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去青樓賺錢
他們都認為南清漓太顯眼了,簡直就是傷風敗俗!
自古男主外,女主內,南清漓一個年輕小寡婦,不在家做針線活,跑到鎮子上幹嘛呢?
自古叔嫂不通問,可南清漓動輒就與小叔子小鵬出雙入對,她想幹嘛?
自古推崇寡婦不二嫁,吳大順還沒出一七呢,南清漓就與一個男人同乘一車,她又想幹嘛?
所以這些人猜想南清漓這是守不住了,想爬出牆呢!
人情練達如南清漓讀得懂這些幸災樂禍的眼神,她依舊老神在在地坐在車尾,溫婉的語氣透著鋒銳。
“歸氏,我已經自立門戶,所以請你自重,別一口一個大媳婦兒,我聽著膈應!你哪隻眼睛看見我被騷了?還有你兒子吳三順可是吳家未來秀才的親爹,卻欠十文的車費不還,這事兒要是傳出去了,吳家未來秀才吳玉堂可就丟盡了臉。”
有五六個文姓族人隨即竊竊私語,大意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有吳三順這樣品行不端的親爹,吳玉堂也好不到哪兒去,朝廷選拔的可都是德才兼備的人才,吳玉堂高不成,低不就,最終怕是連個一般莊稼漢也做不好。
這可戳到歸榆花的心窩子上了,她肉疼歸肉疼,但為了孫子吳玉堂的好名聲,還是故作慷慨地數出來十個銅板兒,給文老九結了賒欠的車費。
雖然是區區的十文錢,但是大夥兒齊齊吃了一大驚……
稀奇,真稀奇得要了人命哪! 吝嗇鬼竟然不吝嗇了,竟然這麽利索地掏了銅板兒!
這還是一個銅板都想掰成兩半花的那個吝嗇鬼嗎?
文老九收好銅板兒不吭聲了,難以置信……捏捏褡褳裏的銅板,他還是感覺不真實,歸榆花不是號稱吝嗇鬼嗎?她怎麽這麽痛快就掏錢了?
見狀,歸榆花以為這樣輕而易舉就收買了文老九,她一臉不可描述的異樣神情,往南清漓跟前湊了湊,“哄誰呢?你這麽年輕的小寡婦,怎麽可能不想男人?”
南清漓頂著十五歲的身子,裏麵可是二十九歲的芯兒,她笑笑的。 “歸氏,我倒要問問你,我心裏想什麽,你怎麽知道得這麽清楚?還是你天天想你那個在縣城發大財的丈夫吳旺財,連帶著精神不正常了,所以就往我身上潑髒水?”
南清漓從小雪嘴裏得知歸榆花不是寡婦,是有丈夫的,當別人問及她的丈夫吳旺財,她簡而概之說吳旺財在縣城忙著發大財。
而歸榆花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守了寡,就是那種離棄寡,此刻南清漓直中死穴,她恨得牙癢癢的,恨不得撕爛了南清漓的嘴巴。
她記得南清漓出嫁前總是一副嬌嬌懦懦的模樣,連高聲說話她都沒聽見過一次,現在當了寡婦反倒是硬氣得不得了,不出聲則已,一出聲就將她懟成了喪家狗。
歸榆花忽略了一點,每次都是她撲過來自找沒趣,換了芯兒的南清漓豈能任她搓圓捏扁?
聽著大夥兒肆意無忌的議論嘲笑,借給歸榆花一籮筐勇氣,她也沒勇氣嘮嘮幾句吳旺財相關,眼珠子一轉,轉身走到小鵬那兒,也不說話,探出老母雞似的幹爪子就去扒拉柳條簍子。
從看見歸榆花的那一刻起,小鵬以守住簍子裏的好東西為己任,更何況他是有功夫在身的人,因此他輕飄飄一個斜移,人已經離開了車轅。
精彩一刻來了! 歸榆花一個重心不穩,整個人陡然向前傾去!
由於文老九還沉浸在難以置信中,因此結果毫無疑問,歸榆花趴在了老黃牛的臀那兒!
老黃牛依舊滄桑淡漠地瞧著周遭!
這一幕“驚豔”全場! 文姓族人裏的一個潑皮文早不禁樂了,“小鵬,老母雞想啄你這棵小嫩草沒啄到,就打起了老黃牛的主意,哈哈……”
小鵬隱約聽懂了這晦澀的葷段子,裝作沒聽見而不作回應。
另一個漢子陰陽怪氣地接腔,“這老幹婆想吳旺財想瘋了吧,沒看見老九的牛兒閹過了,大臘月的發,春哪,稀奇死了!”
有個女人覺得不解氣,“沒見過這麽老,這麽不要臉的,牛兒怎麽不拉她一臉?”
議論聲,哄笑聲不斷,就在這種氛圍中,南清漓平平淡淡地瞅著歸榆花撤下身來,又把矛頭對準了她。
歸榆花惱羞成怒,不達目的不罷休,“南寡婦,你倒是說清了,小鵬背上那簍子裏有啥?你哪來的錢買那麽多東西?”
此刻,南清漓猜到了,一路上跟蹤自己的人真的存在,肯定就是吳家人中的一員。
她當然不會自動跳進歸榆花挖好的坑兒裏,而是劍走偏鋒,“你以為我是像你一樣愛摳唆別人的老廢物?吳大順沒了,我養活小雪和小鵬錯了嗎?我爹娘沒了,我惦記小山和小川錯了嗎?你一天不操心我這個外人會死了?”
如是,南清漓輕而易舉地拉得一大片鬱鬱蔥蔥的同情。 絕大部分村人順理成章地認為,那簍子裏是四個半大孩子的生活用度而已。
還有心軟的女人們想到了一個重點,南清漓僅僅才十五歲而已,就不得不挑起了兩家人的生活重擔,自家同齡上下的姑娘可不用操這麽多心啊,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就行了。
小雪,小鵬,南小山,南小川……南清漓一個人竟然可以養活四個人!
一想到了這個重點,歸榆花狂喜起來,枯瘦的雞爪子指點著南清漓,“你甭裝可憐,在老娘這兒,你裝可憐也沒用,你說清了,你今天去鎮上去哪兒了?”
小鵬心裏某處轟然一聲,一片片坍塌,完了,大嫂的清白名聲保不住了。
南清漓依舊安之若素,“歸氏,你好像知道我去哪兒了?說出來讓大家聽聽!”
歸榆花想得很美,她的發財大計就在此一舉,絕對不能半途而廢,她嗓子一扯,生怕誰聽不見似的,
“南清漓就是個不守婦道的下賤貨,她今天去鎮上的翠紅樓掙錢了!”
周遭刹那間落針可聞,隨後此起彼伏的抽氣聲落一地……
翠紅樓! 這三個字猶如晴天霹靂斬劈而下,秒秒鍾將大夥兒轟了個七葷八素!
女的一個個穿紅著綠,塗油搽粉,都是些不正經的狐狸精;
男的一個個流連花叢,揮金如土,都是些敗家玩意兒。
言而總之,翠紅樓就是這樣一個烏煙瘴氣,肮髒不堪的存在。
南清漓! 南清漓一個小寡婦竟然去翠紅樓賺錢!
看著大夥兒十之八九變顏變色,歸榆花老得意了,正要再大肆渲染一番,潑皮文早出了聲,雖然話糙,但是理不糙,無意間為南清漓“洗白”了一下。
“吝嗇鬼你唬誰呢?淨他娘鬼扯淡!鴇兒是誰?她可是閻王爺身上都能剝層皮的老妖精,別說沒利的,就是利薄的買賣她也不撩一下眼皮子,南清漓這樣的醜婦無利可圖,根本入不了鴇兒的眼,南清漓連金主的衣服都碰不到,能掙個屁錢!”
文早這一嗓子,在大夥兒中激起了層層波瀾,議論聲紛起……
“就是嘛,翠紅樓的姑娘那是個頂個的細皮嫩肉,白得那個冒光!”
“老三,你娘聽見你這話,還不得操擀麵杖揍哭了你,你去過翠紅樓?”
“他老娘管錢忒緊,他有個屁錢去尋樂子,八成站在路邊看傻了眼!”
“吝嗇鬼想錢想瘋了吧?南清漓在翠紅樓掙錢?吝嗇鬼這不是大白天說夢話嗎?”
“吝嗇鬼懂個屁!翠紅樓又不是客棧,那兒的姑娘除非死了,要不就是被金主贖了身才能出來見天日,哪有像南清漓這樣自由的?”
南清漓當然是趨利避害,蒙混一時算一時,她看著嘴皮子幹吧唧卻說不出話的歸榆花,追問,“歸氏,你看見我在翠紅樓掙錢了?”
大夥兒你一句,我一句,將歸榆花砸昏了頭,她真不敢說吳三順親眼看見南清漓進了翠紅樓出來後,大包小包地買了不少好東西。
鼻子離嘴近,歸榆花還是為吳玉堂的前程著想,如果縣衙的知縣大人知道吳玉堂有個去翠紅樓溜達的親爹,那他還能好的了?
最終歸榆花老褶子臉上堆滿了不可描述的笑容,“南清漓,我就不較真了,給你留著點麵子,你就該給我一些好處,你讓小鵬把簍子拿過來,我挑點中意的東西。”
南清漓打蛇隨棍上,得理不饒人,像歸榆花這種人,不把她整得剩下半口氣,她就不會消停。
“歸氏,你先潑我一身髒水,然後還想占足我便宜,你想得挺美嘛,你是一大把歲數了,一張老臉不要也無所謂了,我比不得你啊! 我還年輕,就指望著這張臉做人呢,今兒個當著大夥兒的麵兒,必須較真,你別說半句藏半句,你說出來啊,誰看見我在翠紅樓掙錢了?”
歸榆花哪舍得賣了吳三順,她抿著嘴,隻是諱莫如深地冷笑,看看南清漓,再看看小鵬背上的簍子。
有不少人厭惡透了歸榆花這般遮遮掩掩,一個個真想上去踹她幾腳,說南清漓賣肉,你倒是扛出來石錘啊!
後知後覺!
文老九終於後知後覺,是南清漓幫他要回來了這十文錢的車費!
他也不是沒了這十文錢活不了,而是從此以後,他就可以揚眉吐氣,無所顧忌地拒載吳家人。
俗話說打人不打臉,說人不揭短,但是因為索要這十文錢的車費,文老九被氣慘了。
昨晚,他專程去吳家要車費,吳三順兩口子將他推給了歸榆花,而歸榆花哭天抹淚,有的沒的嗶嗶了一大堆,總之就是日子沒法過了,家裏窮得連一個銅板兒也沒有。
他氣得出了歸榆花的屋子,再去找吳三順理論,那極品兩口子可有理啦,話裏話外就是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所以,文老九下定決心要做次揭短的壞人,他手指著歸榆花的鼻子,一番話說得毫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