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陸家之祖
與爭權奪利的中原相比,江東華亭顯得安逸閑適。華亭東南瀕海,北臨長江,特產豐饒,百姓生計無憂;因此這裏的人但凡野心不大的,都可以活得滋潤快活。而陸機祖父陸遜被封為華亭侯後,陸家更是鍾鳴鼎食,富甲一方,就算東吳歸晉,陸家仍是江東的名門望族。陸山亭生長於這種官宦世家,幼年自是錦衣紈絝,富貴榮華。
不過陸山亭卻沒有染上半點紈絝子弟的習氣,他在大部分的時辰裏都是沉默的:在私塾裏默默背誦先生傳授的詩句,回來後默默地習字,晚飯後默默地練武。旁人很難知道他什麽時候開心,什麽時候傷心,隻知道他可以早晚練兩個時辰的武而不知疲倦,和一般貪玩的孩子很不一樣。萬總管看在眼裏喜在心裏,暗道這個孩子將來也會是個大將之材。通過萬總管和李媽的嘴,陸山亭知道了自己的先祖和父親都是很厲害的,自己唯有勤學苦練方能不辱家門。
一晃十多年過去了,到了晉惠帝太安二年,也就是陸山亭十五歲的時候,李媽因病過世了,陸山亭哭得很傷心,他第一次感受到生離死別這種巨大的痛苦。經過幾個不眠之夜之後,他開始不斷地向萬總管詢問自己父親的情況。
在他的記憶裏,他好像從未見過父母,隻知道母親在生他之後不久就死了;父親的名諱是陸機,字士衡,被譽為“太康之英”,乃當今文壇數一數二的人物,現在洛陽當官!他問萬總管父親什麽時候回來,萬總管回答不出,隻是出神地望著北方,一臉憂鬱。
父親每年都會寫幾封信寄回來,告訴萬總管他在北方的情形,信中偶爾會提到陸山亭。父親在最後的一封信裏說他當上了都督,可是他並不開心,等完這一仗他就回來,然後再也不出去了,在華亭的悠悠山水清朗鶴鳴聲中著書立說,陪伴孩子。看到這一句話,陸山亭高興極了,他想他終於可以見到父親,並且不用和父親分別了!從此他每天都會踮腳朝北方遙望,希望某一天能看到官道上揚起的塵土,接著聽到橐橐的馬蹄聲,然後望見一個身材俊偉的中年男人微笑著朝他走來……直到有一天,他的確看到了官道上揚起的塵土,聽到了橐橐的馬蹄聲,可是當他興衝衝地爬上高樓朝下俯視時,他看到的不是一個對他友好微笑的男人,而是一群窮凶極惡的鐵騎!他非常地納悶,怔怔地站在那裏不知如何是好,突然他聽到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趕緊回頭,看到了滿臉驚惶的萬總管,對他說:“不好了,小少爺,趕緊跟我走!”
陸山亭知道出了大事,他沒有說話,很乖巧地跟著萬總管下了樓,飛快地出後門逃走。由於走得急,他們沒有騎馬,打算逃往後山,那兒有茂林修竹,適合藏身。陸山亭邊跑邊問萬總管:“萬伯伯,我們為什麽要逃走啊?”
“不知道,反正有人要追殺我們,不逃就沒命了!”
“我們有仇家嗎?”
“沒有,但是你要記住,人心險惡,就算你不惹別人,別人也會惹你,甚至殺你;所以,最好的辦法,不是逃避,而是自強。隻有自己強大了,別人才會尊重你!”
“萬伯伯的意思是,我們現在還不夠強大?”
“沒錯,所以你爹爹才會到北方去。”
“我爹不是快回來了嗎?他會不會有事?”
“這……別說話了,快點跑吧,等咱們跑進後山,他們就找不到咱們了!”萬誠實邊說邊回頭看有沒有人追上來。
陸山亭不說話了,他隱隱約約覺得,家裏出大事了。
追兵包圍了陸家,在裏麵搜了個底朝天,沒有找到他們要找的人,於是朝後山追來。他們騎著快馬,很快就發現了徒步行走的萬誠實和陸山亭,並迅速將他們圍了起來。
萬誠實看了看領頭的校尉,又望了望不遠處的後山,歎了口氣道:“軍爺為何要追趕一個老頭子和一個小孩子?”
那校尉哈哈一笑,跳下馬來,走到萬誠實跟前,說:“你是裝傻還是真傻?”
萬誠實小心翼翼地來到校尉麵前,一邊點頭哈腰一邊從腰裏掏出一包銀子,塞到校尉手裏,小聲說:“軍爺,您行行方便,我是一個快七十的人了,這個孩子才十幾歲,咱們能犯什麽事兒,值得軍爺興師動眾,您說是吧?”
校尉掂了掂銀子,把它揣進懷裏,指著陸山亭說:“你,我可以饒;但是他,非死不可!”
萬誠實大驚失色,急忙朝校尉跪下道:“軍爺,他可是個十多歲的孩子啊,一直在家裏讀書,連門都沒有出過,他犯了什麽罪啊?”
校尉哼了一聲道:“好吧,不管你是裝糊塗還是真糊塗,我就讓你帶的這個孩子死個明白,雖然我也不想殺孩子!——他爹陸機犯了死罪,被成都王株連三族,聽說這孩子叫陸山亭,是陸機的兒子,所以,留他不得!”
萬誠實趕緊給校尉磕頭道:“軍爺,您弄錯了啊,這孩子不是少爺親生的,是十五年前在離這兒二十多裏路的一處山澗邊撿到的,他不是少爺的親生兒子啊,這兒的人都知道這個事實,您不信可以去問他們!您就放過他吧!”說完嚎啕大哭。
陸山亭聽到這一句話,感覺如晴天霹靂——原來他隻是個養子!為什麽所有的人都不告訴他事實?他真正的親生父母是誰?……他想哭,可是哭不出來,突然他腿一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校尉拍了拍萬誠實的肩膀說:“老爺子,我們也是奉命辦事,如果我們不殺人,就會有人殺我們!”說完朝陸山亭走去。
萬誠實一把抱住校尉的腿,大聲道:“小少爺,你快點走!”
校尉大怒,一把抽出劍,就要朝萬誠實的脖頸砍下,可是劍鋒到了萬誠實的喉頭處卻停住了。他想了想,最終還是收回了劍,伸出腳踢開萬誠實,對手下說:“把這個老頭抓起來!”手下得令,一擁而上把萬誠實按在了地上。校尉繼續朝陸山亭走過來。
陸山亭見校尉走到自己麵前,舉起那把冒著寒光的劍就要砍下,他的心一激靈,腿腳突然有了力氣,想起了平時師父教的招數,趕緊就地一滾,避開了那要命的一劍。
校尉一愣,冷笑道:“小子居然會武功,那爺就陪你玩玩。”說著持劍朝陸山亭斬去。那些手下看陸山亭還手,紛紛上前助陣,被校尉製止了。陸山亭沒有劍,又是個孩子,五招之後就被校尉用腳踩在地上,動彈不得。校尉用劍指著他的胸口道:“陸山亭,你去閻王爺那裏報到的時候可別怨我!”說完就要刺下。陸山亭眼睛一閉,心想自己的人生還未開始便要結束了……
正在這時,天地之間突然飛沙走石狂風大作,校尉和手下被風沙吹得睜不開眼,隻好收了劍,用手護住麵部。過了片刻,狂風稍減,大團大團的烏雲從天邊迅速翻滾而來,瞬間就遮天蔽日。士兵們看到黑雲壓頂,心中害怕,不由自主地放鬆了對萬誠實的束縛,萬誠實立刻跑到陸山亭身邊,一把抱住他,然後雙眼緊緊地盯著校尉和他手中的劍。
校尉見天象異常,知道不可輕舉妄動,不過他立功心切,顧不得這許多,咬咬牙,舉劍就朝陸山亭削來。突然,隻聽得轟隆隆一聲炸響,一道極其炫目的閃電從他們頭頂的雲層中劈下來,一下子就擊中了校尉的劍,那把劍頓時化為齏粉;大夥驚呆了,等反應過來再看那校尉,隻見他倒在地上人事不省,衣角上正在冒煙,而萬誠實和陸山亭卻毫發無傷。
這時又有幾道閃電劈下,在接近萬誠實和陸山亭時那幾道閃電陡然交織成一個光球,籠罩住了他倆。光球持久不滅,片刻後,隱約可見倆人在球中心麵朝士兵們緩緩站了起來;緊接著光球開始離地而起,慢慢朝空中飛去。士兵們見此情景,一個個嚇得麵如土色,紛紛扔了兵器,朝光球跪倒,如搗蒜般磕頭,口裏叫道:“雷神爺爺饒命,雷神爺爺饒命……”
光球飛到離地十數丈後,七道閃電從烏雲中降下,銜接住了光球,光球開始急速飛升,不一會兒就沒入了雲中。光球消失後,烏雲迅速消散,不到一盞茶的工夫就恢複了方才的碧空萬裏。
士兵們呆了片刻,然後趕緊去查看校尉是否還活著,隻見他雙目緊閉,一動不動,儼然死去。一個士兵探了探他的鼻息,感覺尚存一息,立刻掐他的人中,片刻後,校尉睜開了眼睛,嘴裏慢慢嘟囔著:“雷神,雷神……”士兵們麵麵相覷,對校尉看到了雷神感到異常詫異,因為在雷神顯聖之前他已經暈倒了。
這一群士兵和他們的校尉之後不知所終,有人說他們在山裏隱居了,有人說他們全部皈依了我佛,有人說他們隱姓埋名在一個小村子悄悄行善……
萬誠實和陸山亭在閃電的幫助之下穿越到了一個新的世界,這個世界由一片廣闊的大陸和包圍大陸的浩瀚海洋組成。大陸上有五個國家,分別是北部樊國、南部陽國、西部蘇國、東部曹國和中部申國。萬誠實和陸山亭降臨之地就是東曹的棲鳳城。
這陸山亭便成了陸家之祖。他在萬誠實的幫助之下,依靠自己穩重、誠實和敦厚的性格,在棲鳳城開創了一份碩大的基業。陸山亭武功平平,不過其次子陸越卻憑卓絕的才智和曹國的武學世家蕭家聯姻,陸越之子陸震霆更是橫空出世,靠天賦和悟性創立了天罡神劍,成為一代宗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