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各懷鬼胎
雷斯特見洛克絲毫不為所動，一邊眉頭輕微抽搐了一下，但很快他便以最自然的語氣說了起來，“昨天早晨，在華士向我申請搜查咖啡館過後，僅十分鍾內我就接到秘密調查組的電話，說他們對華士的調查有了新的進展。”
“等一下！”洛克大驚失色，“華士？你們早就開始調查華士了？”
雷斯特微微點頭，“十年前，我跟肖恩是搭檔。當我升遷到現在這個職位以後，華士成為了肖恩的新的搭檔，結果兩個人合作不滿一年，肖恩就離奇死去，當時特別調查組立案調查華士。這件事是最高機密。”
“肖恩的死跟華士有關係嗎?”洛克問。他想起華士談論肖恩的神情，那種感覺已經超越了友情。但是他覺得這件事充滿了矛盾。首先，肖恩是司的學生，華士要陷害他，司能放任不管？難道司才是主謀？
他想得頭疼欲裂，理不出頭緒來。
雷斯特欣賞著他糾結的表情，點燃了一隻雪茄，“我們沒有確鑿的證據，所以調查一直懸掛起來。華士的工作也沒受到影響，畢竟留他在FBI任職更方便與我們的調查。”
洛克冷哼了一聲。
雷斯特扯出一個假笑，“總之，調查組的人告訴我，事情有了新的進展。借由司這一次重大案件，我們掌握了華士同為黑暗組織成員的重要線索！”
“什麽？”洛克差點跳起來，他還有組織？暗夜也捂住嘴才沒有叫出聲，她心裏在咆哮：“簡直是無稽之談！華士根本對煉夢術隻是一知半解！”
然而同樣對煉夢術一知半解的洛克卻有點迷惑了。華士對司的袒護，對煉夢術的了解以及這次神秘的失蹤，都有說不通的地方。繼而他聯想到第一次抓捕司沒有成功，是不是因為華士的告密？
他不禁甩了一下腦袋。這一細小動作沒有逃離雷斯特的眼睛，他知道洛克有些動搖了，現在隻需要推他一把，事情就會按照首領的預期發展。
“我跟他十年同事，真沒想到……”雷斯特神情落寞的陷入回憶，“然而，他的行徑確實有些問題，至少對肖恩的死因就有所隱瞞。”
“是煉夢術。”洛克沒有說出口，因為他相信雷斯特肯定不能理解，正如他要不是見過暗夜的原型，也無法理解一樣。
“總之我們掌握的情報是，”雷斯特沉穩的緩緩道來：“華士跟司一夥人相勾結，利用司解決心理案件為幌子，讓警察對其打開方便之門，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麽司先逃脫了警察的追捕，而後又能混入監獄進行屠殺重要證人。甚至……”雷斯特得意洋洋的複述剛才首領告訴他的華士的‘自白’，自己準備在此基礎上自由發揮一下，“甚至他還準備在碼頭將你——這個最棘手的絆腳石除去。”
洛克緊抿著發白的嘴唇，不用雷斯特說，他親眼看見華士號令黑衣人了！然而，他的直覺從沒感覺到華士的殺意，他的心不相信！
如果華士真的想要置他於死地，有不止一個方法可以殺死他，或者抓住他。不管華士的打算是什麽，事實是他現在安然無恙，如果華士放了他一馬，他也準備放華士一馬。這樣至少自己能心安一點。
“洛克，洛克你在聽嗎？”雷斯特問。
“嗯，是的。”洛克將身體坐的直了一點，依然巧妙的遮擋住自己的口袋，“頭兒。確實按你說的，我覺得自己已經被這個邪惡的組織盯上了。”洛克表情凝重的說：“所以我想，暫時退出這個項目。”
這計劃正中雷斯特下懷！因為神探比任何人都要難纏，光跟他解釋就有無數次想一槍斃了他的衝動，沒想到他竟然自己要求退出，真是天助啊！
雷斯特不愧是老油條，他臉上擺出的是遺憾的神情，“為什麽？你是我最得力的助手。”
洛克當然另有準備，因為在公幹中調查此事多少會受限製，成為自由身以後少了很多麻煩，但是他肯定不會這樣告訴雷斯特。暗夜聽了他接下來的話，也頗有些吃驚，沒想到這個硬邦邦的家夥還有如此圓滑的一麵。
“我想你一定能理解這種被朋友背叛的感覺。”洛克心痛的說，“這件事動搖了我的信仰，所以我不想再插手下去了。至少，請讓我休息幾天。”
雷斯特痛快的點頭，就像每個好上司一樣，“也好。不過答應我，在我需要你協助的時候，請盡快歸隊。”
“恩。”洛克站起身，垂頭喪氣的出門了。
雷斯特的笑容綻放的有些誇張，他快速調取了門口的監控錄像，確認洛克離開才撥通首領的電話。
“首領，一切順利的超乎想象。神探退出了，咱們已經沒有阻力了。通過您的消息看來，司的精神已經癱瘓，要找到他隻是時間的問題。愛麗絲雖然沒有找到，但我們會嚴密監控。是，還沒有妖精和白發吸血鬼登陸本市的消息，從時間上來看似乎不能到達。是，當大隊人馬到達N市的時候我會做好接應，請您放心。”說完邀功的長篇大套，期待誇獎的雷斯特的表情突然僵化了，“什麽？您說什麽？洛克？不行，我試探過了，他的精神太過封閉，不適合學習煉夢術！”雷斯特突然激動起來，“不，首領我並不是嫉妒他，隻是您說過組織需要的不是護衛型的成員啊！”
他屏住呼吸，如刀片一樣的記憶碎片，在他的腦海裏帶來真實的疼痛。一會兒是首領第一次見他似的情景，首領笑著說：“如果你是釋放型的人才將會是我最得力的助手……”；一會兒是自己強行開放自己精神的痛苦訓練；一會兒是肖恩那張總是寫滿正義的臉對他說：“雷斯特，科長的位置是屬於你的……”
他汗流浹背，渾身顫抖！這些年來自己辛苦隱藏的秘密，竟然又被勾了出來。自己是什麽時候對肖恩產生了殺意的？可能就是從他那一句看似施舍的話開始。探案能力比不過他，煉夢術竟然也比不過他！肖恩是他一生中唯一視作對手的人，然而無法超越的對手，是最令人痛苦的！
十年前，他和肖恩同時追查到了煉夢術的線索，探案的機緣導致一個找到了司，一個找到了夢魘。肖恩把煉夢術的事情告訴了他，但他卻沒有坦誠到如此地步。所以當他們站在那棵楓樹下，麵對黑衣殺手的時候，肖恩這個傻瓜才會說：“躲到我身後來。”肖恩沒有想過，自己最信任的搭檔就是給自己致命一擊的人。
這些年來他在心裏將一切罪行推給華士，漸漸地自己也相信起來。但惟獨騙不了的就是這個可怕的首領，每次當首領對他不滿的時候，就會用這件事情來折磨他。
“我，我錯了。”他開始求饒了，這個魔鬼是不可抗拒的存在，是他寧可跪在腳底給他舔鞋的神一樣的存在！所以他按照需要將自己嚴密的思維防線生生的掰開，拚命鍛煉才爬到今天的位置，離他隻有一步之遙。他絕對不許這個距離被另外的人或者事情拉遠。
“首領，我會再找機會試探他。我保證將最完美的護衛交到您手上。”
電話掛斷了，壓力頓時卸去，無力感使他癱軟在轉椅裏。他轉著領子上象征階層的小徽章，心裏盤算著怎麽能滴水不漏的完成首領的交代，還除去洛克。
突然他緊繃的麵容解凍了，“嘿。如果能製造一個令人難忘的重逢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