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天香群英盛會
洛陽城中洛河之畔的【天香閣】,並不只是一座閣樓,而是一處廣闊的園林。當中既有滿園的牡丹,又有縈繞的洛水,本是天下聞名的一處勝景。
今天,武林盟主岳青山、白馬寺新任住持傳義大師和黃山派龍老仙尊連名召開這場英雄大會,無疑又將為這處勝景添上一筆濃墨重彩。
天色尚早,天氣很好,又是一個洛陽古城的清晨。
江濁浪的馬車已經啟程,在白馬寺群僧的擁簇下駛出白馬寺,一路前往【天香閣】。
馬車前,是腰懸長劍的南宮珏,警惕地查看四周動靜,如臨大敵。
馬車裡,江濁浪擺弄著傳藝大師連夜續上琴弦【破陣】,小雨則是斜靠在車壁上繼續睡覺,睡得還很香甜。
至於開欣,則是留在了白馬寺中,由傳藝、傳意兩位大師照看。
「倘若在下今日……無法回來……便只好勞煩兩位大師……替她找個一戶人家安頓……」
這是江濁浪臨行前對傳藝、傳意兩位大師的囑託。
因為今日之事,就連江濁浪自己,也並不抱有希望。
而他之所以還是要來洛陽,自願出席這場針對他召開的武林大會,原因其實很簡單
——對一個將死之人而言,這條路已經走得很累了。
有些事,或許也該就此放下……
現在,江濁浪唯一好奇的是,今日的這場【天香閣】武林大會到底是什麼樣的,又有哪些門派的英雄好漢出席?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在英雄大會之前,居然還有一場「會前小會」。
當江濁浪的馬車來到天香閣門前,院外早已擠滿前來赴會的江湖人士,但天香閣的大門卻是緊閉著,並未讓他們進去,理由是大會還未開始。
但白馬寺群僧和江濁浪的馬車,顯然有資格提前入場。
於是天香閣的大門立刻開啟,讓傳義大師為首的白馬寺群僧和江濁浪的馬車入內,然後又重新關上,繼續將群雄擋在外面。
可想而知,等在外面的這些人,一定很想跟著進去,看看這天香閣里究竟有些什麼。
然而天香閣裡面,其實和尋常的園林並沒有什麼不同,也就是些花草樹木、亭台樓閣和小橋流水。
和往日相比,這次的武林大會,也就是在一處開闊的草地上,擺了百八十張八仙桌,呈一個大圈排列,在中間留出一塊方圓十餘丈的空地。
由於前來赴會的群雄此時都被擋在門外,所以這百八十張桌子、七八百個席位,自然都還空著,只有正北面主人方位的一張桌子上,已經坐著四個人。
傳義大師便讓同行的白馬寺僧侶去下首坐了兩張桌子,然後邀請江濁浪去和提前入座的四人相見,又向南宮珏和小雨說道:「煩請兩位在旁稍候,讓貧僧獨自領江三公子過去聊幾句。至於江三公子的安全,兩位大可放心,自有貧僧負責。」
誰知江濁浪卻說道:「無妨……在下的事,不必瞞著他們……」
但小雨卻不領他這個情,揉著朦朧的睡眼說道:「大清早有什麼好聊的?不聽不聽!打架的時候再叫我!」
然後她望向眼前的景色,又感慨道:「好天氣……好地方……」
南宮珏忍不住問道:「哪裡好?」
小雨笑道:「自然是殺人的好天氣,也是殺人的好地方。」
說完這話,她就不再理會眾人,獨自去遊園去了。南宮珏無奈之下,只好攙扶著江濁浪,隨傳義大師一路過去。
話說主人席位的這張八仙桌上,此刻坐著的四個人里,倒有兩個是昨日見過的熟人:
一位是中原武林兩京十三使司的盟主岳青山,依然是昨日那副半睡半醒的疲態,就這麼靜靜坐著,彷彿是個局外之人。
另一位熟人,自然是岳青山座下弟子、【公道堂七俠】中年紀最小的容玉,神情嫵媚,眼神凶煞。
至於另外兩人,傳義大師已向江濁浪引薦道:「這一位乃是岳盟主座下大弟子,洛長川洛大俠,江湖人稱【白面關公】的便是。近年來公道堂的事務,幾乎都是他在打點。」
只見這位洛大俠,分明是個麵皮白凈、美髯及胸的長者,看年紀似乎比師父岳青山還要大上一輪。他當即抱拳說道:「雖是素未蒙面,但江三公子的大名,洛某早已如雷掛耳。今日得見,幸何如之?」
江濁浪微一頷首,便算答禮。
還有一位,則是一個衣著華貴的富態老者,雙眼向上翻起,獨自望著湛藍色的天空,臉上寫滿倨傲之色。
只聽傳義大師已介紹道:「這一位,便是當世三大神醫之一的【一片仁心昭萬古,千方妙藥救蒼生】皇甫神醫了!」
南宮珏頓時一凜,急忙注視著眼前這個富態老者
——這位就是岳青山特意請來替江濁浪診治、當世三大名醫之一的皇甫神醫?
只是就連【蒼冥鬼醫】馮老先生都束手無策的病人,這位號稱【一片仁心昭萬古,千方妙藥救蒼生】的皇甫神醫,當真有辦法治他的傷、救他的命?
然而聽到這位皇甫神醫的大名,身為病人的江濁浪,這次就連回應都沒有,只是默默在桌前坐下。
至於這位皇甫神醫,同樣沒有理會江濁浪,也沒有理會桌上的任何一個人,似乎根本沒將名震天下的什麼【青山】、【濁浪】放在眼裡。
於是加上原先四人,連同剛到的傳義大師、江濁浪和南宮珏,七個人便在這張八仙桌上坐下,然後同時陷入沉默,誰都沒有先說話。
最後是那位岳青山的大弟子洛長川打破沉默,和傳義大師寒暄道:「大師昨晚的那頓酒,可還喝得舒服?」
傳義大師急忙合十說道:「罪過罪過……雖說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但破戒便是破戒,洛大俠還是休要再提此事!」
話雖如此,傳義大師還是回答了這個問題,嘆道:「要說黃山派的潘掌門,倒也罷了,六七輪下來,便已敗陣認輸。然而我們這位一百三十多歲高齡的龍老仙尊,卻是量如江海,二十年陳釀的杜康,居然實打實喝了兩壇半!要是他老人家年輕個三十歲,只怕貧僧也不是他的對手。」
洛長川不禁莞爾,說道:「倒是難為大師了。整整兩壇半杜康下肚,看來這位龍老仙尊今日不睡到午時,是無論如何也起不來了。」
說到這裡,洛長川已順理成章地望向江濁浪,意味深長地說道:「想必江三公子應當也猜到了,今日這場武林大會,雖說是由公道堂、白馬寺和黃山派三家共同召開,但這當中真正牽頭的,卻是黃山派這位性如烈火、嫉惡如仇的『太上掌門』龍老仙尊。
要知道在這位都快活成神仙的武林前輩面前,就連家師岳盟主和白馬寺的苦海、悲憫兩位大師都是晚輩,他老人家執意要召開這次大會,我等又怎敢忤逆?」
他這番話,應該是句實話。
因為別說江濁浪,就連南宮珏也能隱隱感覺到
——以白馬寺和少保大人的淵源,當然不可能主動召開什麼英雄大會來聲討江濁浪。至於這位武林盟主岳青山,看他這副疲憊不堪的模樣,分明是事情到了眼前都不想管,又怎麼可能主動給自己找事?
也就是說,此番真正要找江濁浪麻煩的,其實是黃山派的這位「太上掌門」龍老仙尊。
只聽洛長川已繼續說道:「所以昨夜只好勞駕傳義大師出面,設法將這位龍老仙尊灌醉,眼下趁他老人家不在,我們這些個晚輩,才好趕在今日的英雄大會之前,先開一個會前小會,商討出一個兩全其美的方案,趁早息事寧人。如此一來,就算不能化干戈為玉帛,至少也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知江三公子以為如何?」
他這番話,同樣是句實話。
因為任何決定,從來不是由多數人商議出來的,而是由高高在上的少數人甚至幾個人、一兩個人商議出來的。
所以英雄大會也好,武林大會也罷,叫來烏泱泱的一大堆人,其實只是做個樣子,走個流程,把早已商議好的決定告知他們,並不需要和他們商議什麼。
由此可知,此番天香閣武林大會的最終決定,同樣也只需要少數人商議,自然就是眼前這個所謂的「會前小會」,由在座的這七個人決定。
對此,江濁浪只是笑笑,沒有說話。
洛長川不禁有些愕然,不知該如何往下說,只好望向一旁的傳義大師。
傳義大師當即笑道:「江三公子不必多慮,我們幾個今日既然能夠和和氣氣地坐在這裡商議,自然都是一番好意。」
說罷,他略一沉吟,正色說道:「其實江三公子雖為少保門下弟子,卻與少保大人所獲之罪並無干係。再加上公子往日在江湖上的種種行事,可謂俠義無雙,中原武林本不該、也不必因少保大人獲罪,就遷怒於公子身上。」
頓了一頓,他繼續說道:「所以中原武林乃至整個天下,此番窮追不捨,誓要取公子性命,卻是因為另外兩個理由。其一,便是江湖傳言,說江三公子此行是要去投靠北漠太師,借異族之手報師門大仇,對此,但凡正直之士,自然不能坐視不理;其二,自然就是傳聞中少保大人臨終前留下的、足以【席捲天下,易如反掌】的半部【反掌錄】。」
傳義大師說到這裡,洛長川已接過話頭,說道:「正是如此!就算洛某乃至家師信得過江三公子的為人,絕不可能為報私仇,就罔顧大義前去投靠異族麾下,但正所謂瓜田李下,古人所慎,江湖上的這些風言風語,難免眾口鑠金,最後弄假成真。」
說罷,他一臉誠懇地望向江濁浪,語重心長地說道:「請恕洛某直言,江三公子此去北漠,無非是中原已無立足之地,只好出關尋求一條生路,所以才會有此誤會,生出不少謠言。
其實要想解開這一誤會,再是簡單不過,那便是只要江三公子不去北漠,不就沒這回事了?
如此一來,無論是我公道堂還是白馬寺,就能給龍老仙尊一個交待,也是中原武林一個交待,然後才好出面替江三公子作保,尋得一處安身之地,確保公子的後半生平安無事。」
傳義大師附和道:「不錯,只要江三公子願意留下,白馬寺言出必行,就算拼上全寺僧侶的性命,也勢必護得公子周全。」
說罷,他還向在座的岳青山確認道:「岳盟主,可是如此?」
岳青山緩緩點頭,說道:「是。」
但一旁的容玉立刻補充說道:「除此之外,還要交出那半部【反掌錄】!」
這話一出,洛長川難免有些尷尬,急忙瞪了自己這位師妹一眼,示意她不要多嘴。
然後他急忙向江濁浪解釋道:「劍本無罪,用者之罪。少保大人留下的這半部【反掌錄】,雖有扭轉乾坤之術,但若是落到歹人手裡,必定後患無窮,終究是不詳之物。所以煩請江三公子一併交出,也好讓天下人心安。」
話到此處,該說的就已經差不多說完了,接下來就等江濁浪的答覆。
只見江濁浪長嘆一聲,苦笑道:「其實……北上出關也好,留在中原也罷……對在下而言,並無什麼不同……因為……在下本就活不了幾天了……」
這話一出,洛長川頓時一拍腦袋,懊惱說道:「該死該死!瞧我這記性,光顧著說話,卻把最要緊的正事給忘了!」
說著,他已向在座的那位皇甫神醫恭聲說道:「江三公子的傷勢,還得有勞皇甫神醫費心了。」
話說從今日坐下來開始,南宮珏的目光就沒離開過這位皇甫神醫
——無論洛長川還是傳義大師說了什麼,其實都不重要。因為只有這位當世三大神醫之一的皇甫先生,才是此間唯一有可能讓江濁浪活命的人!
聽到洛長川的詢問,這位皇甫依然兩眼看天,口中淡淡吩咐道:「伸手!」
他這一吩咐,自然是對江濁浪說的,顯然是要替這位江三公子把脈問診。
但江濁浪卻置若罔聞,不但沒有回答,而且坐著不動。
旁邊的南宮珏哪裡看得下去?急忙拉起江濁浪的左手按在桌上,恭恭敬敬地說道:「請皇甫神醫診治!」
皇甫神醫冷哼一聲,這才慢悠悠地探出右手,只用一根中指輕搭江濁浪手腕脈搏,至始至終沒看對方一眼。
江濁浪也同樣沒有看他。
眼見問診雙方這般姿態,洛長川急忙乾笑兩聲緩解尷尬,說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單憑皇甫神醫這手與眾不同的把脈功夫,果然不愧為當世第一名醫!」
皇甫神醫卻不吃他這套拍馬屁的功夫,兀自沉吟良久,終於冷冷說道:「經脈盡毀,骨肉全枯,能夠活到此刻,倒也是奇迹了!」
聽到這話,南宮珏、傳義大師和洛長川的臉色都是一黯,卻又不敢貿然詢問。
只見皇甫神醫又掂量了半晌,隨即收回手指,說道:「原來是有人以外力強行設下一十二道禁制,這才能讓你這副殘軀熬到今日。如此霸道的勁力,已非人間之力,恐怕也只有白馬寺的【虎衣明王金身】了!」
這話一出,南宮珏驚喜之餘,竟不由自主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正所謂對症才能下藥,這位皇甫神醫僅憑一指把脈,就能把江濁浪的癥狀說得分毫不差,說不定真有醫治的辦法!
他急忙問道:「皇甫生神醫…可能……可能救治?」
這也是傳義大師和洛長川二人要問的問題。
一時間,三個人焦急的目光,已同時集中在這位皇甫神醫的身上。
反倒是江濁浪這個病人,非但一點不急,甚至好像和他全無關係。
對於南宮珏的提出這個問題,皇甫神醫只是冷笑幾聲,並不回答,也不知是何意思。
洛長川急忙問道:「還請神醫明示,江三公子這傷……」
皇甫神醫這才冷哼一聲,傲然問道:「要是治不好,我來做什麼?」
這話一出,傳義大師和洛長川同時松下一口大氣。
南宮珏甚至懷疑是自己聽錯了,脫口確認道:「你真能治?」
誰知皇甫神醫頓時勃然大怒,罵道:「不信就滾!」
洛長川急忙出來打圓場,趁熱打鐵向江濁浪問道:「既然江三公子的傷勢,皇甫神醫有把握醫治,那麼只要公子願意留下,並且交出那半部【反掌錄】,自然性命無憂。不知江三公子意下如何?」
江濁浪毫不猶豫,當即說道:「也好……」
這話一出,洛長川和傳義大師頓時大喜。
卻不料江濁浪還有下文:
「……便請皇甫神醫……替在下醫治。只要能讓在下……多活一月,一個月後的今日……在下便將【反掌錄】交出……」
話音落處,皇甫神醫一直望向天空的兩隻眼睛,終於第一次落到江濁浪身上,驚怒道:「你……你說什麼?」
江濁浪沉吟道:「以皇甫神醫的本事,一個月……確實有些為難……不妨以半個月為限。只要能讓在下多活半個月……在下便將【反掌錄】交出……」
在場眾人聽到這裡,才終於反應過來
——江濁浪的言下之意,分明是說這位皇甫神醫根本就治不好他的傷?
只見皇甫神醫的兩隻眼睛瞪得如同牛眼,氣急敗壞地喝道:「你……你……放肆!」
江濁浪笑道:「那便十日……十日,皇甫神醫難道也沒把握?」
皇甫神醫愕然當場。
漸漸地,他突然發現,在座眾人投向自己的目光當中,分明都已有些懷疑,他頓時暴怒道:「我……我不治了!」
洛長川急忙勸道:「皇甫神醫萬萬不可意氣用事,此事關乎中原武林的安危,就算是有天大的委屈,也請皇甫神醫暫且忍受,事後洛某定有重謝!」
傳義大師也說道:「皇甫神醫莫要生氣,與其賭氣不治,不妨先把江三公子的傷治好,豈不更是解氣?」
就連那位沒精打採的岳青山嶽盟主,居然也開口勸道:「皇甫神醫,何必與病人一般見識?」
但是這位皇甫神醫顯然已經下不了台,任憑眾人如何好言相勸,也絲毫不為所動,兀自怒道:「天底下來求老子看病的,每天從我家門口一直跪到一里開外!這次老子破例出診,你……你居然敢懷疑我的本事?不治了不治了!老子要是給你治了,你是我老子,我是你兒子!」
眾人無奈之下,只能望向江濁浪
——既然勸不了這位皇甫神醫,那就只能勸勸這位江三公子,看他能不能先道個歉。
但這位江三公子,顯然沒有道歉的意思,甚至連看都不屑看這位皇甫神醫一眼。
這當中最糾結的,其實是南宮珏。
面對眼前這一幕,他也不知這位皇甫先生是真的賭氣不治,還是根本就沒辦法醫治。
既然好言相勸無果,那就請將不如激將!
當下南宮珏冷冷說道:」我曾聽鬼郎中說,當世三大神醫之中,一位姓陸的善使金針,一位姓龔的善用靈丹妙藥,至於皇甫神醫,他的評價卻是『沽名釣譽的庸醫』。」
這話一出,皇甫神醫氣得一拍桌子,整個人都跳了起來,厲聲喝道:「狗屁!狗屁!他鬼郎中算個什麼東西?一個只會用下三濫毒藥的蟊賊,也敢妄議醫術?老子這就去撕爛他的臭嘴!」
說著,他抬腳踢翻椅子,轉身就走。
南宮珏的一顆心不禁沉了下去
——因為他剛才看得很清楚,自己這話出口,這位皇甫神醫倨傲的臉上,分明有一絲慌亂。
他隨即冷冷說道:「鬼郎中已經死了。」
但皇甫神醫腳步不停,邊走邊罵道:「死了?死了這事也沒完!老子這就去挖他的墳,將他挫骨揚灰!」
說話間,這位號稱【一片仁心昭萬古,千方妙藥救蒼生】的皇甫神醫,就已消失得無影無蹤,任憑洛長川和傳義大師如何招呼,也沒有停頓半步。
對於這一結果,洛長川和傳義大師顯然有些手足無措,不知該說什麼。
幸好江濁浪替他們說了。
只聽江濁浪緩緩說道:「各位的好意……在下心領了……
請恕在下直言,各位方才提出的兩個要求,一是要在下留在此間,二是……交出【反掌錄】……
至於各位給在下開出的條件……則是治好在下的傷,保住在下的命……可是如此?」
他這番話確實說得很直接,而且不太好聽,但也確實是實話。
洛長川只能苦笑,回答說道:「是……」
江濁浪也苦笑道:「可是各位開出的這一條件……似乎已經不成立了……」
洛長川無言以對,只能向傳義大師投去求助的目光。
然而就連傳義大師這位能言善辯的白馬寺新任住持,也同樣無言以對。
但早已憋了許久容玉,再也按捺不住,當即怒道:「姓江的,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要是等龍老仙尊來了,別說讓你多活十日,今日便要將你千刀萬剮!」
洛長川急忙瞪了她一眼,但容玉這回卻不買他的賬,說道:「你瞪我做什麼?像他這種不識好歹的賤骨頭,等本姑娘先賞他兩記耳光,他才知道老實!」
誰知她的話音剛落,小雨的聲音立刻傳來,興奮地問道:「哎喲,這是要開打了嗎?」
只見小雨已經遊園歸來,手裡還拿著幾株剛摘的牡丹。
容玉立刻不敢說話了。
逢此局面,洛長川身為武林盟主座下大弟子,又是公道堂如今的當家之人,當下只得站起身來,向江濁浪抱拳說道:「如此看來,今日之事,江三公子想必已有決斷,還請公子明示。」
只聽江濁浪緩緩問道:「若是在下沒記錯的話……這天香閣武林大會,本是要……召集天下英雄,共同商討……如何處置在下這個罪人?」
洛長川只能苦笑,回答道:「是……」
江濁浪淡淡說道:「那麼在下既然已經來了……請問……今日的武林大會……何時才能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