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王座
那些思潮湧動著繼續解釋到,無數維度中的任何生物與他們的後裔,以及每一個生物成長的所有階段全都僅僅只是一個越了所有維度之外的永恆存在所投下的倒影而已。 ≈
每一個位於較低維度的生物,不論兒子、還是父親、或者祖父等等。以及每一個生物個體的不同生長階段嬰兒、孩童、青年、成人。都僅僅只是同一個永恆存在所擁有的無窮無盡個面相中的一個。
僅僅只是觀察原型的意識選取不同角度進行切割而產生的不同截面而已。任何年紀的倫道夫?卡特;以及倫道夫?卡特和他所有的祖先,不論是這祖先是人還是比人類更早的生物,不論這生物來自是地球還是來自地球之外。
所有一切都僅僅只是一個越時空在之外,永恆存在的終極「卡特」的不同方面,這些虛幻的投影都是意識選取的不同角度切割那個永恆的原型時獲得的截面。
對角度做出一個細微的改變便能將今天的學者變成昨日的孩童;便能將倫道夫?卡特變成那個1692年從塞倫逃出來、躲進阿卡姆之後的群山中的埃德蒙?卡特,或者變成那個2169年用奇怪的方法驅逐來自澳大利亞的蒙古部落[注]的皮克曼?卡特。
便能將卡特這個人類變成那些居住在北方凈土上,崇拜著那位自卡斯艾利(曾圍繞著大角星旋轉的一對雙星)上降臨地球、全身黝黑而又柔軟可塑的撒托古亞的古老住民。
也能將一個存在於地球上的卡特變成一個原本居住在卡斯艾利上、無定形的遙遠先祖,或者變成一個來自銀河另一端斯狀提星上的更加遠古的生物,抑或未來一顆有著放射性與離奇軌道的黑暗彗星上的一顆植物大腦——等等,在這無盡的宇宙循環中。
那些思潮有節奏地跳動著,繼續告訴他——而那些永恆的原型都是終極深淵裡的居民。那個深淵沒有固定的形狀,也無法描述,只有極少數低維世界里的夢想家才能猜測它的模樣。
而在這些原型中最重要的一個正是這位正向他解釋這一切的存在……事實上它也正是卡特自己的原型。卡特以及他的先祖那對於那些被視為禁忌的宇宙秘密所表現出的那種怯懦的渴求正是這個終極原型一步步誘導的自然結果。
每一個世界里的任何一個偉大的巫師、任何一個偉大的思想家、任何一個偉大的藝術家,全都是它的一部分。這一切讓卡特敬畏乃至恐懼得幾乎昏厥過去。懷著一種又恐懼又欣喜的心情,倫道夫?卡特的意識向著自己的起源、那個然的存在表示了自己的敬意。
當那些思潮停頓下來時,他獨自在一片死寂中思索著那些奇異的頌詞,還有那些更加離奇的問題與更加怪異的請求。那些不同尋常的情景與出乎預料之外的啟示已讓這顆大腦陷入一片暈眩,而各種稀奇古怪的概念卻仍在他暈眩的腦海里衝突徘徊。
他突然意識到,如果自己得到的這些啟示是完全正確的,那麼他也許能夠親身造訪過那些他過去只能通過夢境才能窺探的浩瀚世界,這不但包括了無窮無盡的時間跨度,也包括了宇宙中的每一個角落。
只要他能夠領用讓自己的意識轉變觀察視角的魔法,不是么?而銀鑰匙所提供的不正是這樣一種魔法么?它不是在一開始就將他從1928年的一個成人,轉變成了1883年的孩童,然後接著又將他轉變成一個完全存在於時間之外的東西了么?奇怪的是,儘管現在他已經沒有了身體,但他卻知道,那柄鑰匙仍與他同在。
死寂仍舊籠罩在四周。於是,倫道夫?卡特向周圍傳達出了那些令他感到困擾的想法與問題。他知道,置身在這個終極深淵裡,他與他原型的每一個容貌的距離都是相等的不論那個容貌是人,還是非人;不論那是地球上的,還是地球之外的;不論那是銀河裡的,還是銀河之外的。
而他也對這個存在的其他容貌感到好奇。尤其是那些在時空上距離1928年的地球最為遙遠的容貌,或者那些在一生中不斷困擾著他的夢境的容貌。
在一股狂躁的激動中,他意識到自己的實體原型能夠通過改變他的意識視角,隨心所欲地將自己送去任何一個過往的、遙遠的生活當中。儘管卡特之前已經歷過許多奇迹,但他仍可望著更多的奇迹,親自行走在那些過去每晚、斷斷續續出現的幻景里。
在還沒做好明確的打算前,他向那個存在提出了請求,希望自己前往一個昏暗而又奇異的世界:那個世界里有著五個多彩的太陽,怪異陌生的星象。
令人眩目的黑色峭壁,長著爪子、鼻子像是貘一樣的居民,奇異的金屬尖塔、不可思議的隧道,以及漂浮著神秘圓柱。
而所有這一切曾一次又一次地降臨在他的睡夢中。他隱約意識到,在所有可以想見的宇宙里,那個世界與其他世界的聯繫最為自由;而他也盼望著去探索那些他曾略有目睹的場景,盼望著穿越外空造訪那些更加遙遠的、有著長著爪子、鼻子像是貘一樣的居民穿梭往來的世界。已經沒有時間去害怕了。在他離奇的一生中,面對任何危機時,無窮無盡的好奇心總是會戰勝壓倒其他的一切。
當那些思潮再次開始它們那令人敬畏的脈動時,卡特知道他所提出的可怕請求已經獲得了恩准。深淵裡的那個存在正在向他描述那些他必須要跨越的黑暗鴻溝。
描述那個位於未知星系裡的陌生五星體系;描述那些長著爪子與長鼻的種族以及與它們永恆對抗的敵人,那些掘穴前進的恐怖怪物。同樣,它也向這個卡特闡明了他所對應的意識視角。
以及他所探尋的世界里的那個「卡特」所對應的意識視角,它告訴他需要同時傾斜這兩個角度,好讓他轉變成居住在那個世界里的卡特。
深淵裡的存在提醒他,如果他還希望從他所挑選的那個偏遠而怪異的世界里回來的話,他就必須牢記自己屬於哪一個角度。卡特傳達出了自己的思緒,急躁地作出了肯定的答覆。
他覺得銀鑰匙就在自己身邊,而且他也知道正是銀鑰匙改變了世界與自我的角度,將他扔回了1883年——所以他確信銀鑰匙上一定包含著那個存在所提到的標誌。
這時,深淵裡的存在感知到了他的急躁,於是它表示自己已準備好去進行這種可怕的變化了。接著,那些一直脈動著的思緒突然停止了,隨之而來的是一段短暫的寂靜,只是這寂靜中充滿了難以言明同時也令人畏懼的期待。
然後,在沒有任何預兆的情況下,響起了一陣嗖嗖的聲響,伴隨著擊鼓般的聲響,並最後演變成了雷鳴般的聲響。再一次,卡特感覺自己變成了一團巨大能量匯聚的焦點。
那力量按著現在已經熟悉了的、外層空間的韻律衝擊著、捶打著、令人無法忍受地炙烤著。他甚至都無法區分這是一顆燃燒著的恆星迸出的焦灼熱量,還是終極深淵裡那足以凍結一切的嚴酷寒冷。
帶有奇異色彩的光芒與色帶開始在他面前搖曳、交錯、編織——那色彩不屬於我們宇宙里的任何光譜。同時他也察覺到了自己運動的度快得令人恐懼。期間,他曾在某個瞬間瞥見有一個東西正獨自坐在一張模糊的、比起其他基座來更像是六邊形的王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