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太後之死
五年之後。
此時，正值春季，播種之日。
在荒涼的草原邊上，一所紅色屋瓦房格外引人注意。在這所房屋裏，有一個大院子和兩隻小秋千。
一個紮著衝天辮的小男孩，正坐在秋千之上晃蕩。男孩大約五歲，他光著腳丫，腳底板黑黝黝的。他邊搖邊咂著嘴巴，咀嚼著嘴裏的豌豆。
接著，他露出滿足的微笑，孩童的天真盡顯臉上。
就在他前方，有一排籬笆，籬笆上爬滿了紫色的茄子，男孩看著它們，忽然靈機一動。
他光腳踩在地上，爬山籬笆，將茄子全都摘下來，然後，往地上扔。
啪嗒，一隻茄子掉落。
啪嗒，啪嗒，兩隻茄子掉落。
慢慢的，他感到還挺好玩，便加快手中的動作，繼續禍害其它的茄子們。不一會兒，他就把籬笆上所有的茄子，全部摘光光。
可是，他的惡作劇還沒完。
他並沒打算放過癱在地上的茄子們，用那髒兮兮的小腳踐踏著，將它們踩得稀巴爛。
這時，屋內走出來一個女人，她半天沒看見自家孩子，便出來尋找。
隔著暖暖的陽光，眼前的一幕，讓她差點背過氣去。
“小包子！！！”她衝著男孩喊道。
這個名為“包子”的男孩，聽到女人的怒吼，停下腳下的動作，衝著女人扮了個鬼臉。
下一秒，包子衝著院外跑去。
見他如此囂張，女人再也不能忍了。這死孩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她舉著拳頭，快步走到大院外，攔住了包子的去路。
“跑跑跑，你想往哪裏跑？”她氣憤的朝著他，揮了揮拳頭。包子見出不去，往後退了三步，又回到了院子裏。
“這是你幹的好事對不對？”她指著一地爛泥，“好好的茄子，全被你糟蹋了，你看我今天怎麽收拾你！”她跑進屋拿了一隻掃帚。
包子見到她手裏的掃帚，眼眸立馬充滿驚恐。
接著，她開始追趕滿院子亂跑的男孩，包子邊跑邊奶聲奶氣的叫喚：“啊啊啊啊，別打我呀——”
“包子！你給老娘站在！乖乖投降——”她將掃帚舉起頭頂，上氣不接下氣的追著他。
“娘，你好凶，嗚嗚嗚——”包子忽然頓住腳步，轉過頭對著她，又扮了個鬼臉。“娘，你來追我呀。”
他囂張的爬上籬笆架的頂端，居高臨下的望著下麵氣急敗壞的女人。
“你！好小子，有本事今天，你就別下來！”她扔掉手中的掃帚，雙手環抱於胸前。“我倒要看看，你能在上麵撐到什麽時候。”她抬起頭，表情陰晴不定。
“我就不下來。”包子哼了一聲，一屁股坐在籬笆架上。
“行，行，算你狠！”沒想到這孩子這麽有誌氣，看樣子，是打算和她打持久戰了。就在這時，屋內發出一陣“咕嚕咕嚕”的響聲……
接著，幾縷白煙飄了出來，一直蔓延到她的鼻尖。
糟糕！！她這才想起來，屋裏還煮著湯！
那可是今天的午飯！！
她沒心思再陪包子玩遊戲，轉身回了屋內。在進去之前，她陰險的大聲說了一句：“哎呀，既然如此，今天的午飯，你就別吃了。好好在籬笆架上，喝西北風吧。”
女人進了屋，留包子一個人驚慌失措的癱在原地。
他急匆匆的順著藤蔓滑下來，沒站穩，踉蹌地摔了一跤。可他哪裏還顧得了這麽多，吭哧吭哧地往屋內跑去，“娘，我餓啦！包子要吃飯飯——”
屋內，女人正拿著一把雞毛撣子，等著他的到來。她就知道，貪吃的包子會上當。包子剛進屋，見到這架勢，返身想往外跑。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
女人抓住他的胳膊，雞毛撣子打在他的屁股上，給他疼的哇哇大哭。
一頓收拾後，包子紅著眼睛哭喊道：“娘，你壞！我要爹爹，爹爹快來救包子！”
聽他提到“爹爹”這個字眼，她更加生氣，下手也更重，“娘早就跟你說了，你爹爹，已經死了。”
“包子不信！，包子不信！”男孩可憐兮兮的叫嚷。
她打了一會兒，感到身心疲憊，幹脆扔掉手中的雞毛撣子，轉身坐到木椅上。她捂著額頭，心力憔悴。
這孩子一定是上天派來懲罰她的，否則，怎麽會這麽冥頑不靈，淘氣調皮。
甚至，跟那男人小時候像極了……
見女人不再打他，一直在木椅上發呆。包子以為，娘親已經氣壞了，氣到不想搭理他。他趕緊跑到女人麵前，開始賣乖。
“娘，包子錯了，再也不敢了，你不要不理包子嘛。”說完，他搖了搖女人的胳膊，朝著她撒嬌。
女人將頭扯向右邊，並不理會他的道歉。
又是這一招，她可不會再上當了。
“娘！”他跑到右邊，眨巴著圓潤的眼睛，衝她扮鬼臉，“包子餓了。”
女人這才被逗笑，一巴掌拍在他的腦袋上，沒好氣道：“餓餓餓，天天就知道吃！”
包子笑嘻嘻的將頭，埋在女人的懷裏，這股奶香味兒，令他無比安心。
……
永寧國皇宮。
城門已經失守……
這裏儼然已經成了一座廢城，到處都是死人的屍體和活人的哀嚎。
李墓歌騎著馬匹，站在城門口，望著裏麵蕭條慘敗的景象，嘴角勾出一絲殘忍的微笑。
“給我把城門打開。”他對身邊的手下吩咐道。
隨著城門被緩緩打開，他的名字終於被載上了曆史的手冊。
他聯合樓蘭，在兵力上獲得了八十萬大軍，五年裏，他日以繼夜的訓練這些士兵，絲毫不懈怠，等的就是今天。
“王上，城門已開，請您小心埋伏！”
他騎著馬匹，一點點的走進皇宮內，這時，天上忽然飛來一隻兄雄鷹，在他的頭頂上盤旋一圈後，又飛往高高的藍天。
公元115年，永寧國再次易主。
此次進宮，他要去找一個人，那個人可以解釋所有的真相。
他騎著馬匹穿過碧霄殿，又經過禦膳房，走到禦花園，一路上沒有見到任何活人。隻有一些丫鬟和士兵的屍體，為他開路。
最後，他來到了鳳儀宮。
令人意外的是，鳳儀宮周圍沒有任何屍體，院落被打掃的一塵不染，仿佛還是那個太平年代。
他下了馬，跨過朱紅色的門檻，來到了裏麵。
在無數間房屋裏，他選擇了正中央的那一座。
這時，屋內傳來走動的腳步聲，他更加確信了裏頭有人。於是，推門而入。
見有人進來，那個身披紫色鳳凰宮服的女人，頓住腳步，微微頷首。他進來的時候，看到女人正坐在前方的鹿角椅上，一臉疲態。
“喲，你終於還是來了。”她蒼涼的聲音裏透露著，幾分沙啞。
李墓歌沒有說話，靜靜的看著眼前人。
“你贏了，此刻，心裏一定不勝歡喜。”她淡淡地說。
“我心中，隻有對你的恨。”他死死的盯著女人的眼眸，“皇位，並不能讓我心中的恨意消失。”
“你說的對。”她的眼眸黯淡下去，“從皇後走到太後，這一路上，有許多人都和你一樣，恨極了我。”
“可是，最終都是我贏了。”太後蒼涼的聲音，忽然又變的十分威嚴，“我成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後。”她得意的“咯咯”的笑出聲。
這笑聲仿佛有魔力一樣，讓人聽了，忍不住痛苦。
“嗬嗬.……你的手裏沾滿了無數人的鮮血，怎麽能安心坐在朝堂之上呢？”他拔起背後的劍，慢慢走到她麵前。
“那些人，我不會去想，因為，她們該死！”說到這兒，太後的眼眸裏露出一絲凶狠。即使已經年邁五十，她身上依舊有著濃濃的殘暴氣息。
“該死？”李墓歌將劍指向她的喉嚨，“該死的人是你。”
然而，太後絲毫不畏懼，滿臉平靜。
“你想殺我，可你不敢。”她仰起頭，與眼前血氣方剛的青年，兩眼對視。
“因為，你還要從我這裏，得到你母親去世的真相。”她咧開嘴，笑的無比猖狂，“在我沒告訴你之前，你決不敢殺我……嘖嘖嘖，可憐的孝子。”
“你，閉嘴！”他雙眼猩紅，滿目怒火。
原來，太後已經算準了，他會找她討要真相。
這時，他眯起雙眼，質問：“老太婆，你確定你要在死前，繼續激怒我麽。不如，我現在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
太後嗤笑一聲.……緩緩開口回答：“相信仇人，可是最愚蠢的做法。”她畢竟是老江湖了，一眼就能看穿各種伎倆。
“你說我殘忍，可你的雙手未嚐不沾滿鮮血。”
“對，沒錯。”他攤開自己的手掌，給太後看，“這上麵，此刻，便有你兒子的鮮血。”
聽到這裏，太後的神色略微崩潰。
“你殺了他？”她顫抖著嘴唇，問道。
“是，我殺了他。”李墓歌忽然狂笑，“我可是心狠手辣的三皇子，有什麽理由放過仇人的兒子？”
太後氣的渾身顫抖，臉色煞白.……
“畜牲.……我當初真不該聽染兒的話，應該不顧他的反對，一劍殺了你。”太後十分後悔，沒有親自除掉這個後患。
“太後，你真的老糊塗了，怎麽能，對敵人心慈手軟呢？”
太後垂下頭顱，滿眼絕望。
“你現在向我求饒，我可以考慮，放你一馬，留你狗命。”他用手挑起太後的下巴，輕蔑的看著這位可恨的老太婆。
“哈哈.……”太後卻突然笑了，嘴上依舊不饒人，“野種便是野種，果然和你娘親一樣，天生的作賤命！”
聽她辱罵娘親，他手中的力道加重幾分，目光冷冰冰的掃射著她的麵孔。
“老太婆，你若想死，我現在就成全你。”
太後側身，轉頭對著他，輕蔑地說道：“你不是想知道，自己的娘親是如何死的麽？”
“講！”他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
太後邊笑邊回答：“是我，把她關在柴房裏，燒死了她，一場大火，燒了三天三夜！可憐的人啊，被燒的連骨灰都不剩。”
往事被她如此輕而易舉的講出來，而且，她絲毫不覺得愧疚。李墓歌的手在微微顫抖，他的心髒要噴出火來！
連骨灰都不剩……
太後似乎瘋了，不斷重複著這句話。她兩眼呆滯的望向上頭，緩緩閉上眼睛。
兒啊……
娘親來找你了……黃泉路上，你不孤單。
隨著他的手起劍落。
太後的的首級，如皮球一樣從漢白玉階梯上滾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