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憶
“嚐嚐吧，如果味道不好的話，這瓶酒也送給你們了，如果味道好，就讓我見見你們老板！”
纖塵肉疼的把紅酒倒進四個杯子，這家酒莊並不大，但是，之所以選擇這個酒莊，因為這裏麵的裝修很別具心裁，可見老板是個有品味的人，隻有有品味的人才能嚐出“憶”的味道。
在倒紅酒的時候，纖塵就一直在店裏搜羅，就是為了找老板，這些服務員就算喝著感覺好，也不頂用啊。
這還就算了，這幾個服務員明顯是不懂酒，紅酒一沾唇，就吐了，纖塵就懵了，執著於嗎？超級市場導購員嚐了也沒吐啊。
“不好意思，這酒是好酒，隻是，我現在身體情況不佳1”那噴出來的服務員趕緊解釋。
纖塵滿頭黑線，看了看手裏這最後一瓶隻剩下半瓶的紅酒，她真的不知道何去何從，爸和哥都是生意人，難道，起家的時候，都是這麽艱難嗎？
纖塵的腳趾頭生疼，她已經挨家挨戶的把自己的車都忘了丟在哪裏，整條街，沒有一家願意買她的紅酒，工廠內的紅酒每天都會出來成品，擠壓在一起，那麽，就代表她要是賣不出去，倉庫都要花錢去擴建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人從後堂走了出來，並且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倒剩下的紅酒，不多，就隻有三分之一了，纖塵有些愣神，但是，她還是打了個招呼。
“您是貴店的老板？有興趣嚐嚐我的酒嗎？”纖塵說著就要倒酒，卻不想，那人卻目光一刻都沒有落在纖塵臉上，倒是看著那隻剩下三分之一瓶的紅酒。
“憶？”這個男人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他留著利索的短發，卻穿著與他年紀的審美觀不相稱的唐裝，是淺灰色的，從他的表情上能看得出成熟和內斂的氣息，纖塵舉得他的五官長得很一般，甚至唇瓣與臉型有些不協調。
唇瓣挺厚的，但是臉卻長得有些消瘦，不細看，感覺不出來這五官搭配不正當的感覺，主要是氣質還是不錯的。
他看了半晌那瓶子，若有所思，隨後，才抬頭看著纖塵說道：“聞上去味道不錯，就是不知道嚐著會怎樣，希望不會讓我失望！”
纖塵聽聞此話，本想替他倒酒，卻不想，他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而那杯子竟然是別人用過的，這一點，纖塵不得不承認，她隻帶了六個這樣的玻璃樽，但是，沒介紹一位客戶品嚐，她都會洗幹淨杯子，這人倒好，洗都不洗，直接倒了半杯。
纖塵眼睜睜看著他仰頭喝下，一杯見底，他砸吧砸吧嘴，思索了一會兒，看了看瓶身，似乎對那個憶字很感興趣，他緊縮的眉頭漸漸舒展開。
纖塵的心都就成了一坨，就等著他的承認。
“這酒，你有多少？”那男子將目光從瓶身上移開，落在手中的高腳杯上，那高腳杯在他指尖旋轉，卻讓人感覺他愛不釋手。
“你想要多少？”纖塵似乎有了肯定，並沒有直接回答他的話。
“先給我兩瓶，我送朋友。”那人幽幽的抬著眼皮說道。
纖塵心想，這兩瓶也是致命要自己送給他嗎？糾結了一小會兒，纖塵就笑了，他送朋友也算是一種推廣，至少，她的酒還沒有做過任何廣告，趕緊點頭答應說道：“晚飯前，必然將兩瓶酒送到你手裏，算是送的，要是你朋友喝的開心，我有足夠的貨源供給給你！”
纖塵還印了不少名片，掏出一張，遞了出去，這不是她第一次遞出名片，但是，真心實意接納明麵的人，他是第一個，緊接著，那男子也從懷裏掏出了一枚善良高貴的名片夾，從裏麵取出一枚名片，遞給纖塵。
拿著那張名片出門的時候，纖塵竟然感覺，隻要有這一章名片，她的酒，就又有了出路，他趕緊打電話給廠裏，送兩瓶過來，而且，要先送到她手裏，她親自給這家酒莊的老板送去。
回頭深深看了一眼那身後的酒莊，纖塵竟然沒出息的激動的掏出手機就給慕容羽打電話。
“喂，慕容，我的酒賣出去了（雖然沒拿到錢）。”
“真是小看你了，加油，不過，你至少得請我喝一杯吧！”慕容羽笑著說道。
纖塵早已習慣這樣的交流方式，反倒是這樣的交流方式，更能讓纖塵不計較其他的，很舒心。
“好的，你就xxx酒店，我請你喝酒。”纖塵說著，美滋滋的掛了電話，酒莊就在斜對麵，纖塵趕緊又給廠裏打電話，讓管事的多帶一些紅酒過來。
選了個靠窗的位子坐下的時候，纖塵竟覺得有些陌生感，興許時間是過了，卻也沉澱了不少東西在心裏，揮之不去，就如慕容羽，他很少喝酒的，而且很容易醉掉，卻要主動要酒喝，難道，一切都變了嗎？
紅酒送到的時候，慕容羽還沒到，送貨的司機接到指令，直接拿著收款單把酒莊預定的紅酒鬆了過去，桌麵上也留下了兩瓶紅酒，看著那對著外麵陽光的紅酒，那顏色，深淺不一，濃鬱而醉人。
看得入神，都不知道慕容羽何時站在了她的麵前，這段時間，纖塵並沒有見他，這次一見，宛若隔了千秋萬代。
而眼前的這個男人，變了，他穿著整齊卻顯得冰涼的淺灰色西裝，打著領帶，他的頭發也剪短了，整齊的打理著，他的臉再也沒有那種陽光的笑容，變得有些棱角分明，他唯一沒變的是他的雙眸，依舊閃亮的像是兩顆繁星，似乎永遠不知疲倦一樣。
“等了很久？”慕容羽寒暄道，讓纖塵覺得是那麽陌生，就好像，麵見的不是自己曾經深愛的人，而是一個生意場上的客人罷了。
“沒多久。”纖塵有些失望的將目光落在紅酒瓶子上。
慕容羽拿過一瓶紅酒，翻來覆去的看，最終，目光留在那商標上的“憶”字上，那字蒼勁有力，卻婉若遊龍，重筆之處，鋼筋有力，筆鋒輕盈，充滿滄桑，將憶這個字渲染的更加觸動人心。
慕容羽是懂書法的，他看了許久，至少有三分鍾，他蹙眉，這讓纖塵看著更加的陌生，他從來都不會蹙眉，他隻會笑。
“這名字取得不錯，字跡也設計的很好，看來，你真的是下了一番苦心。”慕容羽嘖嘖稱讚，纖塵隻是笑了兩聲，目光落在別處，眼角有些滾燙的感覺。
“好久不見，不要太累。”慕容羽命人開了一瓶紅酒，點了幾個菜，兩尊高腳杯內，一抹憶的猩紅，是那麽的豔麗讓人著迷。
“還好吧，沒什麽累不累的，忙起來，也就不記得累不累了，倒是你，這段時間忙的怎麽樣？伯父的身體還好嗎？”
纖塵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她第一次覺得無話可說，卻又感覺有一肚子的話想問。
“小天呢？”慕容羽端著高腳杯抿了一口，瞬間，那股潤滑夾雜著淡淡酒香的葡萄汁瞬間在口中炸開，入喉之餘，回味無窮，一直從舌尖舒服道胃部，他確實很震驚這紅酒的味道，很難得嘴角勾起一絲滿足的笑容。
慕容羽卻問了一個和紅酒毫不沾邊的問題，纖塵並沒有很大的反應，這段時間，她在瘋狂的逃避這個名字，卻也明白，那是事實，早晚還是要麵對，但是，她隻不過還沒有做好麵對的心理準備。
“送人了！”纖塵這話說的很淡漠，有些不含感情色彩的滋味。
慕容羽的臉色有些異樣的變化，他落在纖塵臉上的目光卻變得極為哀傷，這個女人，看似柔弱，卻堅強的讓人心疼，他不是責怪她沒有做一個母親的責任，而是心疼她割舍自己孩子之後，她又是如何站起來的。
“送哪裏去了？你怎麽不告訴我呢？”慕容羽問道。
“現在不是告訴你了嗎？”纖塵抬頭看著慕容羽，這話說的慕容羽有些不是滋味，不過，卻也無力反駁，這段時間，他幾乎整日整夜的忙碌著，有時候，美國那邊的生意出了狀況，他大半夜就趕飛機去了美國，卻在第二天的晚上又趕回來。
有時候半個月要來回七八次，他已經不記得自己是不是在坐飛機，什麽時候著陸，他唯一可以稍微休息一下的時間，隻有在飛機上，他哪來的時間去關心纖塵？突然聽她這麽說，竟然有一種心酸湧上心頭。
“對不起。”慕容羽幽幽的說了這麽一句話，目光一直看著纖塵，纖塵很詫異，他為什麽要說對不起？之前的那段時間，他們不是都很刻意的躲避關於以前的任何話題嗎？今天，他是怎麽了？
慕容羽仰頭就喝下了那一杯酒，纖塵看著他的眼神更加的陌生了，她看了看自己手中還剩下半杯的紅酒，難道，酒鬼大伯所提的這個憶字，真的是因為紅酒的味道，因為，它的味道，就是憶的味道。
纖塵小心翼翼的抿了一口紅酒，卻沒有咽下去，卻是一絲絲的讓它自然的順著舌根流入喉嚨，細細的感受，她竟然有一絲傷感席上心頭，這個味道，真的很獨特，之前太忙碌，就隻想著這一批不賠錢就行了，卻沒有真正細細的品味這裏頭的韻味。
此刻品著這紅酒，纖塵竟然覺得這個憶字，真的很好，很美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