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蓄意謀害
送走了卉珍,存茉堂愈加清淨了,牧謠去看了兩次宮玉荷,閑來沒事,便寫詩作畫,將一腔相思寄於字裏行間。
“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 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別是一番滋味在心頭!”一手漂亮的行楷將她此際的心緒表露無遺,擱下筆,卻是心情沉鬱。
三日了,司徒鬱他們也不知到了什麽地方,有沒有與哥哥交上手?若不是答應了鳶尾,要救出玉靈,她這會兒早跟隨他去了!
“主子,王爺來信了!”弄音歡天喜地奔進了屋。
“快,給我看看!”牧謠也是激動不已,盼了這麽幾日總算盼來了。
她顫著手撚開小紙條,卻見上麵隻有短短四字:安好,勿念!
“沒了?”弄音將紙條翻轉過來,確定隻有四個字以後,嘟著嘴咕噥道,“千裏傳書,王爺就寫這麽幾個字,這也太……那個什麽了吧!”
牧謠卻是眼角含笑,看她一眼:“唯這幾個字最令人心安,他知道我想什麽!”
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這才三日呢,她已就深刻體會到了這萬金家書的份量!她視若珍寶地將這幾個字收進貼身的衣袋。
“主子,王妃派人傳話來了!”阿裳站在門口請示道。
“讓她進來!”牧謠拿了一張紙將桌上的字畫掩起來。
春梅趾高氣昂跨了進來,微微福身:“王妃有話,王爺出征在外,府裏冷清了多日,今日難得好天氣,午後請了各府夫人小姐在雅園裏品茶賞菊,以增情誼,請林側妃早些到場,不要誤了時辰!”
牧謠秀眉微蹙:“多謝王妃盛情還惦念著宛煙,可宛煙身子不爽,這去了隻怕會掃了大家的興,替我向王妃告個假吧!”
“娘娘說了,若是林側妃不方便過去,那就將茶會設在存茉堂,畢竟存茉堂的金桂也是不錯的!”春梅笑得很得意,早料到她會這樣推辭。
牧謠眸光微冷,看來不去還不行了!
她凝眸看向春梅,冷笑道:“王妃還真是體貼!秋日賞菊倒真是件不錯的雅事,你回稟王妃,我定會準時赴約!”
春梅滿意而歸。
弄音卻深感不安:“主子,王妃她不會又耍什麽花招罷!現如今王爺不在,府上她最大,若是使什麽壞,咱們就隻有硬拚了!”
見她如此擔心,牧謠反倒安慰道:“別怕!且看她要做些什麽?”
秋日暖陽下,雅園裏一派溫馨祥和,千姿百態的菊花爭奇鬥豔。花團錦簇中,奚若雅正腆著肚子,領著眾夫人小姐,對著菊花品頭論足。
“王妃,林側妃到了!”
不知哪個丫鬟稟了一聲,嘈雜的園子頓時安靜下來。
奚若雅今日邀請的,除了太子妃周燕如,其餘皆是朝中權貴的家眷。她們對於林宛煙的大名如雷貫耳,雖隻在宮宴中見過,但有關她的種種傳聞卻在她們中間流傳甚廣,所以,聽說她來了,眾人目光頓時被吸引了過來。
看著這些或不屑,或驚歎,或好奇,或鄙夷的目光,牧謠心中冷笑。她儀態大方地款款行至奚若雅麵前,屈膝行禮:“見過王妃!”
“起來吧!這位你大概還不認識,這是當朝太子妃,還不快些向她行禮!”奚若雅纖手指向身邊那位身材瘦高,膚白清秀的女子,向她說道。
牧謠微微抬眸看了眼她身旁的女子,依言向她行了禮。
“你就是林忠的孫女林宛煙?聽說,你的本事不小,會得一手好醫術,還會打蛇?”周燕如的嗓音和她人一樣纖細,配上那倨傲的神情,給人一種刻薄的感覺。
她這是為司徒桀記著仇呢,牧謠低眉斂眸:“不敢!宛煙不過是個粗野女子,會的也隻是江湖郎中的小把戲,上不得台麵的!”
“妹妹何必自謙,你可是咱們王府的驕傲!太子妃或許還不知,宛煙妹妹可還彈得一手好琴呢!”奚若雅笑靨如花,友善大度地誇獎她。
“是嗎?”周燕如秀眉一挑。
“是的呢,咱們林側妃的琴技堪與逸王爺媲美呢!”春梅適時插嘴道。
“住嘴!這裏哪有你說話的份兒!”奚若雅趕緊喝斥她,而後衝周燕如尷尬一笑,“這丫頭被我慣壞了,說話不知分寸,也不看場合,太子妃可別往心裏去!”
周燕如沒將她的話放在心上,倒是凝眸看著牧謠:“今日赴會的夫人小姐都是名門閨秀,琴棋書畫也都是信手拈來,既然林側妃琴技如此之高,就讓咱們飽飽耳福吧!來人,置琴!”
奚若雅見狀,趕緊命人在園子的高台上搭了琴架,請了周燕如和眾位夫人入座。
牧謠冷眼看著奚若雅主仆一唱一和地將自己推了出來,心裏尋思著她們打的究竟是何主意。
這時琴已置好,春梅上前兩步:“林側妃,請吧!”
牧謠掃過那琴,蓮步輕移。不就是彈琴嗎?彈就彈吧,難不成還能彈出什麽禍事來!
她輕輕撫上琴弦,試了試音,音質雖說不上太好,但還能將就。
“不知太子妃想聽什麽曲兒呢?”
“今日既是賞菊,便來首《菊吟》吧!”周燕如端起茶杯,斜倚坐椅,派頭十足的樣子。
纖手輕撫,琴音空穀清越,美妙悅耳。眾人聞之皆麵露驚異之色,這琴音之妙絕隻怕還在逸王之上!
寧可抱香枝頭老,不隨黃葉舞秋風!
牧謠將自己對菊花的讚賞之情融進曲中,在場之人無不感受到了菊之高雅孤傲,霜魂雪魄的魅力。
她卻是越彈心中越是疑惑,難不成今日奚若雅就是讓自己來彈琴助興的?這不像她的行事風格啊!
一曲奏罷,眾人尚未回神,奚若雅斟上一杯茶水,起身離座,緩緩走上高台,對著牧謠雙手一抬:“妹妹辛苦了,這琴音真是有如,令我心生敬佩,喝杯茶暖暖身吧!”
她竟當眾屈尊向自己奉茶?對於這莫名奇怪的舉動,牧謠提高了警惕,她看了看麵前這碧綠的茶水,又看了看笑得蹊蹺的奚若雅,並未伸手去接,
“妹妹可是擔心我在裏麵下了藥?”她放低音量,麵色微變,“沒想到我在妹妹心裏這樣不得信任,罷了!”說完,玉手一抬,欲當麵將茶喝下。
就在她抬手間,牧謠突然聞到杯中傳來一股紅花的味道,心下一驚,想也不想地伸手將茶杯打翻在地。
“咣當”一聲,杯碎茶濺。
因為奚若雅背對著台下,將所有視線都擋在了身後,眾人並不清楚她們在上麵說了什麽,茶杯又是為何碎裂在地?
奚若雅麵色大變,一把抓住牧謠的手,不停拉扯著:“妹妹這是怎麽了?當真對我不滿至此嗎?是不是之前讓妹妹生了誤會,我在這裏給你賠罪好不好?你別往心裏去,原諒我吧……”
“你冷靜些,聽我說!”牧謠本欲解釋,卻被她扯得心煩,便想抽回自己的手,誰知她兩隻手死死攥著,不肯鬆開。
她隱隱感覺事情不妙,卻又脫不了身,無奈之下,她隻好加重幾分力道,使勁往回扯,手下卻驀地一鬆,因為用力過猛,她不禁後退了兩步,奚若雅卻是整個人都飛了出去,直往台下跌去。
先是茶水打翻,接著又在上麵拉拉扯扯,正當大家心中疑惑猜測之際,卻見奚若雅直接從台上飛了下來,一眾家眷皆不會武功,反應快的尖叫起來,反應慢的隻能傻愣愣地看著,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震驚!
這一切發生得太突然,隻在刹那之間,等牧謠穩住身子,已來不及相救,而隨牧謠一起赴會的弄音,並未能上得台去,而是被攔在了高台的右側,她見勢不妙,飛身躍起,卻也慢了半步,趕到之時,奚若雅已重重摔倒在地。
“啊!小姐!小姐……”春梅呼喊著奔過去,“血,啊,好多血!快,快來人啊,救救她!”
這時,眾家眷已紛紛圍了上來,太子妃趕忙命令道:“快,請太醫!”又對府裏下人們說道,“趕快將你家主子抬到屋裏去!再派人去宮裏給皇上皇後報個信!”然後指著台上的牧謠,冷喝道,“來人啊,給本宮將這賤人抓起來!”
牧謠被奚若雅身下那灘鮮紅的血看傻了眼,整件事發生得太快,太詭異了,若這是奚若雅設的局,那她也太舍得花本錢了,而自己也太高估她‘善良’的本性了!
“住手!你們誰敢動!”弄音飛身躍上高台,擋在牧謠身前,與周燕如帶來的數名護衛對峙。見對方人多,她又清嘯一聲,瞬間多出幾個隱衛,同她一道,將牧謠護在中間。
“怎麽?想造反麽?林宛煙蓄意謀害辰王妃和她肚子裏的孩子,在場之人皆可作證!你們膽敢阻攔,就是違抗本太子妃的命令!”周燕如沒想到,司徒鬱竟還在暗中派了人保護她。
“哼!蓄意謀害?究竟是誰害誰還說不清楚呢!”弄音知道今日定沒好事,早就作好了拚命的打算,是以,也不屑理睬周燕如的身份。
“好個大膽的丫頭!聽說你是辰王殿下身邊的人,今日之事與你無關,你讓開,讓本宮拿下這賤人,就不追究你的過錯,否則,一會兒禁衛趕到,將你們一並抓入大牢!”她們今日的目標隻是林宛煙,這丫頭會功夫,動起手來難免會有傷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