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無差別攻擊（下）
歪歪頻道里正在放歌，和指揮小攻防時候慷慨激昂的戰歌不一樣，楚歌在自己的頻道里放的是非常輕柔舒緩的歌曲。雖然看到楚歌頂著OW的紫馬，一看就知道是頻道的所有者，但是頻道是一個短位頻道，6XX8，非常好的一個疊字，讀起來也順嘴。
蕭涼景並不care，但是高禁卻能察覺到，身為一個個人頻道，這樣的一個數字，又是四位數的短頻道……很多大公會天天強制掛機，都不一定能夠申請到六位數的短位頻道，現在楚歌的個人頻道就是一個四位數的短位頻道，不要說一直能保持四位數的短位，這個頻道剛拿下來的時候不是花了大把錢，就是後期投入了大把人力物力把這個頻道養大的。
可是這怎麼可能。這麼想著，高禁直接調出網頁，打開了瀏覽器，然後把頻道的數字ID打到了搜索框里。
「楚歌？」蕭涼景的昵稱現在叫「一隻還沒完成進化的小怪獸」，頭像是《寵物小精靈》里的呆呆獸，小燈綠了一下，閃動起來，配合著這個昵稱，真的是有點搞笑的意味。
頻道里的音樂聲被放低了聲音，雖然仍然沒有人開口說話，但是高禁知道，楚歌在這兒，沒掛機，沒裝死。蕭涼景側著頭看了高禁一眼，然後舉起兩根手指頭，做出了一個「勝利」的動作。
高禁對蕭涼景道：「你聽出來了吧。」
蕭涼景點點頭，「恩恩，聽出來了，是《玻璃之城》，當年唱同志愛的歌曲哦，當初可是狠狠地火了一把呢。」
楚歌在頻道里放的歌，是一首相當抒情的慢歌，全長五分十二秒，比一般的歌曲長一分零十秒左右，是蕭涼景推出的第一張專輯中主推的歌曲之一。她的第一張專輯名稱叫《愛情》，沒有同名歌曲，主推歌曲有三首，一首《玻璃之城》，一首《鳳凰山下的百合花》，一首《我等你三十二年》，分別演繹了三種不同的愛情。
單純聽歌可能並不能聽出來，但是配合著MV一起就能夠發現，這三首歌各自表現了男男之愛，女女之愛，男女之愛。那時候的風氣還不那麼開放，其實現在也沒有那麼開放，只是當時有公司上下打點，為這張專輯出手的也都是音樂圈裡的大神級人物，蕭涼景雖然是新人，但是唱功和形象擺在那裡。
當時的高禁玩兒得一手好手段，比手底下專業的公關公司還知道怎麼炒熱度，蕭涼景和杜淺的事情就是那個時候小小的火熱了一把，在經過蕭涼景強烈抗議之後，高禁才放棄這種炒作戀情的手段，用蕭涼景的話來說就是——「這麼炒作你Low不Low啊！」
現在看來確實是挺Low的，但是往前推四五年，敢於炒作的人，會玩兒炒作的人還是寥寥，高禁是箇中高手，那時候的蕭涼景還沒有讓高禁動心，對他來說，捧紅蕭涼景是任務，是目標，卻沒有想到後來把自己栽進去了。
總之，當時的三首主推歌曲，最火的一首是演繹男女之愛的《我等你三十二年》，其次就是演繹男男之愛的《玻璃之城》，後來，《玻璃之城》一度反壓《我等你三十二年》，頗受人追捧，又被翻出來奉為表現同志愛的經典。
「你的心是一座城……城市裡裝著一個他，他的眼睛像玻璃一樣透明，化作你心中的玻璃之城……」歌聲越變越淡，蕭涼景不開口，高禁也不開口，楚歌只是放歌，也一句話都沒有說。
但是蕭涼景和高禁都明白，他反反覆復地放這首歌，絕不是因為這時候老歌有多麼動人好聽，而是因為這首歌讓他感同身受，只是……《玻璃之城》里的女主人公始終沒辦法進入另外兩個男人的世界，而楚歌是被一對男女踢出了他們的世界。
楚歌不說話，高禁也不著急，他點著滑鼠拉動網頁，發現根據歪歪頻道的數字ID搜索出來的資料其實並不少。這個頻道從兩三年前就很有名，那時候這遊戲還沒有這麼火，玩的人雖然也不少，可是遊戲圈兒外卻始終沒有多少人知道，當時楚歌在本服非常有名，創辦了陣營內甚至全服內的第一幫會，他為人講義氣，又捨得砸錢，那時候的遊戲沒有這麼快餐化，那時候的人心也沒有現在這麼浮躁。
這個歪歪頻道，就是當時創辦的幫會頻道，原先鼎盛時期最多有幾千人聚集在這裡看楚歌和隊友打競技場，開荒副本，現在卻只有楚歌一個孤零零的紫馬……哦不，還有他和蕭涼景兩個外人。
楚歌的公會的落敗也是自然而然地事情，因為中途楚歌離開了一段時間，那段時間正好是遊戲版本變革時期，大批新玩家湧入遊戲，遊戲開始變得快餐化，水平也參差不齊。人多了，就會亂，當時的代理幫主是個老好人，這樣的人做後勤沒什麼問題，但是被推到前面做決策，就會出問題。
等到楚歌回歸的時候，幫會裡已經是一團糟，老人走的走，去別的幫會的區別的幫會，去別的區服的去別的區服，新人要爭奪幫會裡的位置，要爭奪話語權，幫會分裂，內鬥不斷，在幾個排行榜里，楚歌的幫會早就掉出前兩頁了。
簡直沒法看。
跟著楚歌跑來玩遊戲的葉落飛花原先是玩別的遊戲的，聽楚歌說起來他在這個遊戲的根基深厚，再加上在別的遊戲惹了仇家，玩兒不下去了，於是才跟了過來，本來想一來就能有肉吃，有酒喝，快意恩仇，仗劍江湖，結果尼瑪是爛攤子啊！
葉落飛花從小就不和楚歌客氣，楚歌送給他東西，他覺得不好絕不會顧忌楚歌的面子，會直接拒收，表示自己瞧不上，楚歌帶他出去吃飯，他吃一口覺得不好吃，螚立馬掀桌子走人……何況這只是個遊戲，葉落飛花給楚歌丟了個白眼，然後歡歡樂樂地跑到了敵對陣營的第一大幫會去了。
楚歌為了讓葉落飛花玩的順手，直接給他買了個大橙武號，還賣了不少金，葉落飛花進敵對陣營的大幫會進的毫無壓力，他以前玩過別的遊戲，對這款遊戲上手很快，為人爽朗又外向，很快就如魚得水地玩兒了起來。
楚歌也很無奈，乾脆把原來的幫會的幫主之位讓了出去，自己建了個小幫，弄了一堆自己的小號和工作室的號加進去，但是歪歪頻道是楚歌自己掏了不少的一筆錢買下來的，原來幫會的人沒法開口要，慢慢的也就不來了，頻道里只有楚歌花錢找人每天來掛歪歪，使頻道不至於因為活躍度過低而被收回短位……
最後還是楚歌留了下來自己的頻道，也給了葉落飛花頻道的橙馬……等到後來楚歌和葉落飛花、素雪流雲三個人的那點兒破事兒被爆料出來了之後，當時寫帖子八一八楚歌幫會興亡的樓主又詐屍爬了出來，說出了自己的評論。
「如果放在古代，楚歌妥妥地就是一個不要江山要美人，棄社稷於不顧，只想和愛人雙宿雙棲的痴情男啊。雖然我是腐女，雖然我很萌楚歌X葉落飛花的CP，雖然我曾經YY過他們兩個人還寫過他們兩個人的同人，但是……小三都死吧死吧！所以楚歌你一邊兒玩兒蛋去吧！」
蕭涼景豎著耳朵聽高禁把楚歌的一個歪歪頻道的前世今生給講了一遍的時候，她那點因為十點鐘來臨而萌生的困意頓時被扔到十萬八千里以外，她正琢摸著想問問那個很是八卦的樓主有沒有寫楚歌和葉落飛花更深入的不可描述的事情的時候，一個清潤的男聲從電腦上傳了出來。
「其實……那個帖子是素雪流雲寫的。」
啊咧……蕭涼景下意識地去看自己的麥，「我關了麥的！」
高禁有些心虛地看了看自己的麥，「是我沒關麥……可是你忘了，咱們兩個人現在在一起……」
楚歌輕聲笑了笑，然後出聲問道：「你們是情侶吧。」
蕭涼景打開自己的麥問了一聲：「即使是現在在一起，我們也不一定是情侶，不可以是同事嗎？不可以是兄妹嗎？姐弟也可以啊。」
「怎麼可能……哪有同事兄妹會這麼說，你們說話的語氣就是在告訴別人，你們是情侶。」楚歌覺得蕭涼景的腦迴路簡直太寬廣，越是這樣子否認就越是承認兩個人是情侶，多麼簡單的道理。
對於蕭涼景的可以轉移話題，高禁沒準備讓她繼續下去，他問楚歌：「寫這個帖子的人事素雪流雲？」不怪高禁覺得奇怪，這個開貼的人，字裡行間一點都沒有什麼負面情緒，純路人的姿態讓高禁很難相信這是陷入這場三角關係里的素雪流雲，要不然是這個人真的沒什麼心機，要不然就是這個人的心機太深了。
楚歌似乎是嘆了一口氣，他的聲音伴隨著音樂聲實在是有些好聽：「是啊，我和葉落認識，但是其實我和素雪流雲也認識，他們兩個人見家長的時候，我還去過葉落家裡……」
楚歌這麼說著，高禁似乎想起了什麼，他重新打開楚歌寫的帖子，裡面確實寫到了一些，但是只是略微提到了幾句，之後就沒有再更新了。
高禁指了指帖子，然後蕭涼景湊了過來看，高禁調整了一下自己的麥克風，道：「你……和葉落飛花的實情，是真的吧。」
過了幾秒鐘，楚歌又是一聲嘆息，這一次的嘆息聲清清楚楚，他說：「是啊，當然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