同。
走著走著不禁感慨,或許這才是夏天該有的樣子。
宋簫一不知從哪裏拿來了菜籃子,跟在陸知身後走著,時不時的摘一些放進籃子裏,陸知回頭看的時候,裏麵的東西已經占了大半的空間。
陸知問:“你從哪裏拿來的籃子?”
宋簫一已經看著周圍,滿臉無所謂道:“變出來的”
陸知撇嘴看向一邊,又興致勃勃的逛起了園子,過了一會兒,轉頭看向宋簫一的菜籃子裏,決定也要放點東西進去。
拽著近處的長條四季豆,她直接扯起根莖,費了大勁也沒有將它扯下來,憋得滿臉通紅,想到宋簫一在一旁看著更加無地自容了。
隨後一隻大手覆在她手上,穿過她的指縫輕輕一扯,就把它扯下來了,陸知抬頭看他,見他嘴角都在掛著笑意,臉色更加紅潤了。
“你自己摘吧”
她羞憤欲離開,宋簫一一把抱住,腦袋趴在她肩膀上,笑著說:“這麽點小事都辦不好啊,平日在朝堂冷漠的跟什麽似的,私底下其實笨手笨腳”
陸知轉身推開他,惱羞成怒道:“我的手是用來開疆擴土揮斥方遒的,誰家帝位會去菜園子裏摘菜啊”
宋簫一眼裏笑意不減,伸手揉揉她的腦袋,“是是是,是我委屈你了”
他又指了指旁邊的四季豆,陸知了然,糾結一番,對準根部輕輕一扭,便扯下來了,眼裏透出得意之色,第一時間轉頭看向宋簫一。
宋簫一注意力已經在其他東西上麵,正專心致誌的挑選其他蔬菜,陸知抿嘴無言,轉而也看其他東西。
宋簫一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正肆無忌憚的勾唇帶笑,目光回到了她的身上。
一番忙碌之下,等到他們走出了園子,籃子裏已經滿滿都是蔬菜瓜果,光看著就成就感滿滿。
此時,烈日高照,帶著強烈的熱意,誰也不想在青空之下多逗留片刻。
由宋簫一帶路,他們一路執行到了一個滿是油煙味的地方。
陸知心到原來不止一個廚房,這間明顯比被她燒了的更加精致幹淨些。
“你這有幾個廚房?”
陸知好奇一問。
宋簫一答:“很多很多個,我這裏什麽也不缺,有的是東西給你燒”
陸知無語,撓著頭率先進去。
看著麵前這些不知名的廚具,陸知陷入沉思,識相的退到一旁,看著宋簫一。
原以為他會叫來女使婆子過來處理,沒成想,他竟自顧自的動起手來。
熟練的生起火,將籃子往陸知麵前送,道:“勞煩陛下把這些給洗幹淨了,若是到時吃了不幹淨的東西傷了胃,陛下要全權負責的”
陸知老實拿著,輕嗤一聲,找到了水缸,開始認真的清洗起來。
宋簫一看著她的身影,心裏如春風拂柳般,分明是最簡單的事情,她一做起來他就有不同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