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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火車夜話

  這時陸達明接著繼續說到:「還有一些據說是車禍前的預兆現象,你們知道嗎?」


  李默柳接過話茬說道:「這個倒是有過耳聞。」


  「第一個就是車上小孩無故大哭——小孩,尤其是三歲以下的孩子,鹵門沒有完全閉合長全的時候,眼睛可以看見那些不幹凈的東西,所以孩子無故大哭一定要注意。」恰在此時隔壁突然響起了一陣嬰兒的啼哭,他們三個不由渾身打了一個哆嗦……


  穩穩心神,陸達明接著說道:「如果當車上司機至始至終不說話,而乘客面目成灰色或青色,要轉身就走;如果是在深夜看到這種情況,那你就要自求多福了!


  此外,有人說過一個訣竅,閉上左眼,用右眼看別人的靴子,是否是入殯穿的鞋——就是那種後跟用布帶連在一起的鞋。至於為什麼要只用右眼,是因為有著左眼屬陰右眼屬陽的說法,一般有陰陽眼法力的先生也是開得左眼看那些東西的。


  車窗外如果總有不知名的生物漂浮,遲遲不肯離開或者晚上行車時空氣急速下降,周圍變得遲滯厚重。這就代表你開車到了不屬於陽世三間的地方,趕緊倒車回去,但是絕不能調頭!不然會迷路,遇到鬼打牆的情況?

  計程車晚上行車會有半路上乘客失蹤或是後座無人突然出現乘客的事情發生——不要回頭,一直向光亮人多或是軍營公安局派出所開,那些地方陽氣重,可以保平安的。如果在荒郊野外,你就要小心應付了,所以長跑夜路,車上最好有什麼大凶大煞的東西,一則辟邪二則防身,大車司機往往都是如此做的。


  有時晚上行車,5分鐘不見它車或是晚上在車上有人無故生病的話也和陰氣過重有關。


  不過最邪門的就是——剛一上車右眼狂跳不止……


  嗯……說到在這裡,不妨再給你們講一個故事好了。」陸達明在下鋪坐著,一邊喝著水,一邊自顧自的說了起來。


  這個故事講的是在上月中的一個晚上。


  劉斌是一個剛剛高中畢業補習的學生,高考落榜后的他不甘心就這樣罷手,於是報了個十分有名的補習班,每日里披星戴月奮戰在案牘之上。補習班本來在市文化宮,可在他報名后不久就因為房租問題搬到了城西一個舊的廠辦公樓里,因為每晚下課正好是21點45分,所以所有的同學大都會趕814公交10點那趟末班車時回家。


  這天晚上是劉斌最不擅長的語文課,他被那些拗口的古文搞混了腦子,一直到平時要好的幾個同學等不及來催他收拾東西的時候,他才愕然發現教室里只剩了他們幾個人和老師還在,其他人早就走了。


  「今天怎麼了?一個個回家這麼積極,連那對小情人走得都這麼利索了?」劉斌慢斯條理地收拾著書本,笑著問。


  「嘿!劉斌,你是不是出門不看月份牌呀?今天是個好日子,大傢伙兒可都是要趕緊回家過節的!」一個胖胖的同學怪聲怪調的答道。


  這個小子叫黎平,平時喜歡吹噓自己,時不時總要說些不咸不淡的冷笑話,實則是個膽小如鼠的傢伙,骨子裡就是個外強中乾的紙老虎。


  他和劉斌是一個院的鄰居,每天總會等著後者一起回家,一則可以聊天解悶,二則是結伴壯膽。


  老師看他們收拾得差不多了,於是就一起關燈鎖門出了大樓。老師住的不遠,安撫了他們兩個半大不小的男孩子幾句,就和其他人自顧自先回家去了。


  看看錶,時間是21點55分,排氣管吐著黑煙發出突突的轟響,滿載著乘客的公交車就這麼從兩個人眼前開了過去。


  儘管劉斌和黎平兩個人連招手帶大叫,但司機師父愣是沒停,闖過他們的身邊就這麼消失在了遠處不見了。


  「咋辦?」黎平沒好氣地問。他把沒趕上車的問題都推在了陸達明的磨蹭上了。


  「涼拌唄,11路總是還有吧?」劉斌意思是走著回家,不就是七八公里路嗎?又不是沒走過!

  黎平一聽臉就皺成了一堆了,哭喪著臉指指路邊的站牌說:「這不還沒到22點嘛?說不定還有一趟……咱要不就再等等?」


  「邊玩兒去!萬一沒車不是更晚了?」


  「誰說的,那不是過來了……」


  黑漆漆的路上,路燈隔著老遠才有一個,昏暗的光線壓根就沒什麼用。倒是不遠處確實亮著一對車頭燈,白花花的晃人雙眼。


  慢悠悠地來到了跟前,是一輛中古老式巴士,大概是有年頭了,車身上斑駁的漆皮掉了不少,倒是車門是嚓的一聲就輕輕打開了,不像別的車上總是咣當咣當的。


  劉斌和黎平特意看看車頭玻璃左下角那個臨時車牌,雖然第一個八字不是很清楚,依稀少了一劃,但是一和四是很明顯的。


  車上人基本都坐滿了,只是車尾最後還有兩個座位,兩個人連忙投了幣上車往後走。黎平照例拽了幾張車票,他老子是廠里的銷售經理,這種車票往往都走了公賬,但是讓小哥倆每個月省了不少。要知道長途公交車的票價是5塊一位,雖然他們只坐最後的幾站,可該掏的錢一分也不會少。


  司機師父冷冷看著門口,似乎沒有看到他們一樣面無表情,接著便很快關了車門,公交車無聲無息地又繼續向前開去。


  「你是不是又投的是三塊?怎麼那個司機看咱們的眼神不對啊。」劉斌低低地問。


  「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哥們這行事風格歷來如此的呀?」黎平湊到沐清揚耳朵上小聲說道。


  「知道就是你小子!唉……老子的一世英名都毀在你手裡了。」


  「放你娘的屁,那叫勤儉持家。」


  「了解,不過你那個不是節儉的儉,應該是撿便宜的撿。」


  「你大方!下回報銷了票錢,你別要。」


  「一碼歸一碼,你還別威脅我,趕明兒就騎車子上學校,你小子自己單奔好了。」


  「別呀?不是開玩笑呢嘛,別上心啊……」兩個人一路斗著嘴,興高采烈的。突然黎平皺著眉問道:「今天是不是又限電了,怎麼路上這一邊路燈都是黑的?」


  確實,沿路左邊路燈雖然昏暗,但是總還亮著,右邊乾脆就是黑燈瞎火的不見五指了。而他們所坐的這輛車正是在黑的這一邊默默行駛當中。


  呼呼的風聲不斷吹過,空氣異常沉重,車也好像是在粘稠的沼澤里艱難爬行一樣,慢的讓人心焦。


  這一路走來,一輛車也沒有遇到,無論是對面還是車前車后,空空蕩蕩的公路上不見一個車的影子,連往日里竄來竄去的夜貓野狗也不見了。


  一車的人,誰都沒有說話,氣氛顯得極其怪異。劉斌和黎平也感到自己這麼大呼小叫的有點討人厭,所以也就閉口不言了。左面的燈光斜斜映入車內,周圍的乘客一個個臉色被照的青黑一片,他們姿勢一直是保持著上身直立靜坐的,很久很久,他們甚至連中途下車的都沒有?

  隨著車行駛在那條半黑半白的路面,車窗里不斷晃過片片光影,他們終於發現了一個很不妙的問題——怎麼車一直沒停呀?


  「司機!嘿……嘿……停車!我們要下車!」


  司機依舊面無表情向前開著,彷彿什麼都沒有聽到似的……


  ……


  就這樣,這輛車不久之後便來到了公交公司的修理廠,司機師父長長伸了個懶腰對門衛說道:「這一路趕得,這破車可把我累了個夠嗆!一路上就擔心它在半截歇菜了,偏偏公司還讓見著站就得停……也不怕這老玩意兒給顛散架了?我可先回了啊!今天這日子口不對付,頭皮一個勁發乍,後邊絲絲直冒涼氣,估計八成是感冒了!」


  門衛也是一臉關心:「那你快趕緊回吧,這台舊車就交給我了,趕明兒我告上他們一聲就得了。」


  「那好,走了啊!」


  「噢!再見……再見……」


  說到這裡,陸達明瞅瞅李默柳已經開始打起了呵欠,便自覺地閉上了嘴,乖乖爬回了上鋪睡覺去了。


  「哎?你……嘿!我說您們真不虧是一路人?感情講故事都喜歡留半截的來啊?」


  出乎意外的是,沐清揚今天晚上睡得異常之好,陸達明的故事沒有影響到他,可能是太累了的緣故吧?


  大約是在凌晨三點鐘的時候,沐清揚被同行的兩個偵探推醒了。


  「沐清揚,快到焦作了,收拾一下。咱們大概四點左右就要下車的?」李默柳這樣說道。


  沐清揚對擾人清夢的人一向不會有好臉色,更何況他們還是這種遭遇的罪魁禍首。他大概用毛巾沾著冷水擦了擦臉,感覺好受了一些,但還是昏昏沉沉彷彿酒喝多了一樣。


  小陸殷勤地送上了一杯濃茶,這正是沐清揚所需要的東西。當沐清揚滿懷感激地接過杯子,他便接著昨天的話題說了下來:

  「第二天的城市晚報兩則新聞是這樣說的。——昨夜晚間,我市西城區X廠辦公樓附近突發意外,兩名剛剛下課的學生被公交車碾壓當場身亡,司機駕車逃逸……西城新建的大型xxx墓園現已完工,附近通行公交車為814路,早班車6時始發,末班車晚22點發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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