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無賴潑皮
阿蠻往門外看去，在漫天的灰塵之中，看見姐姐家的院牆上斜坐著一衣衫襤褸的男子。那男子嘴裏叼著一根茅草，眼睛很是放肆的在阿蠻的身上上上下下的循著，滿是戲謔。阿蠻讓那人看著渾身像是吃了蒼蠅一般的惡心，好似那男子看到的是自己的胴體，自己正一絲不掛的站在那男子的眼前。
“油壺哥哥！”與阿蠻相反的是楊家小弟見了這人似乎很是喜愛的樣子。
那男子輕輕“嗯”了一聲，從院牆上跳了下來，跳進了楊家小院子。他剛好站立在阿蠻的身旁，此時阿蠻依舊穿著她自己的大紅衣裳，隻不過麵紗卻在那小子跳下來的瞬間被摘下了。
“喂，你幹嘛摘我的麵紗？”阿蠻將掃帚立在自己的身前，雙手握著，很是氣憤。
“想看你長什麽醜樣要用麵紗遮著咯。”男子一副地皮牛氓的樣子，笑嘻嘻的看著阿蠻。
“那你現在看到了，怎麽樣，我的醜樣嚇到你了嗎？”阿蠻將自己的頭使勁的仰起，因為她發現自己的身高實在是不占優勢，在這地痞的麵前完全輸掉了氣勢。
“馬馬虎虎吧！”那地痞撇了撇嘴，牛頭不對馬嘴的說道。說完後，就將她手裏的掃帚奪到了自己的手中，諷刺道：“我看你一個千金大小姐就不要做這些粗活了吧！免得累壞了你的嬌軀！”
雖然他說的似乎是好話但聽在阿蠻的耳中卻格外的不中聽，她又去奪那掃帚，口中說道：“我才不是什麽千金大小姐，也沒有什麽金貴嬌軀。不過我也不是像你這樣的地痞流氓！哼！”
那男子在聽了這句話之後居然就將自己手中的掃帚丟失了，而且不知是不是阿蠻的錯覺，她似乎看到那地痞的臉色有些微的悲傷，仿佛是遇見了什麽很不好的事情一般。但僅僅也是一瞬間，一晃頭，他又變成了那個地地道道的厚臉皮的地痞，很不要臉的來搶奪阿蠻手中的掃帚。
“你就算不是千金貴體也掃不得這地！”
“為什麽？”阿蠻將掃帚放了，叉著腰不服氣的問。
“因為再讓你掃下去，這院子恐怕就沒了，就成了你新挖的菜地！”他一邊大笑著一邊大聲的挖苦著阿蠻。
阿蠻氣得要死，門外卻傳來了勝男“咯咯咯”的清脆笑聲，她將們推開，手裏挽著一個菜籃，裏麵裝滿了她早晨采摘的野菜，她麵色紅潤的對阿蠻說：“阿蠻，你別理他，他就是個瘋瘋癲癲的主兒，每天不戲弄人就渾身不舒服。”說完，又對著拿著掃帚仍舊在嘲笑阿蠻的男子輕聲嗬斥：“秉佑，以後不許戲耍阿蠻了，她可是我妹妹。你還站著幹嘛，把地掃了！”
說完，便領著阿蠻進屋。若男那小屁孩想必是很喜歡那痞子了，竟自己又拿了一把掃帚在幫著打掃院子。
進了屋，阿蠻幫著勝男將其剛剛采摘的新鮮野菜都洗刷幹淨，一半交給了奶奶炒菜，一半則放在一個木簸箕中。做完這些，勝男便拉著阿蠻進了屋子。
“怎麽了，姐姐？有什麽不妥的嗎？”阿蠻很是不解。
“阿蠻，不是姐姐說你，你這一身的大紅色太過於招人耳目，容易招惹是非。既然你來長安是為了遊玩，自然就應該低調行事。如今你這般張揚，可不是什麽好事！”勝男很真誠的說。
“那姐姐覺得我該如何？”阿蠻很是認真的問。
“這樣吧，我這裏還有幾件舊衣，要是你不嫌棄，就暫且穿穿。至於你這身衣服，你不妨先包裹起來好生放著，等你將來想要離去的時候再拿也不遲。”勝男一邊說著一邊便將自己的舊衣服拿了出來。
阿蠻以最快的速度將自己的衣服換下又換上了勝男的衣服，因為沒有鏡子，所以她也並不知道自己穿著粗布衣服究竟是個什麽樣兒了。
勝男“噗嗤”一聲，說：“阿蠻這樣子打扮倒是越發的好看了。早上看你穿著這大紅紗衣的時候，覺得身姿曼妙、塞外風情種種，但是過於的華麗倒顯得有些華而不實了，雖則神秘但也平添了一些詭異。如今，你換上了這粗布青衣倒是把你身上的詭異、豔麗和媚俗通通去掉了，平添了許多清麗活潑，使得你整個人更加的真實了。”停頓了一下，“不過，有一處不妥。你身著粗布衣裳，但腳上的鞋子卻又過於奪目了。要是你這麽走出去，大多數人的眼睛恐怕都會盯著你的鞋子，你這張美麗的臉卻鮮少有人會注意了。這鞋子未免顯得太喧賓奪主了些！”
阿蠻坐回床上，將腳上的玉鞋紛紛脫下，拿在手裏，說：“這玉鞋穿著，我也覺得麻煩，可我家裏的鞋子都是這般。每次我叫我爺爺給我一雙像哥哥那樣的布鞋，爺爺都不答應，反正他說什麽都有一大堆的道理可講。”
“這玉鞋！”勝男拿了一隻鞋子，被上麵的珍奇異寶閃耀住了眼睛，“好漂亮！”最後才不禁感慨了一句。
“姐姐覺得漂亮，那便送給姐姐好了，反正家裏有很多雙這樣的鞋子。爺爺要知道我有了姐姐這麽好的一個姐妹也肯定會高興的送你很多禮物的。”阿蠻本想著自己怎麽的也該送給勝男姐姐一個禮物，畢竟她那麽好心的給自己住給自己吃，可自己又實在不知道送什麽，現在見她如此喜歡這雙鞋子，當即便決定送給她。
“不不不，這怎麽行呢？”勝男將阿蠻的鞋子放下，“我怎麽能要阿蠻這麽珍貴的東西呢，這肯定不行的。”勝男在剛開始的時候隻是覺得這鞋子格外的好看，但等她拿起來細看以後就知道這鞋子絕非凡品，定是很珍貴的東西。她又怎能奪人所愛呢！
“不珍貴啊！”阿蠻很是不解，怎麽所有的人都覺得這鞋子很珍貴呢，明明就是一雙鞋子嘛！她對勝男道：“要不這樣好了，姐姐送我一雙你的繡鞋，因為我現在沒鞋穿嘛，然後我將這雙玉鞋送給姐姐？”見勝男依舊搖頭，她又建議道：“那這樣總行了，我穿姐姐的繡鞋，然後將這雙玉鞋放在奶奶處。等我以後走的時候，如果姐姐還是不願意收下它，我便帶會塞北。”
見勝男猶豫，阿蠻趕緊將玉鞋推到她的跟前，說：“諾，姐姐，你現在是不是應該去給我找雙鞋子了呀？”說完，將自己著白襪的雙腳在勝男眼前晃來晃去。
等阿蠻和勝男出去的時候，奶奶和若男已經擺好了飯菜坐在了桌邊等著開飯，當然不出所料的，那個叫做油壺還是秉佑的痞子也坐在了凳子上正似笑非笑的看著出來的兩人。當然其實他的大多目光都是盯著阿蠻的，那壞壞的笑容也是針對阿蠻的。
“奶奶，小弟！”阿蠻跟著勝男向家中的兩位親人打了招呼後，便瞪著坐在她對麵的痞子，“哼”了一聲，鼻子裏氣呼呼的出氣。
本來想著在怎麽著也得給姐姐和姐姐家人一點兒麵子，從而不去招惹他。以你敬我一尺，我尊你一丈的形式風格來對待對麵那個惹人厭的痞子。哪知阿蠻的心思竟像是全被他看透了一般，那痞子偏偏就要惹阿蠻生氣，於是便先拉開了對戰。
“想不到人靠衣裝馬靠鞍，你這麽人模人樣的穿上正常點的衣服倒還是過得去！”他一邊往嘴裏扒飯，一邊往上翻著眼睛壞壞的盯著阿蠻。
什麽叫正常點？那他的意思就是以前自己穿的衣服不正常了。哼，這小子八成是在諷刺自己腦袋不正常吧！阿蠻氣呼呼的想，她盯著眼前的那盤青菜，將裏麵的青菜都當成是對麵那個痞子，狠狠的丟進嘴裏，用力的慢慢嚼著，想象著自己將那小子丟盡嘴裏使勁啃咬的情景，嘴角傻乎乎的就現出了許多的笑容。
“什麽啊，你該不會是傻掉了吧？”痞子李秉佑拿著自己的筷子在嗬嗬傻笑的阿蠻眼前用力晃了晃，“你發什麽呆呢，做什麽美夢呢，想什麽美事呢？看把你傻樂的！我看八成是在想著怎麽整治我吧？”說完，又拿他那雙漆黑的眼睛掃射了阿蠻一番。
“秉佑！”勝男責備的看著他。但其實這責備也是滿含溫柔的責備。
“怎麽，我就是想著怎麽整你，怎麽讓你出醜，怎麽讓你屈服與我，那又怎麽樣？我的腦袋是我的腦袋，又不是你的，我想怎麽想就怎麽想，你，管不著！哼！”阿蠻說完以後狠狠的又夾了一支青菜丟進嘴裏嚼得“咯吱咯吱”的響。
“嗯，嗯，吃飯就吃飯，說些什麽廢話呢？”奶奶有些不高興的發了言。
平靜的時候還沒有持續三分鍾，桌子上就又恢複了熱鬧。
“幹什麽，你老盯著我的臉看什麽，我臉上沾了米飯還是繡了花？”阿蠻發現對麵的痞子一瞬不瞬的盯著自己，眼睛眨也不眨，盯著自己渾身不自在，就惡狠狠的開了口。
痞子李秉佑的目的顯然達到了，他淡淡的笑了，用滿不在乎的口氣說道：“我的眼睛是我自己的眼睛，又不是你的，我想看誰就看誰，想怎麽看就怎麽看，你管得著麽？”
他這明顯的就是學著阿蠻的口氣說的，惹得桌子上的人都大笑了起來，隻有阿蠻被氣得“你，你，你”的說不出個所以然。
“哼，男子漢大丈夫不保家衛國，不建功立業，就知道整天調戲我們這些無辜的女子和戲弄那些弱小的人兒，算什麽本事？”阿蠻氣呼呼的從凳子上起了來，站在飯桌上像個潑婦一般的罵對麵的痞子。可惜她雖然已經成年但稚氣未脫，這番話罵出來絲毫不會讓人覺得無理難纏，反而有一種淡淡的嬌俏可愛。
“哇，那姑娘可就會錯意了，我可不是什麽男子漢大丈夫，我就是一市井無賴，潑皮阿三，哪裏算得上什麽男子漢大丈夫呢？所以說這保家衛國、建功立業的事情怎麽著也不用落在我的頭上吧！我這一生的任務啊就是逗逗小姑娘，戲耍無辜之人，渾渾噩噩將就著就行啦！”說完，他便對奶奶和勝男行了一禮徑直往門外走去。
“你，你，你這個沒有出息的男人，我看不起你，天下的人都看不起你。哼，你要是讓我哥哥見了定會打得你三竅流血，七魂幽幽，讓你心服口服，以後見了我就求饒磕頭。你這個可惡的潑皮，可惡的無賴……”阿蠻追在他身後大聲的叫罵，恨不得將自己所學的所有髒話都用上。
“好啦！人早走遠了，你再大聲的罵他也聽不見了，倒還浪費了你的口舌，讓你口幹舌燥的不是？”勝男走了出來，止住了阿蠻的叫罵，輕輕的扶著她的肩膀安慰她。
“我就是看不慣他嘛！”阿蠻有些賭氣的說。
“哦，為什麽，油壺哥哥很好的啊！”一個小腦袋從廚房門口伸出來，不解的問。
“他好好的一個大男人，又沒有缺胳膊少腿的，幹嘛老是做這些偷雞摸狗的事情嘛？都不知道好好的找一份事情做！”阿蠻嘟著嘴不滿道。
“秉佑他有他自己的想法，阿蠻，以後你還是不要勸他了，他不會聽的，倒徒惹的你不高興！”勝男淡淡的說道。
聽姐姐這口氣，阿蠻總算是喵出了這麽一點點的眉頭，想來姐姐在以前的時候也一定勸過那痞子很多次。但那痞子都沒有聽，所以姐姐才有些氣餒了罷。
“都這麽一大早了，你們還不出去掙錢嗎？等著餓死啊！”