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退縮
蕭訥見宋景然一臉的茫然，他又想起了琳琅的那張臉，蕭訥笑了笑說：“沒，沒什麽。”
宋景然見蕭訥吞吞吐吐的，覺得有些奇怪，但蕭訥自己不說，他也就沒有再問下去。
“對了，殿下最近要入宮的話，替微臣送點東西進去吧。”
蕭訥忙道：“你要給琳琅帶東西嗎？”
宋景然點點頭，他拿出一個早就收拾好的包袱，包袱裏秦媽媽給收拾的幾身琳琅喜歡穿的衣裳，有琳琅經常翻看的書，還有他新做的幾瓶藥。除了這個包袱自然還有那兩盆蘭花。
蕭訥點頭答應了。
“不過你不親自走這一趟嗎？你若親自送去，琳琅她肯定會更高興的。”
“不了，最近太平醫署那邊事多。再有我現在不是娘娘的主治醫官了，我一個外臣非請不能入宮。”
蕭訥答應幫忙將這些東西捎進去，然後又問：“景然兄，你說我現在這個身體要成親的話可以嗎？”
“殿下打算成親呢？”宋景然話一出，覺得不大妥當，然後又改口道：“您和薑家五小姐定親這麽久，成親也很應當。”
“那你是說我的病無妨了吧？”
宋景然仔細思考過方道：“殿下的病隻要控製好不發作，問題不大。您現在不是就覺得挺好的麽。殿下今年十七了吧，也到了成家的年紀了。”
“可我還不知能不能活到十九歲，倘或現在就成親了，要是隻活了十八歲就死了，扔下新娘子也不負責任。”
宋景然聽了這話心裏一凜，在他知道的那一世蕭訥確實沒活到十九歲，他現在是蕭訥的主治醫官，對待病人應該有的態度便是鼓勵病人，他們現在不僅是醫患關係，也是朋友。宋景然想到這裏便又安慰道：“微臣一直再找尋治療殿下病的辦法，一個斷根的辦法。目前也整理出了幾套方案，但最終使用什麽方案我還沒決定好。殿下，您還年輕，請給自己，也給微臣一點信心，肯定沒事的。”
蕭訥見宋景然如此緊張，他微笑道：“景然兄，沒事的，就算天意難違也沒關係，聽天由命吧。”
“可不努力一把，怎麽就知道不行呢？”
蕭訥怔了怔，好一陣才說：“也對。隻是那是一場冒險吧。等我再好好想想。至於成親的事容我再好好考慮一下，要是過了明年我還健健康康的，我就迎娶薑家小姐，慎王府確實缺一個女主人。”
治好蕭訥的病，這是宋景然目前最大的事。
蕭訥先天體弱，從娘胎裏就帶著病，依靠藥物的關係平時還控製得不錯，但隻要一發病就會很可怕，要是沒得到及時救治很可能會一口氣上不來。凡是從娘胎裏帶出來的病，都沒那麽容易痊愈。對行醫十來年的宋景然來說，要想完全治愈蕭訥太過艱難。
“等到我成了親，那時候就該去封地了。”
“陛下很疼愛殿下，萬一不讓殿下就藩呢？”
蕭訥笑了笑：“開國這麽久，還沒有不就藩的皇子。到那時候請宋太醫一塊跟我去封地吧，你就管著王府的良醫所，我們一家的健康就全部交給你了。當然我也不會虧待你，會好好地給你建一處四進四出的大院子，仆人丫鬟什麽的都會幫你置辦好，還有田產鋪子也替你購買好。”
“我這個人不會種莊稼，也不會做生意啊。除了給人治病，其他都不怎麽會。”
蕭訥笑道：“這些都不是事啊，到時候我找人專門替你打點，不需要景然兄操半點心。”
宋景然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想此事，他知道蕭訥沒有開玩笑，倘或蕭訥真的去就藩了，蕭訥向皇帝從太醫院要人，到時候他即便不願去也得跟去。藩王府的良醫所一直都是從太醫院選拔的。他現在是蕭訥的主治醫官，跟著蕭訥去封地合情合理。
讓他離開京城，去封地，將來還會回來嗎？在宮中的小姑娘又誰來照顧，她出宮的話又能去哪裏？他還替她留著東廂，等到她回來。
事情最終還是會走到那一步的，對不對？宋景然心裏變得沉重起來。地位和名利對他來說不值一提，可是小姑娘的將來誰來守護？他是小姑娘的師父，答應過要一直照顧她的。
蕭訥入宮了，他去太後的寢宮行禮，又拜見了嫡母，最後才去了含芳殿。
德妃見到了兒子自然十分高興，拉著兒子上下打量了一番：“看上去還不錯，氣色也還好。”
“最近天氣都好，我身體也還行。母妃近來怎樣？”
德妃說：“勞我們老三惦記著，我當然好。”德妃並不是寵妃，到了她這個年紀已經不在乎那些所謂的恩寵了，她現在在乎的是兒女平安，兒子身體健康，女兒順利長大，她覺得比什麽都重要。
“琳琅她呢？”
德妃猜到了兒子的心事，然後與兒子說：“她在後院。”
蕭訥聽說便扭頭去後院找琳琅。
琳琅正與兩個宮女在做秋千，奶娘抱著小公主。
蕭訥剛進院子就聽見了琳琅的笑聲，看樣子她在此處不錯。蕭訥進了院子後，一眾人忙著行禮。
蕭訥道：“你們都請起吧，該忙什麽就忙什麽，當我沒來過。”他先走到奶娘身邊，從奶娘的懷裏接過了他那還不到兩歲的小妹妹。
到底是骨肉血親，小公主被兄長抱著，也乖乖聽話。蕭訥親了親妹妹柔嫩的臉頰，小公主發出了咯咯的笑聲。
幾人努力下，秋千已經紮好了。琳琅過來與蕭訥道：“請殿下帶了小公主去坐秋千吧。”
“好呀。”蕭訥果然抱著小妹妹就去坐秋千。
琳琅和另一個小宮女在後麵幫著推。蕭訥一手緊抓著一旁的繩索，一手緊摟著妹妹。小公主似乎很喜歡，笑聲一直沒有停過。
蕩了一會兒，蕭訥便下來了，他扭頭對琳琅道：“你坐上去試試？”
琳琅聽說倒真的去坐了，蕭訥站在後麵用力一推，秋千就高高地蕩了起來。琳琅不曾想會蕩得如此高，嚇得她緊緊抓住了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