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余柏林醒來的時候,外面已經是深夜。
晚上有守夜的下人,余柏林一有動靜,那人立刻就醒了。
余柏林在穿越前也傷過,所以被全程陪護上廁所擦身體之類的事時,他還算適應良好。
睡了這麼一會兒,又經歷了手術,余柏林肚中有些飢餓。廚房很快就端來了一碗熱騰騰的燉豬蹄。
余柏林苦笑,還真是燉豬蹄啊。
余柏林吃完一碗豬蹄的時候,封蔚才滿身疲憊的回來。
見到余柏林,封蔚也不去更衣洗漱,往余柏林身邊一坐,道:「給我也來一碗。」
余柏林看著封蔚狼吞虎咽,一副餓極了的樣子,道:「你這一身煙火味和血腥味,你是去了金刀衛?」
封蔚抹了抹嘴,道:「你怎麼知道是金刀衛?」
「這麼嚴重的煙火味,是在室內才會被熏的這麼厲害。」余柏林道,「查出什麼來了?」
封蔚摸了摸肚子,又叫了一碗豬蹄:「你也知道,朝中一直有人想害我。」
「都殺了兩批了,還不消停?」余柏林見封蔚吃的歡,自己好像也有了胃口,便也再叫了一碗。
「那哪能消停?為了壓下哥,我這種左臂右膀肯定是要率先被砍斷的。」封蔚聳肩,結果肩上有傷口,疼的他一吸冷氣,「不過這次也會把你針對上吧,誰讓你也是哥重點信任的人?」
余柏林開玩笑道:「這倒沒什麼。就算腿瘸了做不了官,我也能給你和陛下當幕僚。當幕僚可沒有那麼多要求。」
封蔚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道:「你絕對不會瘸。」
余柏林忙道:「我當然不會,只是開個玩笑。」
「玩笑也不要開。」
「抱歉……」余柏林沉聲道。
封蔚苦笑,帶著的笑容面具再也帶不下去:「要道歉,也該是我道歉,是我沒保護好你,沒保護好大寶,沒教導好大寶。」
「我才是詹事府教喻吧?該道歉的是我。不是你不教導,是我太溺愛大寶了,不忍心讓他長大。」余柏林心情很是沉重。
封蔚擺了擺手,道:「得了,咱兩別相互道歉了。你道歉一句,我道歉一句,還有完沒完了?還是想想怎麼處理這件事吧。」
說罷,封蔚就把今天所查到之事告訴了余柏林。雖然余柏林還傷著,但他睡了這麼久,現在既然睡不著,就想點事吧。免得閑著就覺得腿更疼了。
這事也說起來也簡單,也就是傳統的士大夫階層和皇權想爭鬥的爛俗戲碼。本來這群世家勛貴在武宗時期便被砍怕了。只是這種事情,本來就是東風壓倒西風,或者西風壓倒東風之事。文宗因為皇位不穩,導致朝中士大夫隱隱在皇權之上。現在皇帝陛下想重回武宗時候說一不二的局面,哪有那麼容易?
要讓皇帝陛下勢頹,扳倒封蔚這個皇帝陛下信任的掌兵的兄弟,自然是必刷的副本。
當封蔚在邊疆立功,在一干開國勛貴鐵杆皇黨的支持下,漸漸掌握了北疆的軍事大權之後,這群人就要奮力一搏了。
封蔚和太子身邊的釘子,已經深埋了幾年,現在才用上。
他們並不是要太子出事,他們也知道太子對暉朝的重要性,他們也不想讓邊疆戰事出現問題。所以太子身邊的侍衛還是在拚死保護太子,所以封蔚身邊才會有人提醒他去救太子。
那磊子最後舉刀砍向太子應該是個人行為。他知道自己最後肯定沒好下場,才惡從膽生,想拉太子陪葬。
不過如果太子被擄走了呢?如果太子受傷甚至死亡了呢?他們其實也無所謂的。畢竟朝中還有小寶這個二皇子。
就算小寶也死了,封家人又沒死絕。皇后大概是不能生了(但凡夫婦不能生外人總會把問題歸結於女人身上,這些人也不例外),無論是後宮新進嬪妃,還是過繼其他宗室子弟,對他們而言,都是有可插手可操作的。
他們也不在乎北疆換將有什麼關係。文宗時后北疆那麼苦,不還是擋住了韃靼攻擊?何況韃靼現在勢頹。
反正對於他們而言,邊疆填上多少人命,有多少城鎮生靈塗炭,都是無所謂的事。只要大範圍不出錯就好,只要打不到內地來,威脅他們的生活就好。
「國,就是這麼一步步亡的。」余柏林冷笑道。
歷史上那些亡國昏君奸臣,哪個是真正想亡國的?他們只不過認為,國沒那麼容易亡而已,他們覺得國就算要亡,也是自己身後事而已。
自己死後,哪管它洪水滔天?
雖然暉朝有英明睿智的明君,有憂國憂民的良臣,但拖後腿之人也總是不會少。
殺一批,殺兩批,都殺不完這批蛀蟲。
他們隱藏在這個王國的最深處,如同附骨之疽,稍稍一不留神,就成為知名的病症。
「在我讓金刀衛給哥遞消息的時候,肯定同時也會有人像京城傳遞消息,我想,我暗害太子意圖謀反的消息大概已經傳遍京城了吧。」封蔚冷笑,「不過他們也太小瞧哥,太小瞧我了。」
「他們也太小瞧大寶了。」余柏林冷冷道,「他們以為大寶遭遇危險,就會心中對你生出芥蒂嗎?以為以後就可以挑撥你和大寶之間的關係了嗎?」
「這不是更好,讓他們挑撥。只要誰挑撥,又有線索可以查下去了。」封蔚道,「他們也一定認為,大寶可是我哥的命根子,大寶遇險,這下再在哥面前詆毀我,哥心底總會留下一根刺了吧。」
「不過就算陛下護著你,為了平息眾怒,你我還是會被處罰。」余柏林道。
「真的?」余柏林話音剛落,身後就響起大寶悲傷的聲音。
余柏林和封蔚這才發現,大寶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來,在門口偷聽了。
「怎麼起來了?」余柏林微笑的讓大寶坐過來道。
「我餓了。」大寶低頭看著余柏林平放在凳子上的腿,道,「林的腿沒關係?不用卧床?」
「只要不動這條腿,就沒關係。」余柏林笑道,「我總是要吃飯透氣的。」
大寶小心翼翼的坐在余柏林身旁,然後怕不小心碰到余柏林,又換到封蔚旁邊坐著。
「你聽了多少。」封蔚叫人給大寶盛了一碗肉后問道。
大寶道:「王叔說別相互道歉的時候,我就來了。」
封蔚筷子一擱,哭笑不得道:「你就一直在門外?怎麼不進來?又不是你不進來我就不說了。」
大寶不好意思低頭道:「聽得入迷,就忘記了。王叔,林,你們真的……真的會被處罰吧?」
「肯定會。」封蔚在大寶面前也不遮掩,道,「不過我不會被解除兵權。我會以戴罪立功的名義,發兵草原,對王帳進行圍剿。我聽探子說,那韃靼想和回部聯手,我可能會直接轉戰西北。」
「長青……估計就得解職回京了。我和他,總要有個人回京自辯。」封蔚擔憂的看著余柏林,道,「我們又要分開了。」
「等你得勝歸來。」余柏林心中也很是遺憾。心意相通,和封蔚一起在北疆這些日子,是他來到這個時代之後,最為開心愜意的一段日子。已經習慣了愛人的陪伴,突然又要回到孤單一人的生活,實在不能說是一件能簡單接受的事。
不過他們兩人都會克服思念和寂寞,等待重逢的一天。
「陛下讓我回京,也是為了我傷勢著想。」余柏林見著大寶沮喪自責的樣子,安慰道,「待我腿好了,立刻就會起複的。」
「到時候我要是還沒打完仗,你就再申請來幫助我好了。」封蔚算盤打得噼里啪啦響。
余柏林開玩笑道:「不是說好不再讓我遭遇危險,還讓我去前線?」
「去前線又沒讓你打仗。」封蔚嫌棄的看了大寶一眼,「不讓你來,就沒人拖後腿讓長青受傷。」
余柏林一巴掌拍在封蔚後腦勺上,沒好氣道:「你剛才還在自我檢討呢,現在就推小孩子身上?澈之你還要臉不?」
大寶忙搖頭道:「不,王叔說得對,是我拖了後腿。而且,而且,我也不是小孩子了。」
余柏林嘆氣:「你也不要有太大壓力。要說錯,是那些做壞事的人的錯。以後你小心謹慎就好。」
見大寶因為連累兩位最親近的人,還是興緻不高,余柏林轉移話題道:「對了,大寶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再叫乳名也不好了吧?」
「那叫什麼?」大寶注意力果然被轉移了,他冥思苦想道,「我還未取字呢。」直呼其名林又不肯吧?
「那就叫太子唄。」封蔚道,「本來大寶就是太子,那就叫太子。」
大寶不滿的看了封蔚一眼,不過因為心中對封蔚有愧疚,所以並不像之前那樣和封蔚頂嘴。
「那還是叫大寶吧。」余柏林也覺得,好像的確不知道怎麼改稱呼。叫「太子」大寶肯定會不高興,若叫大寶名字,又自覺不夠尊重。
這個時代,只有長輩尊者可以直呼人名。
不過好像乳名也只有長輩會稱呼……也好不到哪去?
「那就叫大寶吧。」大寶也點頭。大寶的名字也是挺好聽的。
於是三人把朝廷陰謀,硬生生扯到取名上。三人開始非常積極的想大寶之後的字型大小,雖然這字要皇帝陛下取,但不妨礙三人先想著。
又吃了一碗豬蹄之後,三人都很疲倦了,特別是封蔚。因余柏林腿上有傷,封蔚自然不能再和他同塌而睡,於是他在卧室又擺了一張塌。
「……你可以去隔壁睡。」余柏林道。
他身體不舒服,偶爾起夜,肯定會影響到封蔚。
封蔚道:「讓我和你睡同一間屋吧,不然我怕做噩夢,更睡不著了。」
大寶想了想,小聲道:「我可不可以也和你們睡一起。」
一大一小眼巴巴的看著余柏林,余柏林只得無奈點頭。
於是這卧室之中,小塌也不用放了,直接從隔壁搬來一張床,封蔚和大寶睡裡面。卧室之中那些什麼桌子椅子都被移了出去。
余柏林看著亂糟糟的卧室,忍不住嘆了口氣。
算了,他們兩開心就好。
……
在京城,封庭接到封蔚的加急書信的時候,就將桌子上所有東西都拂到了地上。
雖然現在處理結果暫時沒出來,封蔚已經把前因後果和自己所見不對勁之處一一寫到書信中,封庭這種朝斗能人,立刻就猜出其中彎彎道道。
他知道那些人想要自己成為傀儡皇帝,封蔚就是必須被剷除的第一道障礙。他沒想到,連大寶都牽扯了進去,還涉及到私通韃靼。
這群人,內鬥也就罷了,居然私通韃靼,吃裡扒外,視華夏祖業於不顧,連作為漢人最基本的底線都丟掉了。
想著前線將士為了保家衛國浴血奮戰,這群蛀蟲不但死命拖後腿,甚至通敵賣國。封庭心都在滴血。
當上朝時,聽著底下人慷慨陳詞,痛斥封蔚不臣之心,大有要將封蔚釘在通敵賣國恥辱柱上之勢,封庭的臉色更加深沉。
除了跳的特別厲害的,大部分彈劾之人,都說封蔚保護太子不利,有失職之罪,倒不敢說封蔚通敵。
德王在邊疆立下的赫赫戰功,以一戰之功勞,完全扭轉韃靼和暉朝的戰爭局面,大家都有目共睹。德王這番作為,說他通敵,就算沒腦子的人都不會說這話。
所以說這話的人不是沒腦子,而是另有所圖。他們才不會蹚渾水。之所以要彈劾德王,不過是照顧陛下情緒。畢竟太子哪怕自己作死,那也是在德王地盤上出的事,說德王完全沒罪,也說不通。反正這失職之罪可大可小,自己先彈劾一下,表明自己的立場。至於之後怎麼判,那看陛下自己定奪。
其實彈劾封蔚很常見,但是彈劾余柏林,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若論保護太子的職責,太子住在王府,又是在兵營私自出去,平時護衛太子安全也是封蔚的工作,怎麼都和余柏林扯不上干係。余柏林還未保護太子而身受重傷(在傳到京城的消息時這樣說的),怎麼看,余柏林都是有功之臣。
還彈劾?這些人沒腦子了吧?
不過彈劾的人振振有詞,說德王怎麼如此大膽加害太子?肯定是有共犯!余柏林和德王私交甚密,且又是封疆大吏,共犯肯定是余柏林!
就算余柏林沒有參與,他肯定也知道!他包庇!
就算余柏林沒有包庇,太子在北疆出的事,他是一省長官,那他也肯定有錯!
這一場彈劾大會,兩邊輔政大臣都沒有開口說話,甚至六部長官都沒有開口。
張岳本來神神在在的聽著。他作為皇帝陛下心腹,自然知道皇帝陛下絕不可能因為此事治德王的罪。這件事若不是太子真自己作死,純屬意外,那麼就一定是有人利用太子對德王、對砍掉陛下一隻手而設的局。
若太子真出事還不好說,但現在太子安然無恙,以陛下對德王的信任,絕對不會入局。
但這些人居然扯上了余柏林,張岳就不能忍了。
誰不知道余柏林是他唯一弟子,是他視作幼子般的弟子,居然彈劾余柏林,還用這麼傻逼的理由彈劾明明有功,甚至可能因為救了太子而讓自己仕途終結的余柏林,本來在得知消息之後就心痛的無可附加,連覺都睡不好的張岳,能忍?
是可忍孰不可忍?!
張岳冷笑,擼袖子上前道:「陛下,臣有奏!」
張岳一聲中氣十足的大吼,讓吵成一鍋粥的朝堂瞬間安靜下來。正處於爆發邊緣的封庭看著張岳出列,心中火氣稍稍壓下了些,道:「愛卿請奏。」
張岳道:「有一件事臣心中不明。以傳言,太子遇刺乃是兩日前之事。兩日前之事,若走密折,快馬加鞭,也不過堪堪到達京城。臣想,此事重大,德王肯定會第一時間用密折將此事告知陛下。」
封庭一聽,便明白了張岳要說什麼,他終於露出一絲微笑,雖然那微笑陰測測的,充滿了殺氣:「愛卿所言極是。朕乃是昨日晚才得到澈之密折。以信使所言,澈之救回太子之後,還未包紮傷勢,便率先讓人送信。信使快馬加鞭,中途換過幾人,不眠不休才於昨日到達。」
張岳一聽,心中更加確定,皇帝陛下這低氣壓,哪是生德王的氣。他心中有了底,嘴上言辭就更加刻薄:「連陛下都於昨日晚才得知此事,各位彈劾的同僚,是如何能比陛下更早得知此事,甚至早早寫好了摺子?反正微臣,是在朝堂上才得知此事。還一頭霧水著。」
「諸位同僚,可否為本官解惑?你們是如何得知此事?如何將當日之事說的繪聲繪色,如何信誓旦旦說是德王和余布政使,謀反?」張岳轉頭看著那蹦躂的最厲害幾人,冷笑道。
其中一人忙道:「這民間都已經傳遍了,定是百姓口口相傳……」
「北疆距離京城千里,百姓口口相傳,比朕的金刀衛快馬加鞭不眠不休趕路還快?」不等張岳繼續開噴,封庭先忍不住道,「好,好的很。想來你們所接到的信使,出發速度比澈之的信使還快吧?!澈之是救回封珥,剛回府連傷勢都未包紮,便寫信叫人送來。看來他們送信速度如此快,是在封珥剛出事,澈之還未將人救回時便寫信讓人帶來了吧?還是說,在封珥出事前,你們就先接到信了?」
說罷,封庭狠狠一拍面前御案,一聲巨響,讓剛才彈劾的正歡的幾人退下一軟,忍不住跪下道:「臣、臣並不知道這消息是如何傳到京城,但京城確實已經傳遍了啊!」
「鄭牧!」封庭怒喝道。
「微臣在!」鄭牧立刻出列道。
「京城有人傳謠,詆毀德王,意圖動搖軍心,為何金刀衛不管?!」封庭道。
鄭牧忙道:「微臣也是上朝之時才得知此事。昨日臣都未聽到此傳聞,大概……大概那傳遍,是指現在開始傳吧。臣一定努力追查造謠之人!」
封庭一番話之後,朝中立刻鴉雀無聲。傻子也知道封庭的偏向是什麼。
封庭看了一眼終於住嘴的彈劾之人,冷笑道:「朕還以為你們又要撞柱子,以死明志,讓朕不得包庇奸臣呢。怎麼沒人說這話呢?朕還等著你們撞柱子呢。」
「陛下息怒!」洪敏之與眾位輔政大臣交換了一個眼神,率先跪下。
在輔政大臣跪下之後,其餘眾臣也立刻跪下。
「息怒?讓朕怎麼息怒!」封庭怒吼道,「每次都是澈之!每次都是針對澈之!是啊,澈之是朕的親弟弟,是真的左臂右膀,是朕最信任的人,是朕王位最大的支持者。你們當然要扳倒他,不扳倒他,怎麼扳倒朕?!」
「陛下息怒!」
跪下臣子誠惶誠恐道。皇帝陛下如此盛怒,甚至說出誅心之語,讓他們想到了之前朝堂兩次大清洗。
那血流成河的大清洗才過去幾年?!為什麼又有人上趕著來作死了?!
還是說因為上次大清洗,讓他們人人自危,所以更加想要扳倒德王了?
「不但澈之,朕提拔了長青,你們又開始針對長青了是吧?」封庭捂著胸口,猛咳幾聲,旁邊伺候內侍忙遞來手帕。封庭拿著手帕捂著嘴又猛咳了幾聲,低頭看著手帕上,居然有點點血跡,心中更添悲憤。
「朕信任誰,重用誰,你們就要置誰於死地對吧?!長青為了救封珥,重傷卧床,你們還污衊他謀反?!」封庭道,「好,好得很!朕倒要看看,是誰一而再,再而三的暗害朕的弟弟,暗害朕的兒子。鄭牧,給朕好好查查,那傳言是誰傳開的。」
「今日彈劾德王和余布政使謀逆之人,全部好好審審!」
「陛下、陛下三思啊!」朝堂中無論是否彈劾封蔚和余柏林,都開始求情。這大規模動用金刀衛,是又要興起一次血洗朝堂嗎?
「朕就是太三思了,才會讓你們不斷暗害朕的家人。」封庭冷笑。
即使在史書中留下暴君之名又如何?!朕定要你們血債血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