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口鐘
劉陵開車將沈唯送到偵探社。沈唯下車后突然好似想起什麼一樣回頭拍著車窗叫道:「對了,阿陵,記得明天去宮裡徵用二十名宿衛。」
「好的。」劉陵點頭應承道:「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嗯,明早來接我就好。」沈唯揮手向劉陵道別。
目送劉陵驅車轉過街角,沈唯呼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怎麼總覺得心神不寧呢……?」隨即拍拍臉,向偵探社走去。
「啊……小唯,你回來啦?」沈唯推開偵探社的門,映入眼帘的是蘇婉兒精緻可愛的小臉兒。見到沈唯回來,小丫頭笑的兩隻兔子牙都露出來了。
「嗯,回來了。」沈唯活動了一下腰,問道:「有什麼客人嗎?」
「有,剛來。」蘇婉兒指著屋裡回答道:「好像來找你卜卦的,因為你沒回來,我還在想要不要讓他過兩天來呢,不過你回來是最好的……哦,你先去把衣服換了吧。」蘇婉兒很是體貼地說道。
「您好,貧道是偵探社的負責人,沈唯。」沈唯穿著白色道袍中規中矩地打了個稽首,對面的女顧客急忙還禮。沈唯稍稍打量了一下對方,繼續說道:「初次見面,不知道貧道有什麼可以幫助您的。」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眼神問題,沈唯道袍上的太極圖更顯眼了。
「那個.……這次來是想請道長為我卜上一卦.……」女顧客略顯拘謹,沈唯估摸著也就是二十七八歲的樣子。
沈唯點頭,繼續問道:「請問您貴姓?」
「免貴姓張。」
「那麼,張女士,您想卜問的是什麼?」沈唯從桌子右上角扯過來一個小盒子,推到女子面前:「心中想著你想卜問的事情,然後用三枚金錢搖六次,撒在桌子上即可。」
女子點頭,打開盒子取出三枚乾元(劉陵某個祖宗的年號)通寶放在手心,雙手合十開始禱念。蘇婉兒適時地遞過香爐放在沈唯面前的桌子上。
「哎呀,這可真是……」沈唯看著女子搖了六次,搖頭晃腦地碎碎念著。然後用拂塵撥弄著金錢,眯著眼睛道:「張女士您搖的乃是『上艮下坤』,所謂地上有山,謙者是也。變卦得到的是風水並是也。嗨呀嗨呀……張女士應該求問的是因緣對否?」
女顧客驚奇地睜大雙眼,頗為好奇地問道:「道長您……怎麼知道?」
沈唯心想你個二十七八歲的女子不問因緣就怪了,當然嘴上說道:「這全在卦象里了啊,今日乃是丙申年六月十四,乃是庚子日。六獸的話當是勾陳臨財爻,說明吶,你和你的未婚夫感情有波動,會有第三者插足。這第三者呢,不是別人,正是你未婚夫的老情人啊。」
「這.……這可太神啦!」女子瞪著大眼睛問道:「我就知道那死鬼肯定有問題,但是一直不知道是誰第三者插足。這下好了!等我回去問問他!」說著咬牙切齒,似要活吞了未婚夫。不過忽然想起來似乎沒給錢,於是忙賠笑道:「您看我這記性,忘記付錢了,哦道長,一共多少錢?」
沈唯站起身,背對著女子,臉部肌肉不斷地在抽搐。好容易憋住笑,故作平淡地說道:「你先回去,等准了打到貧道的支付寶賬號就行,貧道的宗旨是,不準不收錢,應驗后再談其他。至於給多少,隨緣即可,隨緣即可。」沈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揮舞著拂塵,頗有世外高人的出塵風範,尤其這廝長得還很帥,更顯得仙氣十足。
在女子的千恩萬謝中,劉冬將女子送出了偵探社。回到屋裡,劉冬皺著精緻的小鼻子抱怨道:「沈大哥真是的,明明是偵探社,開的跟算卦屋一樣.……還真是個江湖騙子!」這小偽娘抱怨起來還別有一番風味。
沈唯依然背著身,甩了甩拂塵,輕笑道:「我要不騙吃騙喝,就憑你那劉扒皮姐姐,我們三口人都要喝西北風去了。」
回答他的是死一般的寂靜。
「難道我說的不對嗎?」沈唯緩緩轉過身,完全沒料到,映入眼帘的是劉陵那布滿寒霜的俏臉,嚇得他不禁打了個哆嗦。
「劉扒皮……」劉陵面無表情地咀嚼著這個詞語,一言不發。
沈唯極其尷尬,乾笑道:「那個.……阿陵,你怎麼來了?」
劉陵默默從手包里掏出一沓錢,放在沈唯手裡:「劉扒皮來給你送工資。」說完深深看了沈唯一眼,轉身就走,不帶走一絲雲彩。
沈唯趕緊示意一旁獃滯的劉冬和蘇婉兒攔下劉陵,然後像只小狗一樣湊上去溜須:「那個.……阿陵,剛才都是誤會,誤會……我就是開個玩笑活躍一下氣氛,您別生氣哈。」
「誤會?」劉陵回過身,輕輕拍了下沈唯的腦袋,就像拍一隻大狗一樣。隨後她信步走到沈唯的座位坐定,翹起二郎腿盯著沈唯,像極了女王:「可我覺得你很認真啊。」說完還端起沈唯的茶杯喝了一口潤潤喉。
「可是,阿陵你還不明白我對你的心嗎.……」沈唯像一塊狗皮膏藥似的黏了上去,討好地為劉陵捏起腿來,模樣十足十地狗腿子。
劉陵伸出玉手撫摸了兩下沈唯的腦袋,淺笑道:「算了,我懶得和你這粗人計較。」說完用手指挑起沈唯的下巴,思索了一下,蠻認真地說道:「手法不錯,要不要考慮下去司禮監報備一下,我身邊正好缺個小太監伺候,待遇從優。」
「那算了……」沈唯打了個冷戰,對於當太監心理陰影還是很大的。「做什麼不能做太監,老子還沒娶媳婦!」沈唯惡狠狠地想道,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是個道士。
「哦對了。」劉陵想起了來這裡的目的:「差點忘了正事,問你個問題,你要如實告訴我。」
「說。」沈唯停下了捏腿的動作,不過咸豬手還是在劉陵大腿上放著。
劉陵仔細思索了一下,說道:「昨晚在賀蘭山的考古隊出土了一口鐘,據隨行的先生說,這鐘可能是妖物,但是具體是什麼他不是很清楚。我覺得你對這些神神叨叨的東西很有研究,所以來問問你。」
「鍾?」沈唯抽回一隻手撓著下巴道:「長什麼樣?」
「還能什麼樣子?哦對了,據說那口鐘上陰刻著花鳥魚蟲似的象形文字,不過專家說似乎地球上似乎沒見過有類似這種象形文字的文明。」劉陵攏了一下髮絲,接著說道:「剛剛出土的時候這口鐘還自己鳴叫了六十四響,據說詭異的很。」
沈唯起身掏出八卦盤放在桌上,雙眼盯著八卦盤,開始漫無目的地轉了起來。思考了一會,他說道:「自古至今有名號的鐘就這麼幾口,聽你形容的似乎和某一口特相似,但是.……問題來了。」沈唯盯著劉陵問道:「賀蘭山以前叫什麼?」
「賀蘭山以前不就是叫賀蘭山么?」劉陵睜著大大的眼睛,好奇地問道。
「有一種說法是說賀蘭山就是不周山。」沈唯無聊地撥弄著八卦盤,閑閑地說道:「如果說出土的這口鐘的確是那玩意兒的話,就基本可以認定賀蘭山的確是不周山了。」
「哈?你說是共工撞的那個?」劉陵頗有些不信地問道,由不得她不懷疑,這共工怒撞不周山的傳說聽起來確實不是那麼靠譜。
「確有其事。」沈唯點頭給了劉陵一個確切的答案:「當年的天帝並不是現在的昊天上帝,哦,也就是玉皇大帝,據說是一位名叫『太一』的神祇和他的兄弟『帝俊』,不過貌似在伏羲氏之前二人便已敗亡。而這太一有一代表性的法寶,叫做『東皇鍾』,我估摸著這口鐘能有八成就是東皇鍾了。」
「這麼刺激……?」劉陵的大眼睛里寫滿了好奇與興奮:「你從哪兒聽說的?」
「哦,一個叫夢入神機的道友講的.……」沈唯放下八卦盤,頗為認真的說道:「如果的確是東皇鐘的話,我希望你還是快些告訴考古隊早點扔了吧,免得惹禍。」
「為什麼?」劉陵頗為不解地問道:「這麼好的東西,扔了怪可惜的……再說了,太一都死了,又不會向我討要。」
「小農意識。」沈唯很中肯地評論了一句:「你知道太一是什麼天帝嗎?」
劉陵很萌很天真地搖搖頭表示否認。沈唯樂了:「人家可是妖族天帝,俗話說得好,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現在讓全球的妖精惦記著你,你好受嗎?」
「那我現在就……」劉陵話音未落,手機便滴靈靈地響了起來。她接起電話后,然後在沈唯的注視中慢慢放下電話,平靜地說道:「看來你說對了,考古隊的人剛剛被發現都死掉了,那口鐘也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