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兩年
邵誼的聲音很平靜,但是也帶著濃重的心事。
纖塵怎麽會不知道這些事的背後起因,那不外乎是十二年前的陳年舊案了。
“你等會送我回去,我給你看一些資料,你就明白了。”纖塵說道,這些資料她都留著呢。
邵誼點頭,便隨著纖塵準備送她回去,可是,剛走出審訊室,就看到了警署那懸掛在牆上的壁掛電視。
那是一個剪彩的現場,記者紛紛拍照,而那站在高台上姍姍言說的人,是慕容羽。
纖塵的心髒都有些幹涸,她竟然忘了答應慕容羽去陪他一起參加記者招待會,猛然間,她的腦中出現了一瞬間的空白,撥開邵誼,就跑出了警署。
“纖塵,發生什麽事了?”邵誼疑惑的看了看那顯示器,又看了看驚慌失措跑掉的纖塵,一下子就明白了,對於纖塵這個吳家敗落的大小姐,別說不用去刻意探查,就電視上,也知道始末了。
包括這纖塵嫁給慕容的時候,自己的婆婆當場心髒病突發,都被媒體捕捉的一絲不漏。
“我送你過去!”邵誼終於在警署的大院內追上了纖塵,說完,就去取車子,緊接著,就帶著纖塵趕往接著招待會現場。
一路上,纖塵一句話也沒說,但是,手心裏卻有些溢出細膩的汗水,她不該把這麽重要的事情忘掉,雖然有些事極為糾結,但是表麵上,她纖塵還是慕容羽剛過門的妻子,隻是處於一些原因,她覺得自己沒有資格叫慕容伯父一聲爸爸。
如果自己到場了,那麽,對於慕容羽房產事業的彩排是有極好的助力的,眼下,等趕到招待會現場的時候,零零散散的記者都已經漸漸離席而去,哪裏還有慕容羽的影子。
“纖塵,慕容可能是陪合作商去吃飯了。”邵誼站在纖塵身邊說道。
纖塵長出一口氣,在以往,她或許會覺得失落之際,甚至心裏難過,時過境遷,早就將彼此磨礪的堅強內斂。
她婉兒一笑說:“這次去警局確實把這事給忘了,算了,改天我會向他解釋清楚。”
邵誼沒有說話,隻是有些自責的情緒在裏麵,對於她和慕容之間的事,他很清楚。
此刻已經是過了中午,她沒有讓邵誼送她,走著走著,就來到了一處農村地段,看著那片矮房子,她竟然心裏揪疼,在這樣一個孤獨寂寞的午後,似乎,她隻有這麽一絲可依賴的牽掛,可這一絲牽掛,卻被她親手推了出去。
一種後悔的心情就這麽洶湧澎湃的席上來,她想了想,隻要那對下崗的夫婦願意開價,哪怕她掏出所有的家當,也要把小天重新要回來。
雖然這種想法有些不盡人意,但是,她似乎別無選擇了,向著那村莊行走的腳步有了目標,步伐也快了不少。
七拐八抹的找到了那處普通的民房,房子是帶院子的,紅磚尖頂瓦房,大門是紅球鐵門,算不上豪華,卻很幽靜,纖塵來到大門前,剛想敲門,就發現門在外麵上鎖了,她蹙眉。
興許是出門了,纖塵等了一會兒,還是沒見人回來,等了足足兩個小時,她才有些坐立不安,村子裏來往的人還是有的,但是,都紛紛忙碌著,每個人都很匆忙一樣,路過纖塵,也隻是看一眼。
“大伯大伯!請問,這姓李的一家是不是出門了?”纖塵攔住了一位扛著鋤頭的老漢焦急的問道。
那老頭兒側眼看了看那鎖住的紅漆鐵門,又看了看纖塵,一看纖塵的氣質就知道,她不是鄉下人,不由得有些狐疑。
“他們一家人在前天就攜家帶院的出遠門了,說是去了遠房親戚家,也不曉得啥時候回來。”
老漢說著,就要走,纖塵怎麽會讓他走,在她覺得要回小天的那個念頭在心裏萌生的時候,就一發不可收拾的生根發芽。
“大伯,您知道他們的遠方親戚住在哪裏嗎?為什麽突然要走?”纖塵問道。
“你到底和老李家有什麽關係?”老漢卻反問道,他的眼神有些奇怪的打量著纖塵。
這話問的纖塵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卻不想,老漢的臉色突然一驚,指著纖塵道:“你是前幾天送孩子的那個姑娘吧,嗨,我就說呢,老李的兒子和他兒媳婦哪來的孩子養。”
纖塵一聽連連點頭,可是,卻眼睜睜看著老頭兒的眼神變得的有些無奈。
“你這是打算來看孩子的?”老頭兒的語氣變了,沒有之前那個強硬,說完,搖了搖頭道:“孩子,你還年輕,有很多事可不是你想的那麽簡單。”
纖塵一聽,抓著拉大爺胳膊的手一哆嗦,她不知道老大爺說這話是什麽意思,但是,她從他的眼神中能看出一絲不好的感覺。
“那個領養孩子的父母想讓孩子打小就知道自己不是親生的爹娘?他們肯定是怕你等孩子養大的,突然又找上門來認親,他們就白養活了,懂了嗎丫頭?”
老大爺歎著氣說道,似乎很能體會那樣的無奈。
纖塵的臉色徹底變了,他們兩口子明明答應,她可以以他們朋友的身份,偶爾過來看看小天的,他們竟然反悔了,而且還帶著孩子跑了,永遠都不可能回來了。
“我們鄉下人沒有你們城裏的人思想開放,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我看呐,你一趟是白跑了。”
老漢說完,在纖塵的驚愕中離開,纖塵許久才回過神來,眼淚就那麽悄無聲息的流了下來,她覺得她太自私了,不該把小天送人,而此刻,正是老天爺在懲罰她不盡為人母的責任,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時間過得很快,這一天,纖塵不知道自己走了多少路,走了多久,就連是怎麽回到八號別墅的,怎麽掏出鑰匙開門的,她都不知道了。
清水鎮上,熱鬧非凡,滿鎮都是葡萄的清甜空氣,街道熙熙攘攘,纖塵買了一輛車,為了來去方便,此刻榮華倒是坐在了纖塵的車內,看著這熱鬧非凡的一幕。
“纖塵,我覺得你的打算不錯,但是,我們這才是第一步,雖然加工紅酒的場地已經準備妥當,但是,我們得注冊個品牌,需要一大筆注冊金,你想好了品牌的名稱了沒有?”
榮華一臉高興的看著這片被葡萄園養活的村落,這個小鎮叫清水鎮,一共有四個村莊,猶豫資金的問題,酒廠的規模不大,所以收購的葡萄也隻是四個村莊內其中的一個村莊罷了。
對於注冊商標和品牌的問題,纖塵早就想過了:“想好了,不過,資金的問題不用擔心,我找了我爸爸生前的朋友,注冊商標和品牌注冊,都可以打折扣,品牌的名稱也想好了,叫天羽吧,如果紅酒銷售的好,我們還可以生產幾個係列,比如天羽藍調。”
纖塵眯著眼睛極為享受的看著大貨車,一波一波的將那些豐滿的葡萄運走,一晃,這就是兩年,興許大家都比較忙,在這期間,她和慕容羽通過兩側電話,最後一次,已經是半年前了,他們像朋友一樣竟然聊了一整夜。
說著自己事業上的打算,偶爾會有沉默,但是,纖塵總會第一個打破,她不知道慕容羽在沉默什麽,又或者,沉默過後那種沒有言語的沉默,讓她恐懼,那種恐懼,可以讓她握著電話通一邊抹眼淚一邊還要假裝笑著說沒事。
“瑜敏大媽,就屬您家的葡萄最好,價錢怎麽樣?”
一個年輕的小夥子,正在一筐一筐的過秤,過完了之後,就會被送貨人員,一筐一筐的挪上貨車,送到指定的地方。
“八塊錢一斤呢。”
那叫瑜敏的婦人大約四十多歲,穿著普通的鄉下農民的服裝,脖子上,還掛著時刻準備用來擦汗的毛巾,抹了一把臉說道。
瑜敏雖然年過四十,但是,她的容顏卻一點都顯得老,特別是她看著自家的十幾框水靈靈的大葡萄偶的時候,臉上竟是對未來的憧憬,滿足的笑容。
“真是沒法子比呀,我們家的葡萄最上等的也隻有六塊錢一斤,明年剪枝的時候,你可不要小氣,告訴我有啥秘訣才好!”
這小夥子麵帶奉承的笑著,擦了擦汗,瑜敏拍了拍小夥子的肩膀說:“就算大姨我不教你,就是教你,你也學不來。”
纖塵隔著人山人海看著那對不遠處的老少,窸窸窣窣能聽到對話,可是,那個女人怎麽會有熟悉的感覺,纖塵蹙眉,好像在哪裏見過,但是,她絕對不是自己這兩年都一直不斷尋找的老李一家人。
畢竟,老李的年紀已經有七十歲,兒子都三十多了,因為多年沒能受孕才要下了小天,老李一家人的年紀上,沒有一個是相符的。
“榮華,你覺得那個大媽眼熟不?我怎麽覺得在哪裏見過?”纖塵自言自語的說道。
“哪兒呢?”榮華伸著脖子看,最終對照著纖塵指向的方向看到了那個婦人,但是,她想了半天都沒想出所以然,隻是看看老婦人,又看看纖塵,最終,還是搖搖頭表示沒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