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石頭扔出去了
這個簡單的動作卻仿佛徹底關閉了他的理智，讓自己最終淪為欲望的行屍走肉。
弑神劍一次又一次地穿透巨鯤的身體，任由它掙紮求饒都沒有半分作用，甚至是拚勁全力使用的聲波和水流攻擊都對葉逢沒造成半點傷害。
最讓它失望的是，它的幻術在他身上也沒有半點反應，現在的葉逢似乎就是一具已經不會給出任何回應的屍體一樣。
幽藍的光打在葉逢的身體上，這是巨鯤的最後手段，是它以為的葉逢他們此行的目的——是清洗的光。
在光的照射下，黢黑的影子出現在葉逢的身體裏，就像是附身的邪靈，跟他的身體緊緊貼合著。
然而就是因為看到了那道影子，巨鯤絕望了，也發覺自己上當了。
“43號，他根本不是人，他根本就是……惡魔！”
可惜巨鯤說得太晚，此時的葉逢已經閉上了眼睛，放棄了感官。
在外麵的醜老頭倒是聽到了，但他隻是了然地笑了，因為這正是他一直想要在葉逢身上求證的，他知道自己對了。
葉逢當然不是人類，從今天之後，也不會是神，隻能是……
白骨落在‘沙灘’上，還帶著血絲和絲絲縷縷的肉。
葉逢的腦袋埋在魚頭裏，直到將最後的腦髓吸進了口裏，他才緩慢到極致地抬起了頭。
臉上是饜足，躺在砂礫之上，葉逢甚至能感覺到全身每一個毛孔裏都散發出來喜悅。
心裏卻湧現出巨大的悲涼。
意識動了，小無燼被從山海鞘中放了出來，帶著劍鞘衝開貝殼，一直遊到葉逢跟前。
將劍鞘丟在葉逢身邊，小無燼很是氣憤地在巨鯤的白骨之間遊來遊去，“一點都沒剩，一點都沒剩下？爹，我也很餓啊，你就不能給我留一口嘛？”
葉逢心想自己可算是真成了個魔物了，不然哪裏能這麽喜悅地吃了別的魔物呢？
“還有兩顆眼珠子，把這裏都裝進山海鞘。”葉逢不願意睜開眼睛，幻想著自己吃飽喝足躺在滿是比基尼美人的沙灘上，很想就這麽睡過去。
小無燼高高興興地吃了巨鯤的眼珠子，還順便將魚缸裏其他的魔物都收拾進了肚子，之後才將剩餘的東西都放進山海鞘中，正好給自己那堆寶貝邊上弄個遊泳池。
當葉逢在血霧彌漫的荒地上睜開眼時，仿佛又回到了剛來這個世界的光景。
所見之處都是血霧，所處之地白骨綿延，寂靜如同死地，恐怖好比煉獄。
這一覺，葉逢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來時總覺得身體有什麽不一樣了。
這種不一樣是如此明顯，以至於他不敢進入造神係統，他怕一進去就被小白當成魔物抹去了。
“這是……我被喚醒的地方？”
葉逢問的不是別人，正是坐在自己身邊的、全身裹著黑袍的醜老頭。
“這裏就是你出生、長大的地方，那個你魂牽夢縈的……山村。”
醜老頭的話還是含著諷刺，葉逢知道他當時恐怕已經通過墨絲將自己和巨鯤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抱歉，我與神道無緣。”
“那不重要，”醜老頭睜開眼，身上並沒有佩戴任何防護設備，“我說你是神，你便是這天權皇朝的神。小夥子，我現在說你是人，你要做的是弑神，而不是成神。”
弑神？葉逢雙眼微眯，明白了這老小子的意思了，嗬，他的目的怕是要對付那個隱世多年的神道一族吧。
“告個別吧，以後你就跟這裏沒有關係了！”
醜老頭爬起來，步履蹣跚地走了，“我在外麵等你。”
沒有關係了？
葉逢直覺自己要被拉入什麽大陰謀之中了，隻是這老頭怎麽就確定自己會跟著去呢？
“告別什麽啊？”葉逢坐在地上沒動，看著現在依舊陌生且恐怖的地方，“我也根本不是這裏的人啊，鄉親們呐，你們死了一百多年了，我也不知道你們到底是怎麽死的，不過我也不打算給你們報仇了。”
“石頭扔出去了，手裏就都沾了血了，於情於理我不跟你們計較就已經很不錯了。不對，是要不是我，這人肯定還是要跟你們計較的，拆了骨頭磨成粉這種事情也不是很難。冤有頭債有主，就這樣吧！”
有清涼的風帶著血霧移動，葉逢自言自語了一陣覺得十分沒勁，便站了起來。
他當然要跟醜老頭出去，心裏還有很多疑問沒弄清楚呢。
這一次葉逢背著醜老頭足足走了半個月零一天，才看到那座開在血霧邊沿不遠的小酒館。
十六天，葉逢將能問的都問了。
羅斯特裏幫這那兩個傭兵去完成任務了，說好會在這家酒館集合。
醜老頭並不打算吃他，帶他來原本是想淨化魔氣，現在葉逢卻徹底成了魔物。
以前算是個灰色的，現在是全黑了。
羅斯特裏三人一魔已經在店裏等了兩天，見到葉逢的瞬間簡直像是見到了老父親般激動。
“你們終於來了，還以為你們被魔物吃了！這裏是人類的地盤，再逗留下去非把執行隊招來不可。”
羅斯特裏自己倒是不怕，就怕牽連到妹妹。
“走不成，休息一天。”葉逢回答，他自己不累，但醜老頭的身體情況一直不算好，也不知道是不是血霧吸多了。
說休息一天還真是一天，二十四個小時之後，計時顯示是淩晨，就有一隊人開著車來接他們了。
這些人統一的黑色紅邊行動服，胸口有明日會的標誌。
羅斯特裏本來打算自己想辦法單獨走，誰知道這些人根本沒為難他，跟對待那兩個傭兵一樣，禮貌地把人請上車，然後在酒店老板雙腿顫抖中出發了。
這個一隊人沒有走大路，一直沿著血霧邊界南下，甚至都沒有進入任何城鎮。
這可不是好事，葉逢猜測是醜老頭的行蹤需要保密，而證實他這個猜測的是路上的兩次襲擊。
不是魔物，是人類，確切地說是訓練有素的侵染變異者。
這些人的行動有規劃而且快準狠，都是衝著醜老頭的命來的。
被葉逢殺了的幾個最後關頭全都失控了，他不知道這些人是不是尼羅，但是就身手來說，肯定不是一般的散兵遊勇。
“也不像是傭兵的手法。”小若和大明言在某天晚上大家分析襲擊者的時候說，“傭兵很少會接這種明顯會丟了命的活兒，就算接了，也會寧願被抓也不自殺。他們的死太決絕了，更像是專業的殺手組織成員。”
葉逢其實思考過這些人的來曆，隻是沒有直接證據，但是就接他們的小隊和醜老頭的態度，十有八九是正確的。
“你們保護好自己就行，其他的該殺就殺。”
葉逢這麽說，也是在試探醜老頭的態度，可這位老年人自從離開酒館之後就沉默寡言，除了吃藥和吃飯也基本都是待在他那輛外麵全是鐵絲網的車裏。
似乎是在等待著什麽。
“紅衣大人，他們連你也不說？”07號依然占據著離偶像最近的位置，她之後便是總覺得葉逢會拐騙自己妹妹的羅斯特裏。
葉逢搖了搖頭，他是問過醜老頭的，回頭看了一眼黢黑的車，“他不說。”
“還能是誰？”羅斯特裏不屑地笑道，“當然是聖光城那個老不死的，一個老不死的想要另一個老不死的的命，就這麽簡單，說到底就是利益爭鬥。”
“注意言辭！”穿著統一行動服的方臉漢子本來一直沉默，現在卻突然開口喝止羅斯特裏。
“嘖嘖，看到沒？”羅斯特裏聳了聳肩，道，“真相是從來不讓說的。”
方臉的漢子下巴到脖子有短又硬的胡茬，沒再出聲，似乎是默認了這個‘真相’。
這個人是主要負責照顧醜老頭的，讓葉逢不爽的是，這個照顧似乎並不涉及醜老頭的人身安全。
因為每次打架是他葉逢衝在最前麵，這個小隊裏的人永遠都是在防禦……
不把來襲者殺了，防禦有個毛用？
“我們現在離目的地還有多遠？”葉逢這話是朝方臉的漢子問的。
“距離皇都曄迦還有五百公裏，”這回這漢子回話了，“三個小時後會有新的一隊加入。”
話到這裏方臉漢子閉上了嘴，這些應該就是目前為止能讓他們知道的信息了。
現在是在吃晚飯。
吃了大魚之後，葉逢對人類食物越發沒有感覺，啃了隻真空包裝的燒雞，起身離開了隊伍。
沒有人問他去哪兒，因為他每天‘夜晚’都會離開，然後在出發前準時回來，當然如果遇到襲擊了他也會回來。
今天羅斯特裏也跟著起身離開，07號見其餘人投來疑問的目光，露出個有些陰森的笑，“他們喜歡吃活的。”
吃活的……沒有人想繼續問下去了。
這裏沒有血霧，羅斯特裏跑了幾步才追上葉逢，開口就問，“兄弟，今天弄什麽好吃的？”
葉逢自覺自己年齡跟對方相差巨大，可關於這具身體的來曆就算不用醜老頭說也是個秘密，“那個。”
翻過一道山坡，葉逢指了指遠處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