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心匪石
朝梓方要吩咐朝瑾如何行事,門外就有下人的聲音傳來,“二皇子到。”
朝全遠遠的站在靈犀閣外等著傳喚,一旁站著位長身玉立的少年。
那少年身著一襲月白色長袍,腰間係著一白色蟒帶。頭發高高盤起,隻有鬢間垂下兩縷長發來。他皺著眉,手指在袖中不斷的摩、挲,很是焦急的樣子。
他的玉兒都已經很久沒有消息了,方才他的侍衛韓莫見著朝璃興高采烈的去了趟兵曹總部,就趕忙來報。他估摸著大約有了玉兒的蹤跡,可朝家顯然不想讓他知道,他隻得厚著臉皮來打探一二。
朝全將他的舉動看在眼裏,寬慰道,“二殿下請稍候。靈犀閣是家主議事的地方,我等下人尋常也不敢靠近的,靈犀閣環水而立,主子們一眼就能看見殿下的。”
東方肆的眉頭皺的越發緊了,就怕你家主子當做沒看見,才讓你大聲喊的呀!
朝梧聽見聽見二皇子三個字就滿臉怒意,惹得朝梓不悅的提醒,“老二!”
朝梧哼了一聲,轉過頭生悶氣。
朝梓帶著朝植和眾人出了靈犀閣給東方肆行禮,東方肆忙道,“世伯免禮,我聽聞玉兒……”
話未說完就被朝梧打斷:“殿下,我家玉兒雲遊四海去了,待到想回來的時候便回來了。”
東方肆心下焦急萬分,此刻又遇刁難。早就知道未來的泰山大人是百年難見的奇才,脾氣也有些古怪,連對他父王,也是我行我素。他自然不敢拿出皇家儀仗來,拉起衣擺,他行了一個大禮,誠懇道:“世伯,我對玉兒的真心天地可鑒,但求世伯告知在下玉兒去向,我親去將玉兒接回來。”
朝梓上前一步將東方肆扶起來,又對不省心的老二使眼色。
朝梧看著眼前的少年,君子端方,溫潤如玉,分明是個好歸宿,奈何生在王家,他可不想讓自家女兒入了那醃漬的地方,沒得好好的閨女在宮裏蹉跎一生。想到此處,他真是要愁白了頭發,對著東方肆還能和顏悅色?
朝梓看著老二的神色微微歎了口氣,解圍道:“殿下先隨我去書房一敘,此事說來話長。”
話以至此,東方肆隻得按住心中的焦躁,隨朝梓去書房。
朝梧一把拉住大哥,小聲嘀咕:“大哥!皇上如此行事,恐怕心中已定下儲君人選,十有八、九非這小子莫屬。我可不想讓玉兒入宮,你也能舍得?”
朝梓解釋道:“倘若東方肆能善待玉兒,這不失為一段佳話,你怎麽就看不通透?玉兒是我唯一的侄女,我還能不疼愛於她?你這個人什麽都好,每每遇到玉兒的事就給我犯渾!”
朝梧真是心碎了一地,他在現代看了多少宮鬥劇,看了多少曆史上女人爭寵的殘忍手段。他教出來的閨女,自個兒還能不清楚?那孩子太過方正,又善良心軟,怎麽可能不吃苦頭?他實在是舍不得的緊。
朝梓當然明白二弟的心思,他低聲道:“你先回房,此事我自有安排。”
朝梧見大哥一臉嚴肅,隻得拂袖而去。
東方肆見泰山已走,心下鬆了口氣。
“世伯……”
“殿下,微臣不敢當。微臣知道你有萬分疑惑,但我朝家就這一個女兒,不求她以後能大富大貴,隻求她能安穩一生。玉兒大約是去了梁楚大營,微臣言盡於此。”
東方肆愣在原地,有些不可思議,片刻之後,心中的震驚才鋪天蓋地而來:“梁楚大營!她竟是去了梁楚大營?!”
朝梓解釋道:“梁楚大營的東方季是殿下舍人,這些年來相信殿下也有所耳聞。玉兒此番前去……”
“世伯,我還有要事,就先行一步了,世伯放心,我即刻回宮請命,親去梁楚大營接玉兒回來!”
朝植不安道,“殿下如此匆忙,有什麽事嗎?”。
“世伯聽我一言,此事當下朝家還是少知為妙,告辭。”
東方肆信步出了朝府大門,翻身上馬,直往宮城而去。長安坊位於宮城東方,相距不過十裏。
他一入宮門,就直奔乾坤殿。乾坤殿乃皇上行政的地方,除了每日在光明殿上朝,其餘時辰,父王總是在乾坤殿處理政務。
他匆匆前來,方要進殿,卻被候著的宮人攔下。
那宮人正是皇上的大監易石:“二殿下匆忙前來,所謂何事?容老奴進去稟告一聲。”
他能自稱老奴,那可真是一點也不為過。易石四歲進宮就開始服侍皇上了,時到今日將將過去五十年,他能在宮中活下來還混到大監的位子上,顯然也不是全憑運氣。
東方肆拱手道:“有勞大監了,我此番正是為了朝顏而來。”
易石了然,轉身去辦事,又囑咐了一句不相幹的話來:“老奴不敢,皇上近來脾氣不大好,殿下千萬小心行事。”
乾坤殿中一花白了頭發的老人正坐在案前,他坐姿挺拔,雖以過天命之年,卻並不見老態。聽到響動,他抬起頭來,眉心卻有深深的溝壑,顯然是經常皺眉思量所致。
他皺眉道:“外麵何人?”
易石跪地行禮,恭敬回答:“是二殿下。為了朝家女兒前來。”。
東方雄這才合上奏折,放下朱筆。嘴角不由帶了些許笑容:“這孩子跟他母親一個樣,愛上什麽人就不管不顧橫衝直撞的。叫他進來!”
易石起身請東方肆進殿。等東方肆進去,他輕輕帶上了門,吩咐小太監將容妃請來。
殿中,東方肆老實跪在地上,東方雄正聚精會神的看奏折。
等到東方雄已經批注到第四張的時候,東方肆忍不住開了口。
“父王,兒臣鬥膽,自請三萬精兵前去梁楚大營救援。望父王成全!”
東方雄一把將手中的筆扔到東方肆身上,佯怒一把拍在案幾上站了起來,吼道:“若不是我讓朝顏去了梁楚大營,你是不是就任由東方季那個廢物將我邊軍毀了才是?”
東方肆低著頭,也不爭辯。
東方雄怒其不爭:“孤知你不喜朝堂爭鬥,你以為自斷臂膀那些人就能放過你?不可能!你是東方家的孩子,身上就背負著東方家的責任,如今你大哥虎視眈眈,前些日子又將刑部納入懷中。朝中六部,有三部都是他們囊中之物。孤以前以為他心思純良,可擔重任,才放由他做大,如今竟是連孤都有些力不從心。”
他歎了口氣,仿佛又蒼老了幾分:“朝家掌管兵部多年,對皇家忠心耿耿,孤把朝家推給了你,你可明白孤的苦心?孤不想逼你,孤隻想讓你做出該做的事來!”
東方肆苦笑:“父王難道不知梁楚大營以被東方季糟、蹋的不成樣子,楚人近來動作頻頻,梁楚大營實在危險之極,父王著玉兒前去,不是逼迫我是什麽?”
東方雄氣極,一腳踹翻東方肆,拿起硯台就要砸下去。乾坤殿的大門霍的被推開,容妃正冷若冰霜的看著他。
東方雄咳嗽一聲掩飾著尷尬,將硯台放到案上。笑道:“蓉兒怎麽來了?”。
容妃並不多言,讓東方肆在門外等候。
這才冷笑著開口:“來看看你怎麽逼迫我兒。”
東方雄難掩眸中的鬱色,頹敗的坐下,埋怨道:“你也不看看他的樣子,說起朝堂之事就不理不睬,若不是朝家的丫頭去了邊軍,他能想著去邊軍?”
容妃上前將東方雄抱在懷中,以手按摩著他的頭,勸道:“如今朝中形勢緊迫,闕兒和懷兒兩方爭鬥不休,阿肆這孩子心軟,你這麽做實在是太過倉促,現下隻得先讓他去收拾梁楚大營的殘局,再循序漸進。”
東方雄閉著眼睛,靠在容妃身上,無力道,“蓉兒,我真是太累了。”。
容妃有些不忍:“我知道,以後就好了。”
東方雄坐起身來,將剛才的軟弱收起來。容妃立在一旁,依舊是冷冷的模樣。
他喚來東方肆,下了聖旨:“著二皇子東方肆,即日領兵三萬前去梁楚大營,不得有誤。”
東方肆幾乎一刻都沒耽誤,立即去南軍領了人,就要啟程。
朝瑾和朝璃遠遠等在齊城城外,欲和東方肆一同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