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彈琴賠罪

  丁宛如聽了，覺得暗自生氣，這些人，明明剛剛還不住地在誇獎她，現在看到了顧青蔓，竟然一個個都像看呆了似的，把關注的目光統統都投了過無頭騎士。說到底，無非是看在她是百裏山莊少夫人的份上，才會多瞧幾眼的，以她的出身，就算穿上龍袍也不像太子。看到在看她，顧青蔓有些不好意思，原本就不習慣這過長的裙擺，這一緊張，不知道怎麽的就踩到了裙角，一個趔趄就摔了出去，連緊跟在她身後的怡香都猝不及防，想要去扶她，可是已經晚了。顧青蔓嚇得緊緊閉上了眼睛，心想，這下子完了，原本想美美地出現在大家麵前，讓杜一泓好好地看看她的樣子，可是，沒有想到出師未捷，恐怕要被人笑死了。就在她將要出醜的時候，一雙厚實的大掌穩穩地托住了她，顧青蔓睜開眼睛一看，杜一泓不知道什麽時候趕來，在她跌倒的一刹那摟住了她的腰，將她拉進自己的懷裏，這才不致於跌倒。“小心一點。”杜一泓眼神裏的溫柔甜蜜得像蜜糖一樣化不開。顧青蔓紅了紅臉，連忙整理了一下發髻，不得不說，這樣的裝扮雖然好看，可也是極累人的，以前她梳的發髻，就算是練半天的劍都不會散掉，可是現在隻是差一點摔了一跌，頭上的玉釵就快要滑落下來了，而且她摸索了半天，也找不準位置將那根釵插回去。杜一泓連忙笑著幫她扶正，然後牽了她的手，大大方方地走進七星亭，去向父母請安。“今日有客人，怎麽也來得這樣遲？”杜雲笙假裝薄怒道，卻滿意地看著自己麵前的這一對璧人，顧青蔓這個丫頭，生得很有靈氣，她娘當年就是名動京師的大美人，而她則繼承了父母親的優點，越發長得好看了。副莊主練洗秋連忙替杜雲笙打起了掩護，哈哈地笑著：“是我剛剛讓一泓去替我辦了趟差事，所以來晚了，一泓，你就要成親了，會不會怪我還成天支使著你啊？”杜一泓笑著拱手：“哪裏，秋叔您言重了。”“哈哈哈，我就喜歡一泓的性格，穩重老成，將來能夠擔當大任。”練洗秋哈哈地笑著：“快點，來陪秋叔多喝幾杯。”氣氛一派各七，杜雲笙掃視了一眼在座的賓客，轉頭問身後的隨從：“良宴先生還未到嗎？”“回稟莊主，良宴先生說不喜歡湊熱鬧，所以不來了。”“喔！”杜雲笙一點也不覺得意外，也不想勉強，於是舉杯向大家致意。顧青蔓坐在杜一泓的身邊，聽說良宴不來，心裏有些失望，他明明答應了自己會來的，可是，為什麽臨時又改變了主意呢？其實她是真心想讓他看一看這江南的風俗，良宴久居雪山，都不曾見過這世間的繁華，否則，恐怕性子也不會那麽冷了。酒過三巡，顧青蔓覺得自己已經有些頭暈了，可能是因為大病初愈的原因，自己的酒量竟比從前更弱了，才貪了幾杯，就已經有些醉意了。莊主依舊在高談闊論，和他的客人們有著說不完的話。“怎麽了？青蔓，是不是喝醉了？”杜一泓看著她緋紅的小臉：“不如我送你回去吧？”“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的，有怡香陪我呢。”宴席還沒有散，杜一泓就這麽陪她回去似乎有些不妥，於是顧青蔓有些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讓怡香扶住了她的手。杜一泓見狀，哪裏肯放心，從怡香手裏接回了她的手：“還是你送你吧。”這時，傳來了丁雪薇的聲音：“一泓，你跟我過來，我有話要對你說。”“母親有什麽話，等我送完青蔓回屋再說吧！”杜一泓有些為難，輕輕地祈求著母親：“青蔓她喝醉了。”“那有什麽關係，在自己家裏，還會丟了不成？”丁雪薇不高興地說：“怡香，送你家小姐快快回去，省得在客人麵前丟人現眼。一泓，你隨我來。”見母親生氣了，杜一泓也不想太過忤逆，隻好吩咐了怡香幾句，便上前去攙扶住了丁雪薇，臨走之前，還頗為擔心地回頭看了一眼顧青蔓。顧青蔓知道他擔心自己，於是向他遞了一個安心的眼神，也隨著怡香一同離去了。周圍靜謐無聲，遠離了燈火，遠離了喧囂的人群，原來莊裏的夜晚是這樣的寧靜，隻偶爾有一兩聲蟲鳴，在草叢間清亮地響起。顧青蔓一邊走，一邊欣賞著這夜晚的美麗景色，也許是因為喝了些酒的緣故，她發現原來百裏山莊的夜景是如此的氤氳醉人。突然，不知道從哪裏傳來一陣悠揚的琴聲，忽而清澈如泉水，奔流在山澗之間，忽而又如天邊的流雲，淡然高遠，這琴聲似有生命一般，有一股幽怨，有一股驚豔，有一股紅塵中最愛的欣喜，也有最沉痛的寂寞……顧青蔓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靜心嚀聽，發現那聲音正是從琉瓔水榭裏傳出來的，她聽過宴彈琴，琴技相當高，所以，這樣的琴聲必定是他所彈奏的。想到他今天晚上一直都沒有出現，顧青蔓便想進去問一問他。“你先回去吧，我進去見見良宴先生然後自己會回去的。”怡香有些猶豫：“可是，您有些醉了，怡香還是陪著你吧！”“不必了，良宴不喜見人，你不必陪我了。”顧青蔓朝她揮了揮手，便邁著步子往琉瓔水榭而去。怡香站門口看了好一會兒，直到顧青蔓的身影消失不見，這才回去。循著著琴聲，顧青蔓緩緩地走近主屋的水榭邊對岸，隔著蓮花盛開的池塘，看到那抹熟悉的白色身影。他有些清瘦的感覺，軟綢白裳簡約無華，仿佛是天地間最亮眼的那一道光芒。他的目光清離，像是不喜歡別人的打擾，靜靜地看著湖麵，神情寂寥。顧青蔓一出現，良宴就已經感知到了，卻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良宴有些意外，這麽熱鬧的燈會，她應該留在杜一泓身邊盡情享樂才對，可


  是，卻出現在了這裏，難道是專程才看他的不成？顧青蔓站在水邊，看著良宴，發現他彈琴的樣子還真是好看，不覺間，被他魅惑。一曲終了，顧青蔓不由地鼓起掌來：“真好聽，良宴，你的琴聲，真叫人聞之欲醉。”她一開口說話，良宴便聽出來她喝了酒，有些醉意，不由地輕輕皺眉。“你等我一下，我摘朵蓮花送給你。”顧青蔓說罷，蹲下身子，湊近了水邊，伸長了胳膊去夠池邊最近的那朵白蓮，她突然覺得，這章子怡中聖潔的蓮花，清雅高潔，和良宴很配，采來送給他，是最適合不過了。盡管采蓮對她來講，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可是，今天晚上因為喝了一點酒的緣故，顧青蔓隻覺得頭暈腦漲，一時間身子不穩，搖晃著就要往水裏栽了進去。良宴早已察覺，連忙起身，飛越過去，像燕子一樣輕巧地掠過水麵，踏在那朵白色的蓮花之上，伸手摟住將過跌進池水裏的顧青蔓，又飛身越了回去，輕巧地落在鋪著木板的屋簷下。顧青蔓驚得下巴就要掉下來了，如果不是她親眼所見，真的以為遇見了仙人，他的輕功竟然如此的好，能夠飛掠過那麽寬的水麵，方才他立在蓮花上飄逸的身影，真的是美極了。“你居然輕功這麽好。”顧青蔓興奮地扯住了他的衣袖：“你教教我嘛！”良宴的手鬆開了她纖細的腰身，今天晚上的她打扮得極美，美得讓人心動，不過，他有自知之明，她穿成這個樣子，絕對不是給自己看的。“真是小氣，就算你教我，我也學不會的，不過，你可不可以再帶我飛一次？”剛剛那種感覺好極了，她從來都沒有試過。良宴看了她許久，再度伸手攬住了她的纖腰，提氣繞著蓮池再度飛了一圈回來，這一次，比剛剛更遠，也飛得更輕巧，顧青蔓在半空中揮舞著雙臂，開心地叫著，笑著。她很久都沒有這麽開心放縱過了，今夜，卻為了這個小小的遊戲歡笑得像個孩子。“良宴，今天晚上你為什麽不去看燈？”雙腳一落地，顧青蔓便問道：“我等了你很久呢！”“為什麽要等我？”良宴的聲音有些低啞，重新坐回到琴台邊。顧青蔓跟過去：“你明明答應過我會去的啊，可是，卻說話不算話。”良宴將手輕輕地搭在琴弦上，隨意地撥動了幾下琴弦，漫不經心地答：“我以為你並不會在意到我有沒有去……”“怎麽會不在意？你可是我最重要的一個朋友啊，你不去，我好失望呢。”顧青蔓不依不饒地纏上他的手臂：“我不管，你要彈琴給我聽，算是賠罪。”良宴的手指輕巧地從弦上劃下，不知不覺地留下一串優美的琴音，他竟然沒有辦法拒絕她的任何一個要求了。顧青蔓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趴在他麵前的欄杆邊，頭靠著朱紅色的廊柱，靜靜地看著良宴，聽著他彈奏的樂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