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五、王顯耀與夏天交心通氣
幾天後的一個上午,夏天在王顯耀辦公室聊著。
王顯耀關心地說:“總行現在公開招聘支行行長,你有沒有興趣?”
夏天問道:“總行有沒有特定的目標?”
王顯耀說:“要求下麵多報名,但是在總行,人事部門已經要求羅英國、萬中易、郝見光等骨幹一定要報名。”
夏天說:“你一提示,我明白了:說明總行的招聘還是沒有跳出上次公開招聘辦公室主任的框框。說實話,這種毛遂自薦要官當的舉措,我不太感興趣。”
停了一會兒,王顯耀平靜地低聲對夏天說:“老夏,你要適當注意教育員工的修辭,換一些讓別人更容易接受的方法,這樣才能收到事半功倍的教育效果。”說完,他停下來看夏天的反應。
夏天點點頭,說:“是。”
王顯耀繼續說:“喬一族離開的時候對我說:‘夏經理為什麽問我哥哥能當多久的國有銀行深圳分行行長?我跟我哥哥有什麽關係?’我是聽得出來,你對他有‘恨鐵不成鋼’的意思,但還是要多解釋,這些人才能接受。”
夏天聽了以後,會心地笑了笑,沒有解釋。
王顯耀又說:“黃華林被派到人民銀行去的時候跟我說,你批評他對湖貝支行的說法,是聽了片麵之詞。現在,信貸人員在管理上有逆反心理,你要調整一下。對於黃華林,他來的第一天,你就批準借支600元錢給他吃飯,說明當初還是關心他的。現在,你可能對他有點看法,能不能交流一下?”
王顯耀說完, 麵帶笑容,等待夏天說話。
夏天笑了笑,表明對王顯耀的講話不反對,也覺得現在與王行長比較貼心。
隨後,夏天解釋說:“總行派了那麽多人到我這個部門,但可以從事敏感工作的,隻有高友華一個,而他的水平也確實算個大學畢業生。這個黃華林,我是抱著一種同情他的情懷與他共事的。你看,說他是碩士,連中國字都寫得歪歪扭扭;接近四十歲的人了,剛參加工作一年,事業無成,身無分文。就把他與李國蘭相比,他的生存能力比得上她嗎?我之所以對他保持警惕,是因為他的品德問題。講近一點的,是剛才講到的他公開說的:‘湖貝支行不夠意思,連上崗證都不讓我考。’我跟他說:‘你不跟我說要考上崗證,行裏也沒有收到總行文件。你連發牢騷的條件都沒有。’在此之前,他利用中午在行裏吃飯的機會,曾經公開說:‘我讀完博士,不要說湖貝支行,就是市民銀行我都不一定看得起。’有人跟我說後,我說他真不知天高地厚。說得遠一點,他頗有心計地利用兩次喝醉酒的機會,說了同一件事,他說:‘我昨天晚上和羅藝在一起,他是我爸的學生。’還有一回,他有意在九點還不來上班,然後,打了一個電話給我,說是他的父親來了,住在迎賓館,他在迎賓館跟他父親在一起。這個電話為什麽不在八點的時候打呢?這就是他的心計。而我呢,判斷人的價值恰恰不是後台、文憑、送禮、吹吹拍拍那一套,我是那種‘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遛’之人。你想,他的小伎倆能給我好印象嗎?”
夏天說到這裏,看了看王顯耀的態度,看到他願意聽下去。於是,繼續說道:“還有一件小事,最終讓我覺得他的品德不行。王行長,我講後你不要對我有誤會。”
王顯耀問道:“這事與我有關嗎?”
夏天平靜地說:“黃華林是鐵定要離開湖貝支行的了,我說出來也無妨。有一個月,我在總評會上批評了黃華林,第二天,他就分別向陳行長和你匯報有一個客戶有存款要貸款,雲雲。這著實讓陳行長激動不已,但你則比較老到。有一天,你當著我和陳行長的麵問陳行長:‘黃華林說的那個客戶是怎麽一回事?’這話好像是把信息告訴我,結果由陳行長解釋了一番。說實話,我當時一無所知。在信貸員當中,有很多人這樣做。而你的工作方法也喜歡一竿子插到底,但是,你原則上遵守了一個企業管理理論上的規矩,就是你越級授意了下級,或者下級越級向上對你作了報告,必須盡快向被越過的層級通報。我因為理解這種管理方式,也會盡量地適應你,而不是在內心抵製你。所以,這種管理方式在我和你之間不構成問題。如果你不是這樣,而我也不理解你的做法,或者你表態過的事,我的下級知道而作為中層的我被蒙在鼓裏,那麽我們銀行就亂套了。你看,像李朝陽弄了個玉鳳金龍貸款項目直接跟莊總談,徐東海一直蒙在鼓裏,最後老徐不幹了,莊總不就不得不哄我簽字,用奔馳車接我上班,你看到了現在有多難堪?”
王顯耀點點頭,表示讚同。
夏天說:“話說回來,像李朝陽、李國蘭、熊自倫如果越級匯報後不再向我通報,我還可以諒解,因為他們沒有讀過這書。但黃華林是學經濟管理的,什麽事業部模式、直線職能製模式、矩陣式管理模式,他都是耳熟能詳的。而且,在我製定的管理製度上一直明確規定如果要越級報告,必須盡快的向越過的層級報告溝通。那麽,他不這樣做意味著什麽呢?實際上他是在有意無意的挑起行長與我的矛盾。這就是他個人的品德問題。”
王顯耀聽完,也歎了一口氣,說:“我們深圳的情況的確是很複雜的。”
夏天深有同感地說:“我的體會是:一個支行的信貸科長與行長比較貼心的話,就像現在經過磨合的你與我這樣,就能避免很多是非;如果各有盤算,那當科長的,真的是要在崗位上呆一天都很難。”
王顯耀說:“以後大家要多通氣,不要著了別人的道兒。”
“夏經理,我向你匯報一下到深圳凝風實業發展公司了解到的情況。”李朝陽來到夏天的辦公室,對夏天如是說。
李朝陽說:“我找鍾凝風幾次都沒有找到,昨天,他突然跟我聯係,見了麵後,他說這段時間他到廣西投資一個水電站,扶貧去了。”
夏天笑著說:“他自己還窮得叮當響,欠銀行千頭萬債。去扶貧?”
李朝陽說:“好像還真有這麽回事,他給了一份《人民日報》給我看,裏麵讚揚他們公司在當地造血的扶貧事跡呢!”
夏天問:“你把報紙帶回來了嗎?”
“帶回來了!”李朝陽說完,從公文包裏拿出了一張《人民日報》一個版麵的複印件,遞給夏天。
夏天邊看邊問:“這張報紙是你複印的,還是他複印好給你的?”
李朝陽說:“他複印好給我的。”
夏天看那文章好像還真有這麽回事一樣,用他的公司與另一家也是扶貧的公司作比較,說:“……深圳凝風實業發展公司就不同了,它更加注重關注被扶貧單位的造血機能。”雲雲。
夏天看完後說:“要判斷這張報紙的真偽很好辦,我們去市圖書館,查一下當天《人民日報》的版麵便一目了然了。現在我關注的不是這個,他這個公司是我批的貸款。貸款出帳後,他們有很多動作,都是我們始料不及的。我的想法是,如果他當初說的觀瀾的賓館真的投產了,就算他在辦實事。否則,今天一個項目,明天一個扶貧,哪像搞企業的樣子?”
李朝陽說:“是。”
夏天又問:“他見了你,有什麽要求沒有?”
李朝陽說:“他說想要求降點利息,但又說不敢見你。”
夏天說:“這就不好理解了,既然公司業務搞得紅紅火火,還上了《人民日報》,有誰不敢見的?高官也敢去見哪!何況一個信貸科長,沒有道理。”
李朝陽說:“我再跟他聊聊。”說完,離開了夏天辦公室。
後來,深圳寶安順鵬工貿公司的陳大明打來電話,對夏天說:“夏經理,我不是準備把陳雄貸的深圳老興梅貿易有限公司的貸款做在我公司名下,拿出我自己的房地產證嗎?昨天下午福田法院的法官發來通知,說是在三天內要搬出去,房子要拍賣了。你們行裏是不是真的這樣定的?”
夏天說:“陳總,你如果真的願意背陳雄的債,我看就要盡快的把手續辦了。像現在這樣的情況,你可以還一部分,然後我這裏派一個人和你一起到法院協調一下。手續辦完後,把案子終結了。你看怎麽樣?”
陳大明說:“明天上午,我盡我的能力,現在手頭上有11萬元,先還了,然後和你們到法官那裏去求情。好嗎?”
“好的,我等你。”夏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