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晏和外面罩著天青色湖綢披風,立在門口對她含笑:「不請我進去坐坐?」


  重嵐雖然有了些猜測,但聽到他聲音還是大吃一驚,忙把手裡的琉璃風燈往前遞了遞,見果真是晏和沒錯,詫異道:「大人怎麼過來了?」


  晏和靜靜立在檐下,眉眼被門前的圓形羊角宮燈照的流光溢彩,也不答話,就這麼定定瞧著她。


  重嵐心頭別別亂跳,本來的推脫之言就說不出口,立在夜風裡靜了會兒才算是收斂心思,見他沉默不語,隱約察覺到幾分不對,對著門房和報信的清歌吩咐道:「今兒夜裡的事兒一個字都不準往外說,聽到了嗎?!」


  兩人都是老人了,自然都知曉利害,忙躬身應是,重嵐這才錯開身讓出門迎他進去,她帶著他一言不發進了自己院子的正堂,揮手讓底下人都下去,這才擰眉道:「大人到底有什麼事兒?」


  晏和一言不發地解開披風上的流雲金扣,重嵐驚呼了一聲,上前幾步道:「這是怎麼弄的?」


  他外面的披風是嶄新的,裡頭的直綴卻斑斑點點的血跡,血漬從外罩的素紗里滲了出來,袍角還有好些煙灰,她瞧得心驚肉跳:「這是怎麼了,哪個亡命徒乾的?」


  說完心裡又是一警,有人敢把晏和傷成這樣,萬一要是追到重府……晏和似乎瞧出她的心思,輕聲道:「我和親兵已經把人都處置乾淨了,不會連累到你的。」他說完又補了句:」你要是覺著不方便,我這就走。」


  有這心思似乎有些不仗義,重嵐臉上一紅:「大人知道的,要是我一個人自是沒什麼好牽挂的,但如今拖家帶口的,難免多操心幾分。」


  她說完又小心探問道:「大人這意思.……是要在我這邊住下?可你是朝廷命官,為什麼不去指揮使府令人幫忙?」


  晏和按了按眉心,坐在帽椅上的姿態一如既往的優雅,眼裡卻帶了幾分狠厲:「我這回去秣陵是為了查幾樁關於鹽務的案子,剛查出點眉目在船上就遇到刺殺,這邊的人我都信不過,只能回了金陵再算這筆賬。」


  別人都信不過,來她院子里對她信任有加?重嵐不知道他怎麼就這般待見自己,聽了這話心又提了起來:「大人的意思是,是官面上的人乾的?」


  晏和道:「要是尋常水匪,能一下子派出八百個好手嗎?想必還是軍方的人。」他抬眼瞧著重嵐:「你放心,我已經去信給金陵了,他們活不長了。」


  話雖這麼說,重嵐平白擔了這麼大的風險,還是氣惱道:「大人就這般信得過我?直直地跑到我院里來。」


  晏和笑了笑:「就算沒有這事兒,我辦完事兒后也是要來江寧看你的。」他說完低頭想了想:「我還有幾個親兵.……」


  重嵐沒好氣道:「我最後還有一進套院,跟整個院子是分隔開的,讓他們住在那裡吧。」她說完瞧了眼晏和:「大人便住在我院子里吧,委屈你幾日,無事別亂走動了。」


  晏和唇邊漫上些笑意:「多謝了。」就是一般親朋遇到這種事兒也擔心惹禍上身,她卻一口應下,雖然態度不好,但仍讓他心情極好。


  重嵐去給他請從自家藥鋪帶來的郎中,他的傷都是簡單的皮外傷,就算這郎中是治傷寒的也能對症下藥,只是包紮的時候粗手粗腳,還是她瞧不下去了,一把搶過紗布和藥材自己來。


  晏和挑眉:「你會包紮?」


  重嵐大方道:「不會,不過可以試試。」


  她瞧見他身上的傷需要脫衣,猶豫了一下帶他到了暖閣,讓他撩起袖子來,倒出傷葯來給他抹允了,又用剪刀剪了紗布細細纏好,左右欣賞道:「包的還不錯,大人哪兒還有傷?」


  晏和遲疑了一下,站起來給她瞧自己的傷處,小腹那裡一團血漬,她面上不自在起來,不過送佛送到西,她見晏和還沒有自個動手的意思,跺腳扭捏了下:「大人.……您先把衣裳脫了吧。」


  他頓了下就開始解自己的玉帶,又解右衽的暗扣,衣裳敞開露出白皙緊實的胸膛,有力道,線條漂亮,又不筋肉糾結,美人脫衣真是讓人心馳神往。


  她暗裡唾棄自己一眼,轉眼就見一個瑩潤的物事從他懷裡掉了出來,她低頭一瞧,竟是個鴛鴦白玉小缽,一看就是女子用的物事。她心裡莫名其妙地吃酸,撿起來丟給他:「大人小心收好,可千萬別弄丟了。」


  他抽空瞧了眼,漫聲道:「路上瞧著不錯,所以買下來準備送給你,本來就是給你的。」


  重嵐心裡適意了些,面上還是不悅道:「大人這般也太欠妥當了,送女子脂粉有些輕佻吧,我可不要這個。」她說歸說,還是打開瞧了瞧,然後『呀』了一聲,直接丟回他懷裡,怒聲道:「你怎麼想的,送我這個!」


  那小缽掀開托著脂粉的圓托,底座的白玉上雕刻著男女赤.裸摟抱的春.宮,曖昧撩人,竟是個隱藏的春.宮畫兒,她咬牙啐道:「早知道就不該讓你進來,我是個傻的,竟還引狼入室了!」


  晏和拿起那白玉小缽瞧了瞧,似乎呆愣住了:「我沒有瞧見……」他有些發急:「你這話是怎麼說的,什麼叫引狼入室?我頭一回給人挑脂粉,哪想到會有這種東西在。我要是知道了,怎麼會拿來送給你?」


  重嵐半信半疑地瞧了他一眼,她原來一直覺著晏和是個正經人,前些日子也不這麼覺著了。不過現下糾結這個也不是時候,她紅著臉把那東西丟到一邊兒:「大人脫完了嗎?」


  晏和緩了神色『恩』了聲,卻也覺著這話問的彆扭。


  她拿起傷葯仔細瞧他傷處,他傷在小腹,一道細長的疤痕綿延下去,還有小半在素綢的薄褲里,她有些不知所措,似乎遲疑了片刻,還是探手把他的褲子往下拉了拉,抖著嗓子道了聲「得罪了。」


  他斜靠在迎枕上,她就坐在床邊,纖纖素手貼著他的小腹,忽然又探手把他的褲子往下拽了拽,這場景太曖昧,她往下拽了一點就不敢再動,再往下就是.……她不敢胡思亂想,只是倒出傷葯來在他小腹上輕輕抹葯。


  細軟的手指貼在敏感的地方來回遊移,他深吸幾口氣,調開視線抬眼瞧她,她一身也頗凌亂,大概是晚上匆忙起身,只隨意把烏油油的頭髮綰了起來,身上鬆散地披了件夾襖,底下穿著青色繡花綢褲,被偶爾溜進來也夜風一吹就能瞧見白皙的腳踝。


  她彎腰給他上藥,傾身的時候從脖頸到足尖兒便成了一條起伏妍好的曲線,夾襖裡頭是淡色的中衣,從中隱約透出一抹妃色。


  他瞧見她總覺著難以自持,連帶著人也不穩當起來,他現在真覺著來找她是個錯誤了。


  重嵐手抖了一會兒便穩穩給他上藥,又去那邊凈手去紗布,一邊笑道:「大人該感謝我周全才是,要不是我自己帶了郎中過來,這大半夜的你哪裡去請人瞧病?」


  晏和瞧見她的笑靨,心裡突然生出觸碰她的渴望來,這念頭起了就遏制不下去,在心裡掀起了巨浪,她探手去窗外試了試溫度,聲音仍很輕快:「幸好這些日子涼快,傷口也不用擔心化膿了。」


  她這是在關心他呢!他想到這裡,終於還是亂了方寸,趁著她張開雙臂給他綁紗布的時候,兩手搭在她肩頭,輕輕一個用力人就跌在他懷裡。


  重嵐手裡還握著半卷紗布,有些無措地道:「大人?」


  晏和恩了聲,聲音還是平穩的,垂下長長的睫毛掩住眼裡不易察覺的緊張:「方才見你手臂抖了幾下,是不是累了?」


  重嵐被迫靠在他懷裡,有些莫名其妙:「我不累……」他哪隻眼睛瞧見她胳膊抖了?

  他的手順著肩頭滑下去,在她後背安撫似的輕拍,語意溫柔:「累了就不要逞強,歇會兒再繼續吧。」


  重嵐道:「那勞煩您先放開我,我去那邊的杌子上坐坐。」


  他聲音裡帶了笑意:「杌子有我摟著你舒服嗎?」他目光從她發頂流轉而過,想著她現在的表情。


  重嵐簡直沒話說,這能比嗎?她對他性子琢磨出些許來,心知來硬的不行,只好放柔了聲音哄他:「大人.……這樣我給你換藥不方便,你能不能先放開我?」


  他『恩』了聲,她心頭一喜,就聽他斷然道:「不能。」


  重嵐臉有點綠,沉水香的味道不住地往她鼻子里鑽,她越發惶恐,挪動身子掙扎:「您好好兒的,這讓人瞧見了簡直不成體統,壞了我的名聲可怎麼辦,這不是恩將仇報嗎?」


  晏和揚唇,細白的手指移上來,摩挲著她的後頸:「我不是那等孟浪之人,自然會負責的。」


  重嵐脫口想罵「誰讓你負責了!」話到一半又咽了回去,苦著臉求饒:「求大人放手吧,我一點都不累,上完了葯我還要回去睡覺,明兒個還有事兒呢。」


  他這才慢慢鬆開手,她一下子跳開,指著他想罵又不敢,他看著她離的極近的手指:「我不過是好心怕累著你,你怎麼就惱了?」他說完還偏了偏頭,潤澤的唇有意無意地擦過她指尖。


  重嵐驚慌地縮回手,以前怎麼沒瞧出來這人臉皮這麼厚呢!她睜大眼瞪了他幾下,最終還是慌裡慌張地拂袖去了。


  夜裡睡得也不大安生,他幾度入夢,嚇得她醒來好幾回,昏昏沉沉到後半夜才算睡著。


  第二日一醒來她就琢磨著近日的計劃,本來想著要帶上白氏早點走,但如今晏和帶傷來了,反倒不好太早走了。但她也不能瞧著白氏就這麼被重瑞風生生作踐,便打發人請了住的不遠重家族長。


  族長夫婦下午就趕了過來,重嵐於情於禮都該見上一面,便換了身素簡端莊的衣服去了大房。


  大房裡重族長和夫人趙氏坐在上首,左邊還坐著位渾身穿金戴銀,打扮貴氣的婦人,重嵐卻不認識她是誰,底下站著重柔和重麗。重瑞風讓王姨娘出來待客,又是添茶又是倒水忙活個不住。


  本來重族長和趙氏對重瑞風寵妾滅妻的事兒還心存疑慮,但見著情形齊齊皺了眉,趙氏攏了攏肩上的披帛,也不接王姨娘殷勤遞來的茶,問重瑞風道:「我那侄媳婦呢,怎麼今日沒出來?」


  王姨娘麵皮發僵,重瑞風在族長夫婦面前是晚輩,聽了問話便起身答道:「她如今正在房裡養胎,輕易出不得門。」


  趙氏瞧了眼王姨娘:「侄媳婦這胎兇險,你體恤不讓她多勞累是應該的,但體恤過頭可就不好了,你如今也是舉人老爺了,有些事兒得注意著些,別讓人瞧了笑話。」


  重瑞風諾諾應是,王姨娘巧笑嫣然:「老爺是極心疼夫人的,所以也捨不得多勞累,妾卻是生來伺候人的,只盼這時候能幫著夫人點了。」


  趙氏嘆口氣:「她這些年也是操勞過頭了,聽說這胎懷像不太好,我等會兒去瞧瞧她去。」


  王姨娘心頭一緊,白氏是被誰折騰成那樣的她自己最清楚,忙搶先一步答話道:「夫人吃了葯剛睡下,只怕還見不得人。」


  重族長和趙氏心頭都是一怒,趙氏正要開口,冷不丁看見重嵐進來,面上露了笑,抬手招道:「嵐兒來了,好些日子沒見你了,我還怪想的。」


  重嵐十分乖巧地走到趙氏跟前行禮,口稱大奶奶,被趙氏一把拉住,上下打量她幾眼:「這孩子生的真是越來越標緻了,撿著你爹娘的長處長的。」又退下一個鐲子遞給她,嗔道:「你近來是越來越忙了,今年祭祖的時候也就打了個照面,也不見你過來瞧瞧我。」


  重嵐親手奉上兩個錦盒,也笑著嗔道:「早就給您下了帖子,請您和大爺爺去金陵玩幾日,偏您都不過去,自然也見不著我了。」


  趙氏指著她笑:「這孩子,連你大奶奶都編排上了!」


  重族長也笑道:「我和你奶奶年紀大了,走不了多遠,瞧見你在金陵過得好也就放心了。」


  重麗在一邊倒沒什麼,重柔卻心裡堵得慌,對著重嵐不陰不陽地打趣:「堂姐果然回來事兒,又是送禮又是說吉利話兒,難怪大奶奶偏疼得緊,我要是能得你半分討人喜歡的本事就好了。」


  重嵐笑笑:「大奶奶慈藹,自然對咱們都是一樣的。」


  重柔撅嘴想反駁,被重瑞風一個凌厲的眼神止住,王姨娘也對著重柔罵道:「有長輩在,哪有你插嘴的份兒?你堂姐跟咱們不是一個房的,你跟她有什麼好比的?」


  這話儼然把自己當重家大房的正頭太太了,重族長和趙氏沉了臉,滿面不悅地道:「柔丫頭是正經主子,縱然犯了什麼錯兒,也有她爹教訓,用不著下人插嘴。」


  這話說的重了,重瑞風有些坐不住,王姨娘在家裡橫行慣了,聽了這話還得強笑道:「您說的是,是妾的錯兒,妾瞧見柔……四小姐言語不當,心裡著急這才開了口。」


  趙氏淡淡瞥了她一眼,聲音加重幾分:「咱們重家雖是經商起家的,但不興尋常行商搞平妻的那一套,若是真犯了什麼大忌諱,祠堂上可是有豬籠的。」


  王姨娘臉色一白,又是驚恐又是憤恨,指甲幾乎陷進肉里。她雖不奢望扶正,但要是得了管家權,又有重瑞風的支持,比正頭夫人也不差什麼了,沒想到才得意沒幾日,就被這兩個老不死的上門敲打。


  屋裡的氣氛一時有些尷尬,這時候就見那穿金戴銀的老婦人開了口,拍著大腿笑道:「我說老姐姐你可別嚇唬孩子們了,一家人難得聚一回,咱們都高高興興的。」


  她說完又上前幾步,重嵐冷不防給她拉了個正著,被她拉著上下打量,嘖嘖笑道:「哎呦呦,難怪這般招我那老姐姐待見呢,好個玉雕出來的美人,比那戲文里唱的香君如是還要好看。」


  這老婦人不知是真不知道還是故意的,李香君和柳如是都是秦淮名妓,她拿一個未出閣的閨女和這兩人比簡直是找事兒。


  重柔用絹子半遮著嘴,眼裡掩不住的幸災樂禍;重麗懵懵懂懂,但也覺著不是什麼好話,瞠大了眼瞪那老夫人。


  趙氏聽完,砰的一聲把茶盞磕在桌上:「王老夫人說話注意著些,嵐丫頭還未出閣呢,莫要把什麼腌臢話都往外倒!」


  王家在江寧也算大族,不過是這幾年販私鹽暴發的人家,王姨娘就是王家偏房的庶女,跟重家也有段七拐八拐的親戚關係,王老夫人不知從哪裡聽得重嵐到了江寧,今日竟也尋摸著過來了。


  王老太太也放得下身段來,嬉皮笑臉地道:「老姐姐是讀過書的,別跟我這個斗大字兒不識的計較,我是瞧見嵐姑娘生得好,這才把肚子里那點貨都搜刮出來誇她。」她說完又故作詫異地道:「這般好的閨女,怎麼還沒出閣?」


  重嵐這時候還不知道這人是誰,看了眼趙氏,聽她解釋幾句才知道,難怪當初重瑞風說要把她許給王姨娘的娘家侄子呢,果然是這麼個德行。


  趙氏不咸不淡地道:「就是因為太好了,我們幾個長輩捨不得她出嫁,因此想多留幾年。」


  王老太太樂呵呵地道:「這哪兒成啊?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仇,女孩子再怎麼好也得有個男人疼著。」


  這話太直白,屋裡幾個女孩都紅了臉,心裡暗啐一口。她這個德行重嵐倒是不奇怪,重瑞風要是肯把好人家說給她那才奇怪。


  她見屋裡沒人吭聲,便繼續道:「我有個小兒至今未婚,模樣生的俊俏,脾氣好,人老實不說,今年還入了縣學,指不定過幾年要中個狀元回來,要我說哪個姑娘能跟了我這兒子,那下半輩子就有福享了。」


  她雖然沒有直接提親,但那意思也差不多了,重麗性子耿直火爆,瞧了眼重嵐,擔心她被人蒙蔽,頭一個坐不住:「您說的該不是王四郎吧?」


  王老夫人厚著臉皮點頭:「就是我那小兒子四郎。」


  重麗張嘴就揭短:「我怎麼記得您那兒子前年磕了腦袋,見人就傻笑著要塞銀子,吃飯睡覺都得人伺候著,縣學怎麼連這種人都收?」


  王老夫人當眾被揭短,氣得身子亂晃,還是辯駁道:「都說了是前年的事兒了,如今早都調理好了,比沒傷之前更聰明,怎麼就入不得縣學了?」


  重麗還想說話,被重柔插科打諢引到一邊,王姨娘跟著幫腔:「嬸子別急,四郎這孩子確實不錯,我看著也是喜歡的,就是不知道哪家閨女有這個福氣了。」


  王老夫人這才緩了神色,得意道:「怎麼說我們王家好歹也有不少家財,當了我們家的少奶奶,那真是榮華富貴享用不盡啊!」


  重嵐站在下首一直沒作聲,王老夫人心裡一急,直接問道:「姑娘覺著呢?」


  重嵐疑惑道:「我覺著什麼?」


  王老夫人舔著臉道:「我那小兒子……」她又轉向趙氏:「若是大家都覺著合適,我明日就遣人來下貼子了。」


  重嵐一下子沉了臉:「老夫人說話注意些,我敬您年紀大了,但您也不可這般壞我名聲,您兒子跟我有什麼關係?!」


  趙氏雖也憂心重嵐婚事,但也不是什麼泥豬癩狗都能將就,也寒著臉道:「什麼帖子不帖子的?你若是做出這等不知體面的事兒,別怪我到時候讓兩家都難看!」


  王老太太唬了一跳,隨即罵道:「不成便不成,我們還怕有人命硬,剋死了父母親大哥,以後還要克夫家呢!」


  趙氏懶得和這種人多費口舌,直接讓重瑞風把她請了出去,正好這時候才中了秀才的重白來請安,躬身道:「大爺爺大奶奶好。」又一轉身看見重嵐,笑著柔聲道:「堂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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