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遇到高手〔2〕
那催眠師顯然早就做熟了這樣的事情,應聲應得很爽快。
一陣幾不可聞的聲響之後,梅曉楠也走了。
桑紅這次絲毫都不敢疏忽,猛料是什麼?
聽那女人的意思,難道還想給她注射什麼藥物嗎?
她的手緊緊地捏著貼著指尖的小飛鏢,全神貫注地等著那個傢伙的後續方案。
那催眠師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動作,只是對她繼續了最後一輪的摧毀性催眠。
桑紅這次努力控制著心神,卻依然被無比恐怖的夢境所驚嚇,她曾經有所憂慮的事情,都被無限地放大,情節真實,全都是往讓她崩潰的地方發展而去。
她和宋書煜大婚的當天,警察帶走了她,她媽媽當場心臟病發作昏倒過去,她哭得痛徹心扉卻被警察強硬地拷了她要把她帶走;她往宋書煜那裡看去,他笑著對她說出了最殘忍的話——你本來也知道,你是個替身,現在正主兒回來了,你就到你該去的地方去吧!擺擺手讓警察快些把她帶走;她哭著喊著他的名字,他卻一回頭,梅曉楠不知怎麼就穿著婚紗,站住了他的身邊,他正深情地凝視著梅曉楠,把手中的結婚戒指,帶到了梅曉楠的手指上;她慌亂地向著所有熟識的面孔求救,可是,那些人都是一臉鄙視的神色,她看到了秦洛水,秦洛水卻笑著走向了那兩個新人;本來是參加婚宴的記者都在瘋狂地拍著這樣不可多得的新聞,搶救媽媽的救護車被人群擁堵,壓根兒就進不來酒店所在的區域,而載著她的警車卻鳴叫著尖利的笛聲衝出人群,把她帶往陰森森的監獄……
「啊——」桑紅覺得即便這是夢境,也讓她的心痛得絕望得幾乎要撕裂,她用力地抗拒著強大的威壓,發出一聲尖叫,從催眠床上猛地坐了起來。
那個催眠師一看出現了預料中的狀況,面上露出了詭異的笑容,他舉起手中的法器叮叮叮地響了幾聲。
桑紅獃滯的目光一點點地清亮起來。
她眨眨眼,愣愣地瞪著那個惡毒的催眠師,恨不得把他一頓狠揍。
催眠師看到她異常兇殘的目光不僅沒有害怕,反而微笑著地給她一杯水。
桑紅抬手把自己的頭咯嘣咯嘣地向左邊歪歪,又向右邊歪歪,然後對他呲牙一笑,一巴掌把那杯水拍翻了,杯子里的茶水灑得他衣服前襟上濕漉漉一片。
催眠師笑得異常得明朗,他儘力讓自己的聲音柔和:「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你說我能感覺怎麼樣?」桑紅咬咬牙冷笑著飛快地抬手一把揪住他的領帶,把他拉向自己,盯著他的眼睛問。
「你前段時間情緒過於消沉了,幾乎接近於兒童心理發育的退縮期,膽子變小,心思變細,情緒敏感;我這迫不得已的手法一用,這樣能夠激發你心底最濃郁的力量,有利於你的心理防護。」那催眠師絲毫都不害怕,雖然她手腕的力量大得很,他既然有膽量把病人弄瘋,當然會有制服這樣的人的法子。
桑紅看出了他的有恃無恐,心念一閃,手上的力氣漸漸鬆了下去,看看自己的手,看看他被揉皺的領結,她苦笑道:「對不起,真奇怪,我怎麼會莫名其妙地這麼憤怒,好像全世界都背叛了我一樣!」
「經過這樣的催眠,你是不是覺得渾身的力量大了很多?」催眠師走到了寫字桌邊,開始拿起筆填寫記錄,一邊不緊不慢地問。
「是。」桑紅感覺了一下自己的身體,覺得好像渾身都有使不完的勁兒,很想和誰打一架一樣的憋悶。
「還頭痛嗎?」
桑紅搖搖頭:「渾身冷汗,好像看了一部恐怖片一樣——過癮。」
「呵呵。」那催眠師抬頭看了她一眼,笑得很滿意,「很好,恐怖片也是放鬆的一種方式。」
「我可以去換衣服了嗎?這衣服感覺有些濕濕的,很不舒服。」桑紅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意猶未盡的欣賞姿態。
「哦,還有一些小問題,你換了衣服出來,我再問。」那人擺擺手,讓她進去了。
桑紅進了更衣間,放鬆了自己的精神,再看著那張該死的近乎劊子手的得意的肥臉,她怕她的拳頭真的會沖著他招呼過去。
再轉身出來的時候,桑紅驚訝地發現,房間的格局竟然變化了,更讓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那個劊子手催眠師竟然不知什麼時候溜走了,連一點點的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她驚詫不已地看看周圍的環境,確定和剛剛進來的時候不一樣。
連門口開著的方向都不一樣了。
桑紅飛快地走到門口,用力地一拉,只見門外竟然是一條從來都沒有見過的走廊,很寒磣的,哪裡是她剛剛進入的那個高檔雅緻的心理診所?
她不可思議地揉揉眼睛,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呢?
她敢肯定她一直都是有著個人意識的,絕對沒有什麼人移動過她,可是眼前這樣子如何解釋?
她轉身進了屋,抬手在牆壁上邊敲來敲去,沒有其他的入口啊!
關鍵是這樣的一間豪華的小屋子,和對面劃得亂七八糟的陳舊的房屋壓根兒不搭調。
她想要拿出手機,卻發現包包來的時候,已經保管在前台了。
前台!
這裡怎麼可能會有前台啊!
桑紅仰頭看看那簡陋寒磣的筒子樓,順著走廊走了幾步,只見到處都是油漆剝離的陳舊的單扇門,就連她剛剛推開的房門,也是內層包著軟皮,外層和其他的房門沒有任何差別。
她想敲敲其他的房門,問問這裡是哪裡,可是,敲了門之後她才發現,這裡竟然是一座廢棄的舊樓,空蕩蕩的只有她的敲門聲和說話聲。
無端地,桑紅就想到了兇殺案的舊樓,她什麼也不再喊了,只是順著走廊快步地走呀走,終於找到了盡頭陰暗的樓梯,她順著樓梯幾乎是用當初在部隊訓練的法子往下飛跳。
她數著足足地跳了有四十五層,然後才終於看到了外邊的天空。
她幾乎有種再世為人的驚喜了。
她跑出了這棟高大的建築的塵埃極厚的大廳,心突然就沉了下去,面前是一個落木蕭條的陳舊院子,四方形的,推擠著很多的木板等建材雜物,推擠得很高很多。
地上的落葉足足有半尺厚。
真是見鬼了,商業區怎麼可能有這樣的地方!
桑紅詛咒著開始往那些堆放的木材上方爬,只聽著骨碌骨碌的輕微聲響,那些堆積得很結實的,幾乎好多年都沒有動過的木材竟然轟然倒坍了。
桑紅幾乎是在倉促中彈出那條救命的繩索,跳到了不遠處的一棵白楊樹上,低頭看的時候,只見腳下一片狼藉的木頭海洋,轟轟隆隆地直撞得木屑橫飛。
真的是想要她的命嗎?
真可笑!
她警惕地抱著樹身,看看周圍,她知道絕對有人在暗中窺視著她,可是一層層那麼多黑洞洞的窗口,讓她往哪裡找去?
出去了再說。
她利用手腕間的透明繩索,在幾棵樹之間跳來跳去,終於跳上高高的圍牆,顧不得外邊小巷裡經過的人的驚詫的目光,她毫不猶豫地跳到了小巷裡。
絕對是她今天進去的催眠室套有暗室,想必那些人出去的時候把房子的另一側出口給鎖住了,她就被生生地堵到了這一側的出口處的圈套里。
幸好是她,換一個人,不被倒塌的木頭砸死,估計也無法翻越那高高的圍牆吧。
死在這裡,埋在木頭下邊,估計十天半月也不可能有人會發現。
梅曉楠!
桑紅捏緊拳頭,狠狠地念出了這樣的字眼。
趕緊跑到前邊去,拿到手機聯絡秦洛水,了解一下情況,那傢伙是個竊聽偷拍的高手,只要有了證據,一切就都真相大白了。
她順著巷子快速地往外走,一邊不解地看著那長長的院牆,什麼年代會建這麼老土又高的院牆啊!
走到了巷子的盡頭,只見一輛綠色的吉普車幾乎是擦著她的身體衝到了巷子里,嘎地一聲車輪擦地的聲音,吉普車停住了。
桑紅皺皺眉不耐煩地爆了個粗口:「操,拐彎這麼猛幹嘛啊?」
只見司機開了車門上的玻璃窗,連連對她道歉,桑紅頭也不回地就往前走。
「以後開車長點眼睛。」她情緒不佳,自然沒有好聽話。
「喂,你是桑紅嗎?」
身後傳來問話。
桑紅大吃一驚,頭也不回地往前快步走。
前邊閃過來兩個老警察,亮出了逮捕證:「桑紅,你涉嫌故意殺人罪,被批准拘捕,你有權保持沉默,請配合我們工作。」
一個人已經從身後拿出了一個嘩啦響的手銬。
桑紅往身後看看,只見那吉普車橫在當路,車子兩邊站了人把退路堵得嚴嚴實實的。
「警察?警官證拿來我看。」
桑紅不緊不慢地觀察了周圍的形勢,一臉懷疑地向面前說話的那個老警察伸出了手。
那老警察從上衣口袋裡摸出證件捏在自己的手裡,展示給她看。
桑紅抬手一把抓過去,看看那警察,看看上邊的照片,口中笑道:「我拿走鑒別一下,是真的的話,我一會兒就過來跟你們走。」
「哈哈——第一次遇到這麼橫的嫌犯。」老警察身邊的那個拿著手銬的警察笑道。
聽到的幾個人都笑著往前逼近,在他們看來這麼嬌弱的一個年輕女孩子,怎麼都逃不了的。
桑紅話音一落,抬腳對著身側的牆壁一踩,騰身而起,避過他們的攻擊,凌空轉身,一腳踩在吉普車頂上,瞬間就跳到了四米高的巷子牆上,一晃身就跳到那邊不見了。
四個警察呆愣愣地嘿然而笑,那個被她搶去了警官證的老警察問:「你看出她那動作該怎麼分解了嗎?」
剩餘的三個都連忙搖搖頭。
「來之前不是已經知道了她當過特種兵嗎?怎麼還一不留神就讓她溜了?」負責開車的司機氣惱地說。
一個女孩子,眼睜睜地從他們四個大男人的眼皮子底下溜走,怎麼都讓他充滿了挫敗感。
「不讓她溜了還能怎麼著?她是咱們能逮捕的?」老警察絲毫都不見著鬧,乾脆開了車子的門,坐進去休息去了。
「可是,她跑了咱們怎麼回去交差?」
另一個警察跟了過去。
「跑了咱們才能交差,難道你等著國家安全部的人來把她弄出去嗎?」另一個知道點底細的人笑道。
「怎麼聽著你們都好像故意放走她似的。」唯一不太知情的那個開車的年輕警察說。
「好好看著學著,有的人是抓不得的,別說她只是個被人告了的嫌疑犯,只是嫌疑而已,明明知道可能是誣告的,咱們還照樣得過來抓她;你們不覺得今天這抓捕信息提供得太過準確甚至精確了嗎?」
老警察把帽子取了,蓋在臉上,開始閉目養神了。
再說桑紅跳到了牆的那一邊,驚魂甫定,生怕這幾個人是冒充的趕來給她收屍的歹徒,她這一跑才發現這地方和她下午來的時候不一樣,特別荒涼,到處都是等待拆遷的騰空了的高大建築,街巷裡幾乎看不到什麼行人。
桑紅的方向感一貫是很準的,她按著記憶中的方位跑呀跑,終於來到了那條似曾相識的街道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