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魔

  夜裏的上水鎮十分安靜，家家戶戶門窗緊鎖，沒有一家亮著油燈，都早早熄燈睡覺。


  鎮旁的上水河在月色下緩緩流淌，如一條玉色的綢緞，蜿蜒著向著遠方而去。


  一個女人的哭聲，淒慘、哀婉、絕望、痛苦、怨恨，這聲音在上水河邊隱隱傳來如泣如訴。


  鎮子裏家家戶戶都被子蓋著頭，一個個顫抖的縮在被子裏，好像隻有如此，那仿佛在耳邊的哭聲就會消失。


  楊燁和李卜鏡天黑以後就隱藏在河邊柳林，等了許久沒有聽見哭聲也沒有發現任何人，等到在二更天，他們以為自己猜測錯誤的時候，兩人看到了一個人，一個女人一個瘋傻的女人。


  她依舊渾身破爛肮髒散發著刺鼻的臭，髒亂的頭發有些都成了塊，將她的麵容遮擋看不清楚。


  楊燁和李卜鏡互相對視一眼，目光中疑惑不減反而增多，白日他們見過這傻女人，如果她有問題是躲不開他們的眼睛。


  女人來的河邊坐下，低著頭垂著發看著河邊，然後那讓人渾身發冷的哭聲開始傳來，女人隻是低著頭哭泣，好像不知道疲倦。


  躲在柳樹林中的楊燁和李卜鏡看了無數遍，已經沒有在這傻女人的身上察覺到靈力波動，直到他們看見遠處的河邊走來兩個身影，他們全身浮腫雙目死寂，渾身更是濕漉漉，每走一步就留下一個濕濕的腳印。


  這是兩個死人，兩個已經溺水而亡的人，可在月色下他們居然從墳墓中出來，而且來到了河邊，來到了瘋女人身旁。


  就在楊燁和李卜鏡準備出手的時候，那兩個溺水的屍體，居然跪在了河邊，他們開始不停的磕頭。


  之後遠處的河邊出現了更多的身影，他們居然都是白骨，一個個白骨機械的走到瘋女人身邊，也如同那溺水的死屍一樣，跪倒在地開始磕頭。


  月色下有個女人在河邊哭泣，她的身旁有死屍，有白骨骷髏，死屍和骷髏隻是磕頭。


  見到這個畫麵，縱然楊燁和李卜鏡膽子很大，也是出了一身白毛汗。兩人此刻再笨，也明白過來，這一切都和這瘋女人有關。


  走出楊柳樹林，楊燁身穿玄色官服，李卜鏡身穿星辰道袍，兩人走向河邊。


  死屍和白骨骷髏依舊磕頭，而瘋女人轉過頭來，髒亂的頭發遮擋麵容，在月色下隻看到一雙漆黑沒有一絲瞳白的眼睛。


  “小心，這是魔！”李卜鏡腳步一佇，身後重陽劍飛入手心，他看著瘋女人對楊燁說道：“怪不得從她身上察覺不到靈氣，原來她已經成魔。”


  “魔是什麽？”


  楊燁見過了妖，見過了鬼，也見過了精怪，但這是第一次見到魔。他知道北荒有魔國，號稱十方魔國，堪比幽冥的恐怖之地。


  “天地萬物，所有生有靈智之物，皆有七情六欲，極於其中某一種就可稱之為魔。”李卜鏡袖中符篆開始飛出，小心的看著女子，給楊燁解釋道。


  “極於其中一種？”


  楊燁還是不怎麽明白，但也知道是個難纏的家夥，但也知道這玩意恐怕很厲害，他開始身軀暴漲，睜眼鼓鼻，神態威嚴，怒目而視。


  李卜鏡被楊燁這如同佛門護法金剛樣嚇了一跳，好在他和楊燁一起受驚多次，慢慢有了免疫力，恢複鎮定繼續說道：“極致於一種，就是磨滅了其餘所有情欲，這樣就是魔了。所以我道門有太上忘情，你佛門有四大皆空，這都是防止入魔的妙法。”


  “誰是佛門？”楊燁本來仔細聽著，但到後麵就感覺不對了。


  “你個禿子不是佛門？還有你看看你現在這樣，不是禿驢是什麽？”李卜鏡嘲諷一句，然後就喊道：“小心！”


  楊燁本來想說誰是禿子，老子毛早長出來了好不，然後聽見小心，就看到瘋女人長發瘋狂蔓延，一根根向著兩人刺來。


  李卜鏡手中重陽劍來世界至極的陽光之物，周身金光閃爍，那靠近的黑發居然發出淒厲的嘶吼，一根根冒著黑煙退去。


  楊燁此刻更是遍體佛光，雙目威嚴憤怒，那黑發居然都不敢靠前。


  “牛逼子，魔就這般？”楊燁感覺自己是不是大驚小怪了。


  話未說完，就見那黑發上出現一個個女人頭顱，那些頭顱表情千奇百怪，有哀怨樣、有憤怒樣、有痛苦樣、有怨恨樣，各種負麵表情。


  楊燁踏前一步，左手金剛杵右手降魔杵，化身哼哈二將，佛力化掌對著女人拍去，要將此魔神魂擊碎。


  但佛力化掌飛入一根根人臉黑發間，就漸漸色彩暗淡，開始變得消失不見。


  “小心，魔是世界上最汙穢之物，可以玷汙一切靈力寶器。”李卜鏡手中的重陽劍揮舞，身上的星辰道袍開始散發光芒。


  “但它總有極限吧！”


  楊燁周身如琉璃，佛光更是璀璨耀眼，一金剛杵砸下，眼前的一根根人臉黑發痛苦嘶吼，化作了道道灰煙。


  就算你能玷汙寶器靈法，但你總有極限，我這金剛杵降魔杵就是你的克星。楊燁身軀再次暴漲，直到化身三丈琉璃寶身，直接衝了過去，所到之處黑發寸寸成灰。


  瘋女人雙目更加漆黑，周身出現滔天魔氣，雙手一拍楊燁頭頂就出現一雙巨大的魔掌，魔掌間如有千張麵孔，麵孔都是極致的痛苦。


  金剛杵和降魔杵一頂，魔氣和佛光碰撞，將那巨掌擊碎，楊燁順勢砸向女子。


  女子又開始哭泣，那聲音入耳，楊燁手中動作一停，腦海中出現了這個世界不值得的念頭。


  “無量天尊！還不醒來。”


  耳畔一聲雷霆嗬斥，楊燁雙目變得清明，隻見李卜鏡同樣露出法神，頭頂道家紫氣如雲。


  “哼！”


  楊燁爆嗬一聲，使用竅中二氣，鼻中飛出白光，女子身軀一僵，神魂被楊燁震散。就在這瞬間楊燁直接撲到女子身前，金剛杵砸到女子腦門，直接將她腦袋砸碎。


  魔氣漸漸消散，死屍、白骨骷髏也停止磕頭，癱在地上不動。


  “無量道尊！”李卜鏡收了法身，看著女子的屍體。


  然後他袖間出現一疊紙錢，這紙錢就是給死人上墳用的紙錢，紙錢落在河邊所有屍體和骷髏上，然後燃起紫色火焰。


  “老道，你這是幹嗎？”這一切的發生，讓楊燁很是奇怪，這怎麽還撒紙錢燒紙錢起來了。


  “無量天尊！都是同族，貧道超度一番。”李卜鏡麵露悲憫道。


  平生除妖降鬼很多，但隻要是人，他就有撒紙錢超度的習慣。


  就在紫色火焰燃燒女人屍體的時候，一顆散發黑色光芒的種子從屍體飛出，準備向遠處飛去，被李卜鏡道袍一裹收在手心。


  ”“這是什麽？”楊燁看著李卜鏡手心的種子，隻感覺有一種蠱惑人心的力量，自己的所有欲望蠢蠢欲動。


  “魔種，也叫魔蓮！”


  李卜鏡此刻麵色是楊燁從來沒有見過的莊嚴肅穆，他目色冰冷，看著手中的種子，好像看到了世間最邪惡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