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狗皮膏藥
“你！”陸辭像吞了隻蒼蠅一樣，驟然變色，轉眼瞥見周子希他們過來，他趕緊止住話頭，低聲諷刺道，“我看你能嘴硬到什麽時候。”
我不客氣朝他翻了個白眼，懶得理他。
要不是看在靈靈的麵子上，真想給他一拳頭。什麽溫柔暖男小鮮肉，我呸！
“楚楚，楚楚，我買到跟你們挨著的票啦，我們可以坐一塊。”靈靈邁著小碎步跑過來，得意地朝我揚了揚手裏的票。
我笑了笑，嘴角卻有點僵硬。
周子希看到我臉色不太好，連忙問道：“怎麽了，身上不舒服？”
我連忙搖了搖頭，正好開始檢票，就敷衍了過去。
因為來得有點晚，隻有最後一排還有幾個空座。
我跟靈靈挨著坐在中間，兩個男人分別坐在兩邊。這樣看起來，倒像是小情侶在約會，可是一想到陸辭之前說的話，我什麽好心情都沒了。
這是一部文藝愛情片，中間有個橋段是男女主角誤會解開後，抱在一起溫柔地接吻。
我看的時候心態很正常，都成年人了，接個吻實在沒必要覺得不好意思。
忽然，身邊傳來一陣異樣的聲音。
扭頭望去，就見陸辭側過身摟著靈靈，將她壓在座位上吻了起來。讓我不舒服的是，他嘴上親吻著靈靈，眼睛卻緊緊盯在我身上。
我渾身雞皮疙瘩一下爬了上來，頭皮瞬間繃緊，膈應的差點吐出來。
他眼底的曖昧和侵略性，讓我想忽視都做不到。
這個神經病，他到底想幹什麽？！
我慌忙移開視線，假裝看電影，可是心思已經完全不在電影上。那道凝固在身上的視線，無時不刻不在。
“周少。”我實在忍不住，小聲跟周子希說，“我們能換個位置嗎？”
周子希望了一眼接吻的兩個人，將我換到外邊坐著。
陸辭忽然鬆開靈靈，壓著聲音衝他喊了一句：“子希，氣氛這麽好，你們不親一個？”聲音裏的調侃更像是對我的輕視。
我心底一顫，不知道他想搞什麽鬼，忍不住瞥了周子希一眼。
周子希眉頭一皺，沉聲道：“我們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
我心底一涼，再次抬頭時，果然看到陸辭挑釁的眼神，眼中的輕蔑就像嘲笑我自作多情一樣，讓我心底的怒火轟的燒起來。
他還火上澆油，“嘖嘖”兩聲：“是嗎？那你可得注意分寸，免得有人想多了。”
“放心，我會處理好。”
周子希一句話，瞬間將我打入萬丈深淵。當著其他人的麵，他還真是不留情麵。
也對，要是真的跟我這種人扯上關係，肯定會讓他丟盡臉麵吧。
可是既然這樣，又為什麽要答應跟我來看電影？
我以為，他心裏至少對我是有好感的，可是現在聽著他淡漠的口氣，好像我是什麽髒東西一樣。
電影結束，兩個男人去洗手間。
靈靈臉上紅撲撲的，一個勁跟我說主演怎麽怎麽帥，情節怎麽怎麽精彩，可我一點心情都沒有，還不能讓她掃興。
她好像看出我臉色不對，不滿地推了我一下，抱怨道：“怎麽回事啊你，跟周子希約會這麽難得的機會，怎麽搞的像哭喪一樣？”
“什麽約會？”我嚇了一跳，趕緊捂住她的嘴巴，往男洗手間的地方瞅了一眼，幸好，他們都沒回來。
“怎麽不是約會了？”靈靈一把撒開我的手，很不滿，“我幫你爭取了這麽好的機會，你竟然都不知道珍惜，張楚楚，你腦子裏都是漿糊嗎？”
被她這麽一說，我更加發懵。
“要不是我把陳思思對你做過的事告訴了他，還忍著沒去救你，你覺得他能那麽巧，趕到你家把你救下來？”靈靈痛心疾首地拍著我的胳膊，語重心長道，“我說楚楚啊，這多好的機會呀，趁著他現在愧疚，你要是都把握不住，也太對不起我一片苦心了。”
她在一旁說的唾沫橫飛，我卻覺得胸口破了一個大窟窿，隨便吹來一陣風，就能讓我打個哆嗦。
我以為周子希去我家，那是緣分。
卻從來沒想過，他知道了我肩膀上傷口的由來，因為愧疚，才會多此一舉。
怪不得他去救我，帶我擺平宋哥，甚至我要看電影，他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可是我要他的愧疚有什麽用？
“他還幹什麽了？”過了好久，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問。
靈靈似乎被我嚇到了，呐呐道：“他……他調看了監控錄像。”
哈，我簡直想一頭碰死在牆上。
那麽狼狽、那麽無助的一麵，為什麽偏偏讓他看到？
我最不想讓他知道的，就是我被陳思思欺負的像條狗一樣，毫無還手之力！
這份恥辱，我恨不得爛在心裏，一輩子也不要想起來，可是卻被我暗戀的男人看到了。
“楚楚，你不高興嗎？”靈靈拽著我的衣袖，小聲問。
我張了張嘴，發現自己無話可說，甚至連埋怨靈靈為什麽要多嘴都做不到。
她是我朋友，她理所當然在周子希麵前賣我的慘，想讓他注意到我。
可是這樣的同情跟憐憫，就像根刺一樣紮在我心裏，明明很疼，卻拔不出來。
“哎呀，怎麽啦我的小乖乖，誰惹你生氣了？”兩個大男人從衛生間回來，陸辭一眼就看到靈靈神情不對，笑眯眯地問，眼角餘光卻瞥向我，帶著肅殺之氣。
我翻了個白眼，沒搭理他，忍不住看了眼周子希。
他麵沉如水，微微側著臉，無聊地望著電影宣傳牌，似乎不想跟人說話。
靈靈撒嬌地攬著陸辭的胳膊，輕聲把這個話題揭過去：“我沒事，都這個點了，吃飯去吧。”
“好啊。”陸辭滿口答應，“不如吃燒烤去吧，正好聽說……”
我一聽“燒烤”兩個字，頭皮一陣發麻，緊張地後背繃直，肩膀上的傷口似乎又疼起來。
周子希的注意力也被拉了過來，他不讚成地望了陸辭一眼。
陸辭悻悻地閉了嘴，沒過兩秒鍾，又提議道：“樓下不就有家火鍋店，去涮火鍋也不錯。等紅湯滾了，把魚肉下進去，‘刺啦’一下，魚皮立刻縮成一團，白白的肉……”
他詳細的描述瞬間勾起我不好的回憶，我心裏一陣翻江倒海，捂著嘴就往洗手間跑。
可是胃裏空空蕩蕩的，什麽都吐不出來，就是難受。
我知道這是心理作用，陳思思帶著我的傷害，讓我條件反射。可是我控製不住自己的反應。
接了點水拍在臉上，總算緩了過來。
望著鏡子裏臉色蒼白，身體輕顫的女人，我一陣厭惡。
為什麽我會變成這個樣子？之前在學校上課多好，為什麽要一腳踏進那種肮髒的地方？
被人輕賤、被人嘲笑，被人罵的永遠抬不起頭！
我收拾了一下淩亂的頭發，才走出洗手間，就看到周子希站在門外，周圍好多女生偷偷打量他，還有人拿手機拍他的照片，一臉花癡相。
“沒事吧？”看到我出來，他迎過來問了一句。
我搖了搖頭，越過他就往外走。
“張楚楚！”他眉頭一皺，緊跟著我往外走。
我連忙加大步伐，幾乎小跑起來。可是身後的腳步聲一直沒停，跑到一個拐角處的時候，冷不丁胳膊上一疼，被他拽回去。
我使勁甩胳膊，可他堅如磐石，根本奈何不了。
我咬牙瞪著他，不耐道：“你放手！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周子希依言鬆手，眉頭稍微斂起，淡淡道：“陸辭要請吃飯。”
“不去。”我扭頭就走。
“別鬧了！”身後傳來周子希微微慍怒的聲音，“你知道，我沒有耐心哄人。”
他不耐煩的口氣瞬間把我心底的火勾了起來。
扭頭望去，正好看到他壓抑的怒火，好像跟在呆在一起，委屈了他一樣。
我聲音不禁冷下來，僵硬地抽了抽嘴角，冷笑道：“一直都知道周少不是有耐心的人，好在我有自知之明，根本沒指望你哄我。如果你是因為愧疚，想補償我，那麽到此結束。”
他臉色微微一變，好像有話要說。
我趕緊開口堵住他的嘴：“再說了，像我這種狗皮膏藥，誰沾上了，甩都甩不掉。怎麽，難道你要試試？”
說完不等他反應，我直接上前兩步，一把摟住他的腰，緊緊貼了上去。
周子希驀然受驚，條件反射地推開我，像避瘟疫一樣滿臉驚恐。
我諷刺地扯了扯嘴角，終於徹底死心，決絕道：“看吧，我就是這種死皮賴臉的人，你確定要對我好？”
他一下被我堵得沒話說，渾身繃緊。
我撇撇嘴，假裝毫不在意，轉頭就走。邊走邊警告自己，張楚楚，你給我硬氣一點。人家既然不喜歡你，你就別癡心妄想！
誰知剛跨出去兩步，腰上突然一緊，緊接著天旋地轉，腦袋一陣發暈。
周子希圈著我的腰將我舉起來甩在肩膀上。
“放開我你個混蛋！你神經病啊！”我吃了一驚，隨即用力掙紮，對著他又踢又踹，鞋都掉了一隻。
他卻像沒事人一樣，扛著我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