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平靜的生活
九月，已經入秋，黎明已經早早的來臨，不過凌晨四五點鐘，天已經開始蒙蒙亮，九月的天氣也已經不像夏天那麼炎熱，慢慢的變得涼爽起來。
寂靜空曠的村子里不知是誰家的公雞發出第一聲響亮的啼叫，緊跟著，一聲聲雞叫不停響起，回蕩在方圓不過十幾里的小村莊里。?
幾顆殘星發著暗淡的光，稀疏的在西南天邊靜靜地掛著。茂密無邊的高粱、玉米、穀子地里，此唱彼應地響著秋蟲的唧令聲，蟈蟈也偶然加上幾聲伴奏，吹地翁像斷斷續續吹著寒茄。柳樹在路邊靜靜地垂著枝條，蔭影罩著蜿蜒的野草叢叢的小路。
雞叫聲漸消，幾戶人家的房屋內開始傳出聲響，黃色燈泡一盞盞點亮，發出昏暗的光芒。? 壓水井的引水聲，木門推開時的吱呀聲，男人吐痰的咳嗽聲，女人淘米的沙沙聲，聲聲交織出一派農村最最樸實的生活景象。? 村子西南邊一個小小的土屋裡，一個身穿白色襯衫的青年背著一個黑色陳舊的文件包，推開門走了出來。
衛司然看了看遠方的青山，由於霧氣的遮掩，輪廓不是很清晰，跟天際模糊的暈染在一起，像是一副水氣過於濃重的山水潑墨畫。?
深深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衛司然覺得頭腦一下清醒了不少，這種自由的空氣，自由的生活，讓衛司然從未有過的舒心和踏實。
關好門，走到門邊停放的舊自行車邊，騎上出了家門。
沿著細窄的小道，慢慢的向村口的方向騎去，自從一年之前他來這裡之後，就在這個村裡住了下來，開始的幾個月他總有幻覺認為自己可能只是做了一個美好的夢而已，可是平靜的半年過去了，衛司然才真的覺得自己確實自由了。
他現在什麼都不在想了，不想報仇，也不在理會或者接觸任何關於祁辰擎的事，就讓過去的一切變成一場夢，一場已經消失殆盡的夢。
騎了大約50分鐘，衛司然來到這裡唯一的一個小鎮上，自從他決定告別過去之後，，他便決定在鎮上上找一份工作，就這樣一輩子待在這裡。
這個小鎮交通不發達，所以和外面的城市彷彿是脫節了，消息或者新聞都很難傳進來，鎮上的年輕人都紛紛離開鎮子，以至於鎮上很多的工作都找不到人做，衛司然便順利的利用了一個假的身份證在鎮上唯一的郵局中找了一份輕鬆的工作。
將自行車停好，走進郵局，來到自己的狹窄的小辦公室，辦公室完全是背對陽光的，，光線不是太好，又要節約用電，衛司然走到旁邊，把牆上兩扇平時關的很緊的窗戶小心翼翼的打開。? 打開窗戶，雖然作用不是很大，不過好歹比剛才光亮了一些。? 敲門聲響起，劉書記推開門。
「秦然啊，送信的郵車回來了，你去幫李師傅清理一下，今天你沒事的話，和李師傅去吧信送了吧。」
「好。」衛司然立刻起身，把剛剛才打開的窗戶，關上。
「今天怎麼那麼多信啊。」
衛司然看著滿滿幾箱的信，有吃點吃驚。
「是啊，這不前一陣下大雨，把路沖跨了嗎？兩個星期才修好，所以這些信也不就跟著押了兩個星期了嗎？今天才一併送過來，哎，這麼多的信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送的完啊！」
衛司然看了看確實這麼多，要想一天送往周邊的五個村子是不可能的。
「這樣吧，李師傅，西邊得兩個村我去送，東邊的三個村你去。」
「真的嗎？」李師傅顯得有點高興，他兒媳婦已經九個月了馬上就要生了，本來還以為今天不能準時回去，把雞給燉了，現在衛司然肯幫他送，他肯定能準時回去。
「可是，西邊得村子的村民，你還不是很認識啊。」
「我長了嘴的，實在找不到問問總是可以的，放心吧，我們趕快理一理，就給送了。」
「好，好。」
……
騎著自行車，一封信，一封信的挨家挨戶的送著，還好信上的地址寫得比較完整，即便字跡有些潦草，衛司然也有有條不紊的慢慢送著。
「李婆婆，你的信。」
剛喊了兩聲，李婆婆聽到聲音早就迫不及待的杵著拐棍走了出來。
「信來了？」
「是。」衛司然將信遞給了李婆婆，準備離開，可是李婆婆看著信卻沒有接過去的打算。
「小夥子，你幫我念念吧，我年紀大了，看不清楚，有些字我也不認識。」
衛司然笑了笑：「好。」
在李婆婆的滿心期待的眼神下，衛司然小心翼翼拆開信封，拿出信紙，信上面的字體有些潦草，可是看得出來是一筆一劃認真的寫出來的。
「快念啊！」李婆婆有些著急，眼神死死的盯著信紙。
「外婆，你還好嗎？身體怎麼樣？腰背還痛嗎？要入秋了記得晚上多蓋點被子，不要受涼了，還有田裡的莊稼就不要管了，你年紀大了可不要受傷了，今年老闆說我很勤快，很細心，這個月多發了三百塊錢給我，我一併給你寄回來了，等我工作穩定了，我就接你到城裡來，好好的照顧你，所以在這之前你要好好的照顧自己，不要捨不得買吃的，知道了嗎？外婆，我很想你，你的孫女英子。」
投出信封中的九百元，合著信一起遞給了李婆婆，李婆婆雙手接過，布滿老繭和裂口的手，微顫的接過。
紅紅的眼眶，已經濕潤，：「謝謝，謝謝你。」
雙手捧著錢和信顫巍巍的轉身，向屋子走了回去，不停的抽著鼻子，口裡小聲
的呢喃著：「好，好，真好，平安就好。」
衛司然也不知道為什麼，鼻子突然也酸酸的。
送完信，已經很晚了，衛司然走出西村，準備回到鎮上，遠遠李師傅跑了過來。
火急火燎的聽到了衛司然的面前：「秦然啊，你看到李婆婆的信了嗎？」
「看到了，我已經送給她了。」
「那你是當面送給李婆婆的嗎？還是放在門口的。」李師傅顯得有些慌。
「當面送的，怎麼了？」
「當面送的，那就好，那就好。」李師傅這才安心了許多：「那你把信念給她聽了嗎？」
「念了，裡面還有幾百塊錢也一起交給了李婆婆了。」
「那就好，那就好，你是不知道，那信是李婆婆唯一的孫女苗英寫的，一般兩個星期就有一封，可是之前雨沖跨了路，信沒有準時到，李婆婆以為苗英是不是出事了什麼事，連著幾天一個人杵著拐棍跑到鎮上來問我。」
「李婆婆的女兒女婿呢？」想起李婆婆那種可憐一個人孤單的模樣，衛司然就忍不住詢問道。
「都死了，苗英三歲的時候，他爸媽在外面打工，幫別人押貨車，有一天晚上遇到警察抽查，那時候苗英的爸開的車上，超載了將近兩倍的貨，所以他爸就想開車跑，可是不但沒跑得掉，還連人帶車一起掉進河裡，她媽也在車上，就這樣兩人都沒躲過，都死了，苗英就這樣被李婆婆拉扯大，苗英這孩子也爭氣孝順，外出打工后也隨時寫信給李婆婆，我每次送信給李婆婆，都要幫她把信念完才走。」
「原來是這樣。」衛司然才恍然大悟，沒有想到李婆婆會這麼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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