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出征
對敦恪上次私自出宮的懲罰還沒有結束,太子景桓下了嚴令,必須要等謝鑒容回了滇藏之後才能準許她出寢宮。敦恪在心裏恨死謝鑒容了,心想著那個沒見過市麵的蠻小子萬一在汴梁玩的樂不思蜀了,倒黴的豈不還是自己。忙讓人送了好多玩意給住在驛站的謝鑒容,托人捎了口信給他,央求他快點離開汴梁回滇藏去。
沒想到隻過了兩日,他就帶著時臣回滇藏,美其名是為了回去準備聘禮迎娶敦恪。更是放言天下,誰要是再敢打敦恪長公主的主意,他就會踏平那個人的府邸,把祖墳給他拋出來,男的鞭屍女的奸屍。一時間,朝中權貴對敦恪長公主避之如豺狼虎豹,獲利的隻有兩人,一是謝鑒容,二是得意。
宮外有風言風語說敦恪品行不端正,與謝鑒容已經暗渡陳倉,編排了一係列不堪入耳的話,民間有編曲子的還杜撰了一出戲叫《遊龍戲鳳?淫世子夜戰浪公主》,盡是在戲台子上演一些醃臢的畫麵。景桓下令若再有人提及此事,一律逮捕。可是嚴令能止住百姓的行為,卻止不住百姓的言語。
敦恪躲在摘星樓,委屈的一個人抹眼淚。景桓找到她時,已經是掌燈時分,皇宮中點起了千盞萬盞指路明燈,景桓坐在妹妹身邊,心疼的歎氣:“這個委屈是謝鑒容給的,改日,哥哥一定成倍的為你討回來。”
她抽噎著抹眼淚:“我隻是心裏難受。”
景桓將手中的冊子打開,指著上麵一幅小像問道:“你看看,可喜歡?”
畫像上是李將軍家的長子,英武不凡。
“敦兒若是不喜歡舞刀弄槍的,還要去年的狀元郎王岑,還有樞密院使,這些人都是咱們大燁一等一的好男兒,個個是君子如玉,斷然不會委屈了我的好妹妹。敦兒若是有喜歡的,咱們就把婚期定到你生日冬至那天,再將泉山的熱溫泉挖個渠引進汴梁,用溫泉水催開百花,花開滿皇都,風月俱佳,連空氣裏都是花蜜的香甜。”
她合上了畫冊,抹了抹眼淚:“哥哥,我喜歡誰,你都會讓我嫁給他嗎?”
“自然,敦兒喜歡的人,就算是有家室,哥哥也把他為你搶過來做駙馬爺。”
“那我告訴哥哥,我喜歡……”她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
前朝侍衛跪在簾外大聲說道:“啟稟太子殿下,滇藏那邊帶兵反了!”
景桓匆忙起身,跑到摘星樓外,摘星樓是父皇為了求仙營建,高百尺,人站其上手可摘星,亦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他眉頭緊鎖,看著滇藏方向的無限山河,喃喃自語:“終究是該來了。”
敦恪捧著畫冊站在景桓身側,獵獵大風吹動著兩人的衣角大袖,她側首看著哥哥雪白著一張肅穆冷靜的臉,伸手握了握哥哥的手:“有景桓哥哥在,我們一定能打贏滇藏的,到時候哥哥親手把謝鑒容給我抓過來,我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了。”
“好孩子,你先回寢宮去。”景桓打發走了敦恪,得意從黑暗中走出,低聲說道:“太子好手段,不過兩日,滇藏就反了。”
“阿堰,我代替父皇禦駕親征之後,宮裏的事情就按照原計劃進行,那些人,確實該好好的摔一次了。敦兒那邊你要格外留心,我生怕她又闖下彌天大禍,萬貴妃會趁我不在痛下殺手。”
“臣會謹慎行事。”
不過隻是一晚,第二天醒來,連天都變了。
一向求仙問藥的父皇從道館中走出來,鬢角華發如雪,身體佝僂著給要出征的太子送行。敦恪顧不上梳洗,匆忙跑到前朝為景桓送行,拉著景桓的戰袍哭的像是被遺棄的孩子:“為什麽哥哥昨晚不告訴我要親征,我隻有爹爹和哥哥了,我不想讓哥哥去冒險。”
“傻孩子。”他擦去敦恪的眼淚:“守護大燁本來就是哥哥的責任,爹爹已經老了,身為人子怎麽可能讓爹爹親自禦駕親征呢。”
“可你是太子,國之根本,不能有半分差錯。為什麽不是宸濠哥哥替父出征。”敦恪的話語犀利直指寧王宸濠,萬貴妃皮笑肉不笑道:“敦兒,你宸濠哥哥身體不好,隻能留下代替景桓監國。”
“我不!我不讓哥哥走!”她死都不肯放手,萬貴妃命人把公主拉開,景桓著才順利上馬,帶上了盔帽,朝敦恪比了一個勝利的姿勢:“敦兒,等哥哥凱旋歸來,一定把你風風光光的嫁給自己喜歡的人!”
他的戰馬停駐在秦祁身邊,說道:“敦兒頑劣,若是私自出宮,還請秦公子多加照拂。”
“太子殿下放心。”
忽而風起,吹動了他身旁寫著“燁”的旌旗,他抓著旌旗一角大力撤下,布帛撕裂的聲音。景桓迎風抖開了旌旗披掛在身後,亦是一襲戰袍。他最後看了一眼敦恪,策馬從宣德門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