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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後,我會設內閣,封你為內閣首輔,保你平步青雲。”
張慶滿心中大駭。
裴修衍這話是什麽意思?什麽叫裴燁很快會bào斃?
裴燁正年輕,怎麽會bào斃?
除非被人刺殺!
裴修衍要暗殺裴燁?!
一想到這個,張慶滿的滿身汗毛都立了起來。
他要立馬將這個消息告訴裴燁,一刻也不能耽誤。
裴修衍似乎看透了張慶滿的心思。
冷幽幽道:“我剛才拿了你的貼身玉佩,你若敢告密,我立馬找人告訴裴燁,說你與我是同夥,是我的內應,玉佩便是信物。”
“你猜,裴燁會不會給你解釋的機會?”
張慶滿聞言,氣急敗壞,咬著後牙槽道:“裴修衍,你到底要做什麽?”
裴修衍冷聲道:“現在大豐內憂外患,若是我登上帝位,內患立刻就沒了,隻要專心對付北榮即可。”
“一旦裴燁死了,皇室中的裴姓之人,隻有我能治理好朝政,也隻有我,能帶著大豐和北榮相抗。”
“我所持遺詔是無上皇親筆所寫,你擁我登基是順應天意,扶正大豐國本。”
“張慶滿,你不是什麽好官,當官不過是為了求個榮華富貴,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給你。”
“若是我行事失敗,絕對不會bào露你。在這件事上,你沒有任何損失。”
“這筆生意對你來說,穩賺不賠。”
張慶滿緊緊握住了拳頭,心裏百轉千回。
隻要裴燁和裴修衍死了一個,不管誰當皇帝,都可以穩住大豐。
跟著裴燁,他可以保持現在的權勢地位;跟著裴修衍,他可以成為光明正大的首輔大臣。
隻要裴修衍行事失敗後不連累他,這筆生意確實穩賺不賠。
他狠狠下了決心後,才反問道:“我如何相信你不會在失敗後連累我?”
等了半天不見回應,扭頭一看,屋裏空空如也。
隻有他自己的聲音在回dàng。
剛才的一切,仿佛隻是一場夢。
張慶滿急忙起身下chuáng去翻找自己的貼身玉佩,找了半天,果然不見了。
他驚得跌坐在椅子上,手腳發麻,額頭不停冒汗。
不是夢,是真的。
裴修衍真的要刺殺裴燁。
而他,什麽都不能說,隻能坐觀虎鬥。
※
裴修衍從張府出來後,帶著暗衛們,幾個起伏消失在了夜色中。
行至一半,他驅散了暗衛,獨自一人去了曾經的清王府。
這裏從被封到現在,已經四個多月了,外麵守衛的官兵早已撤走,大門上貼著的封條也已破舊。
經曆了整個夏季,府裏的荒草已經長得半人多高,磚縫裏隨處可見連片的青苔,長廊涼亭桌椅上處處都是布土灰塵和蛛網。
昔日熙熙攘攘,熱鬧輝煌的清王府,此時隻剩下一片荒涼和蕭索。
裴修衍借著月色,如一個孤魂,靜靜行走在府裏,踱步走到了蒹葭苑門口。
蒹葭苑的大門被抄家的官兵踢破了。
兩扇門晃晃dàngdàng耷拉著,隻連著一點牆皮,敞開的門板破爛不堪,風chuī過,發出微微的「咯吱」聲。
裴修衍穿過蒹葭苑的長廊,走到主屋門口,並未進屋,隻是怔怔站在原地。
他記得,他在迎娶葉楚顏的那天,葉老夫人滿含淚花地看著他。
“王爺,我的阿顏就jiāo給你了,懇請王爺一定要好好待她。”
“我給她取名「顏」字,是為了別人喊她名字的時候臉上帶笑,王爺莫要辜負了這個名字。”
他當時隻是敷衍地點點頭,並未回應。
成親後,他隻要踏進蒹葭苑的大門,屋裏的葉楚顏永遠在滿心歡喜地等著他。
不管多晚,隻要他過來,葉楚顏都會像一隻小鹿,輕快地跑出來迎接他,朝他笑顏盈盈。
她的笑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慢慢染上了憂傷?
是在自己為了趙語嬌,一次一次地對她惡語相向,是自己一次一次冷落她,一次一次讓她苦等整夜。
後來,她還是對自己眉眼帶笑,隻是笑中多了些許的壓抑。
她不再肆意張揚,而是端莊克製。
再後來,自己把她從閣樓扔下去,又親手滅了葉家,讓她斷著肋骨在雪中罰跪,還用葉家女眷bī迫她痛苦活下去……
她的心,在蒹葭苑裏,一點一點地碎了,涼了,也死了。
那時候的她,躺在蒹葭苑的chuáng上,到底經受過多少痛苦和絕望?
裴修衍想到葉楚顏曾經的一顰一笑,臉上染上了滿滿的悔恨和哀傷。
他緩緩低下頭,抬起自己的雙手,癡癡地看著自己的手。
他曾是被上天眷顧的人。
小時候救過他一命的女人,曾用全部的力氣去愛他,嫁給他為妻,為他洗手做湯羹,為他孕育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