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自從醫院回來，陸仲軒直接避入了棠樾華府，一反往常沒有回到西山別墅，而守在棠樾華府的鍾叔發現剛回來的當晚陸仲軒臉色很差，一開始鍾叔還以為是剛從醫院回來臉色差也很正常，吩咐廚房煮一下進補的食物，準備給陸仲軒補充營養。


  剛跟上陸小少的腳步，鍾叔剛想說有關陸老太爺的事，但是陸仲軒身上似是透著生人勿近的冷意，神情隱隱顯得有些不對勁，這讓鍾留意起了小少的動靜。


  果然，從當晚開始，陸仲軒的情緒就開始不穩定，神色猙獰，狀態極不穩定，瘋狂的打砸著臥室的東西，動靜大的驚動了一直守在外麵的鍾叔。


  鍾叔一推開主臥的門一看，陸小少魔怔了，連忙打電話給林醫生，讓林醫生趕緊過來。


  主臥中的陸仲軒看著滿地的碎片，眸子裏是無法抑製的暴虐，有一種想將所有東西毀壞的衝動，他感覺好冷，周圍都是冷冰冰的，似是感覺不到一絲溫度，從兩手流出的血液，滴答滴答的滴落在地板上，血液的溫度讓他稍稍感到溫熱的感覺。


  等林醫生趕過來時，陸仲軒正軟軟躺在主臥的座椅上，額邊冒著冷汗，被束縛的雙手，正一滴一滴的滴著鮮血，神色茫然不知所措，恍如迷失而不知歸路，待他上前想要看一下陸仲軒的症狀時，隻見陸仲軒神色一變，越發的猙獰起來，伴隨著低低的嘶吼，天使與惡魔的共同體，一念天堂，一念地獄。


  林醫生無法，怕陸仲軒自虐，也怕他掙脫，再次跳起來打砸東西，讓鍾叔喚來兩個保鏢按住陸仲軒，上前給他打了一針鎮定劑。


  看著漸漸平複下來的陸仲軒，剛剛還在兩種不同切換情緒的雙眸，逐漸清明，林醫生很是鬆了一口氣，為陸仲軒包紮起了手上傷口，比起以往，這次算是損失的最少，猶記得上次病發的時候，一個迎麵的東西砸了過來，讓他額上縫了五六針，說實話，做陸仲軒的私人醫生，真的算是一種高危的職業。


  平複下來的陸仲軒任由林醫生包紮著雙手，躺在床上，雙眸空空蕩蕩的，帶著些細微的脆弱，這一刻的他，仿若如同幼獸般，受傷過後，獨自舔舐傷口。


  天使與惡魔，一念天使，一念惡魔，林醫生不動聲色的觀察陸仲軒的神情，陸仲軒側臥著，滴著虛汗的側臉沒有任何表情，他知道，現在的陸仲軒隻想靜一靜，目前這時候還不是問誘發病因的時候，遂將陸仲軒的手包紮完後，便徑直的離開了臥房。


  鍾叔見林醫生出來了，上前詢問陸仲軒的情況，林醫生用中指示意小聲點，壓低聲量，對著鍾叔說道：“現在情況還算是平穩，讓他好好休息吧，明天再過來複查，最近幾天盡量準備清淡一點的吃食。”說完便提著醫藥箱離開了棠樾華府。


  鍾叔看著林醫生的背影，靜靜的站在陸仲軒的門前，站了好一會兒，歎息的了一聲，隨即看了一下擺在桌上煮好的進補的食物，讓人輕手的扯了，讓廚房幫忙煮點清淡的粥放在保溫瓶裏，輕手輕腳的擺在了陸仲軒的臥室門口。


  月色淺淺入內，泛著清冷的光，陸仲軒用力的扯著被子包圍著他，盡管現在的時節不是冬天，他還是感覺到了有點冷，這種冷像是冷進了骨子裏。


  臥室的房間隻有黑跟白兩種顏色，他的世界裏也隻剩下兩種顏色。


  用力的後果是兩手生疼，這一疼就提醒著陸仲軒著剛剛的病發，回國短短的時間內接連兩次病發，無法抑製的暴虐衝動，他控製不住自己，待周圍一片狼藉後，卻是無止境的空空落落。


  伸出手，顫顫巍巍摸到床頭櫃上的手機，劃開手機屏幕，那張照片上女孩純淨的睡顏浮現在眼前，微微皺著的眉頭，入畫的眉眼，棕色微卷的長發，似是都沾染著溫暖的氣息，看著照片上的人，不知不覺似有一股暖流流入心裏，或許當初一眼的初見偏執，便已經深深的深入了心裏。


  長夜漫漫，似是有她，便覺得心窩的那一塊還是暖的，從軍訓回來，折騰了那麽久，陸仲軒折騰累了，拿著手機，便也沉沉的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